程然諾微蹙眉頭,一字字輕聲說出口來,可她話音剛畢,身後卻響起李臨江近若咫尺的沉聲,“也說不定等的是那個與你有婚約在身的馬賊頭子。”
“李臨江,你,你竟……”程然諾大怒,她回身就欲揮動手中的蟒皮鞭子,卻不料手臂忽被李臨江一扯,她斜『插』於發間的蝴蝶步搖上的銀穗流蘇輕掃過額前,恍惚中她還未反應過來,“別生氣,你的心意,我豈能不懂?”李臨江說著,唇頃刻貼在了她的唇上。
那一刻起,她便決心此生非李臨江不嫁。
她甚至將母親生前的遺物贈予他。
“喏,你瞧,都是你弄壞了我的金壺,這串金壺可是我娘生前平陽公主所賜的,現在被你弄壞了,可要如何賠給我?”程然諾亦嬌亦嗔地說。
麵前的李臨江淺淺一笑,已是魅然生輝,“這個賠給你可好?”他說著從腰間掏出一把精美無暇的匕首。
她愛李臨江,她太愛他了,她甚至毫不猶豫拔出他送的匕首,她將匕首橫於脖頸之上,“爹,你別過來,叫外麵的守衛都走開,你若真心在意我這個女兒,就讓我們遠走高飛,我不會讓二皇子知道,更不會牽連到你和姐姐!”
“然諾,你別這樣,此刻他已經和二皇子回長安了,你跟他此生再無可能!”程慎言朝門外使了個眼『色』,躲在門外時刻準備撲上來的侍衛隻得默默後退回去。
“不,女兒和他已定終身,他說過他絕不會負我,我要親自去問個明白!”程然諾顫抖的聲音清冷寒峻,她話音剛落,衝出屋子騎上外麵早已備好的馬匹,揮動手中的蟒皮鞭就揚長而去。
程慎言慌跨上馬,朝程然諾的背影無力地大吼道:“程然諾!你敢去試試,你若去,為父就同你斷絕關係!”
程慎言的馬鞭用力打在馬背上,他滄桑的喊聲擴散在廣闊的戈壁上,而灼日下的程然諾卻已策馬遠去。
她不在乎這世間一切,她隻想伴在李臨江的身旁,旁人都道她為齊王劉閎癡『迷』,但卻不知她的眼神從不曾落在劉閎身上,她總是那樣靜靜地站著,視線穿過劉閎,落在他身後的李臨江身上。縱然李臨江總是佇立於暗影之中,但他那雙灼灼如火的目光,他嘴角微微勾起的笑容,卻無一不在時時刻刻牽動著她的心。
“然諾,然諾?”
一聲聲急切的呼喚響在耳畔,程然諾隱隱動了下手,隻覺一雙溫暖的手忽緊緊握住自己的手,她能清楚的感覺到是他。
“危鈺?危鈺,是你嗎?”程然諾掙紮著開口問。
四周仍是無邊的黑暗,但那雙溫暖的手卻將她握得更緊了,“是我,我就在這兒!”
“我看到了,前世殺我的其實是李臨江,一直都是他,隻是這一世他整了容我一直……”程然諾的話語忽然停了下來,她聽著圍在自己身旁幾人沉寂的呼吸聲,隻覺心中一沉,忽輕聲問道:“你,你們怎麼不開燈?”
“然諾,你聽我說,你當時被李洵撞得很厲害,所以……”危鈺更加握緊程然諾的手,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所以我瞎了?”程然諾伸出顫抖的手,但指尖觸到眼前所纏繞的繃帶時,她如觸電般驚聲尖叫起來。
“然諾,你別擔心,醫生說隻要你積極治療,其實很快就能……”一旁的鄢靈均開口解釋,但程然諾卻不聽,她最與眾不同的地方莫過於自己有一雙能看見別人前世的眼睛,她的事業剛剛步入正軌,她終於遇見了最愛的人,可卻成了一個瞎子?
“然諾,你別哭,你眼睛上塗了『藥』,醫生說你不能流眼淚。”危鈺猛地抱住不斷哭喊的程然諾,她在他的懷中渾身不斷顫抖著,她隻覺這一切如晴天霹靂,轟然而至。
“我早該知道的,今天是立春,今天才是這一年的最後一天,一切都是不能改變的,若是變了就要付出代價……”程然諾的整個身體都在不住的哆嗦,她早該知道的,世間一切皆是按著既定的軌跡行駛,她早該想到,若自己強行改變她和危鈺慘死的命運,那她付出的代價便是一雙眼睛。
“然諾,你別再胡思『亂』想了,現在全城都在通緝李洵,你需要好好休息,你現在絕對不能哭,你放心,隻要經過二次手術,你的眼睛肯定能恢複的!”鄢靈均說著緊緊握住程然諾顫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