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11.3
1942年10月8日，大霖山 陽覺殿
雲低星高，風嘯山靜，此刻正是下半夜醜寅時分。
一彎細鐮似的殘月 ，孤寂地低垂於東南方向，在破絮似的薄靄中若有似無。
最新諜報顯示，三北遊擊司令部機關及其四支隊和教導隊，眼下正在大霖山頂的陽覺殿裏宿營，天亮即下山過江，按其既定之戰略方針，實現開辟四明山區抗日根據地之計劃。
清堀奉命擔任本次戰鬥的司令，和岩本帶著山口靖手下的一個小隊 ，夤夜開拔，在慈溪縣城，和謝文達手下第39團第1營大部彙合後，火速向西行進。到了三七市的大霖山下，與先期從丈亭抵達的第39團第2營一部集結。一行三百多人，現正在山間小道上銜枚疾進，如同一群蝙蝠悄無聲息地撲向山頂。
在鐵灰色的夜空下，山頂陽覺殿之天際輪廓，已經依稀可辨。
清堀和一營孔營長、二營張營長小聲地商量了一下，即傳令部隊散成扇形，向山頂合圍。
“叭嗊”！“叭嗊”！
兩聲清脆的槍響，打破了黎明的沉寂。霎時，山頂上哨聲、喝令聲、腳步聲和槍械聲此起彼伏，清晰可聞。未幾，交火的槍聲、手榴彈爆炸聲就零星響起，漸漸成為山間聲響的主角。
“糟糕！接觸得太早了！”
清堀一幹人麵麵相覷，臉上都寫滿了遺憾：甕中捉鱉的如意算盤怕是要落空了。
前麵傳來的消息是，三北遊擊隊的潛伏哨布置得十分靠前，甫一發現夜襲部隊，立即鳴槍示警，本方根本沒有幹掉哨兵的機會。
從山頂上的反應來看，雖屬倉促應戰，但陣腳未亂。在本方從幾個方向作試探性進攻後，都遇到了阻擊，可見對方在短時間內已經組織起了嚴密而有效的防守。
這意味著對方有著很高的戰術素養。
怎麼辦？
岩本咬牙切齒：“隊長，攻！”
清堀唯恐被岩本和支那軍官看輕，就不借思索地一揮手：“上！”
山地作戰，吃虧的總是仰攻一方。
因此，這將是一場硬仗。
清堀命令岩本帶領擲彈筒班和重機槍手，占領對麵高地，以壓製陽覺殿守軍的火力，掩護主力進攻。自己則指揮著皇軍小隊的士兵穿插在和平軍之中，分幾路向山頭逼近。
天色發亮、霧嵐漸散，陽覺殿中最高建築太清宮的飛簷，已經被朝陽抹成了紅色。
岩本放眼望去，唯見樹叢竹林中的朱牆黃瓦，根本沒有人影。
得敲山震虎、引蛇出洞。
岩本一看約定的總攻時間已到，當即“嗤棱”一下抽出太刀，聲嘶力竭地大叫：“突刺蓋剋 ——！”
刹那間，擲彈筒和重機槍向對麵山頭發出吼聲、吐出火舌、傾瀉彈雨！
奇怪，對麵沒反應。
岩本看見日支士兵從各個方向正緩緩地向山頭蠕動，眼見得將同時爬到陽覺殿的牆腳了。
突然，對麵傳來一聲咆哮：“打！”
回聲尚未蕩漾開來，槍聲已然響成一片，——黃衣服就像秋葉兒一樣，繽紛而下。
岩本一看，急了，命令炮手、槍手們集中火力壓製對方。
但本方第一次進攻還是失敗了。
如是者，七、八；費時者，三、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