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11.2
1942年10月2日,江北岸浙海關俱樂部舊址 日軍第62旅團司令部
共黨九月二十二日在慈北鳴鶴場召開浙東區委會的一個會議紀要,十天後成為日支軍事聯席會議的例會議題。
共黨浙東區委,在該會議上作出了《關於長期堅持浙東鬥爭的決定》,其中製定了“堅持三北,開辟四明,在四明山完全占領後,再爭取控製會稽山”的工作方針,同時決定“堅持浦東鬥爭,並積極發展杭州灣沿岸工作”。最新的情報表明,這個決定已經中共華中局與新四軍軍部批準,他們並指示三北遊擊司令部“應迅速取得四明山、會稽山為主要陣地,因為這將是今後長期堅持的據點”,雲雲。而且,三北遊擊隊已經據此會議的精神及新四軍軍部的命令,開始實施新的戰略部署:其五支隊仍堅持於姚北地區,而三支隊將開辟慈東、慈西一帶的抗日根據地。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四支隊,他將在司令部的帶領下,翻過南山、跨過姚江,挺進四明山 。
浙東日支軍事聯席會議由皇軍第70師團第62旅團與和平建國軍陸軍暫編第十師聯合主辦,聯席會議成員還有日軍方麵的特務機關、第62旅團轄下城區警備隊、憲兵隊和支那方麵新成立的浙東保安處。參加今天會議的是,駐甬最高軍事長官、旅團長山崎少將,特務機關長泉鐵翁大佐,獨立步兵第123大隊兼城區警備大隊大隊長山口靖大佐,謝文達師長,兼任浙東保安司令沈爾喬,保安處處長虞兆祺,另外還有日支軍中的一幹參謀和翻譯。因為隊長與稻田課長出差去了上海,憲兵隊方麵由岩本參加。
例會在原浙海關俱樂部舊址、現日軍旅團司令部內 召開。
在參謀與翻譯介紹了以上情報後,山崎司令官首先講話。
“諸位。根據剛才介紹的情報,想必諸位應該明白,自皇軍發動浙贛作戰以來,渝方的國軍主力已然消失於浙江境內,本地的敵對武裝力量因此而大為削弱,所剩的,都是一些地方性的雜牌部隊,無非是其中的共黨武裝較為活躍而已。我想請在座諸位,對本地軍情態勢和我方應采的對策,發表高見。謝謝。”
虞兆祺為新成立的浙東保安處處長,雖說他不是第一次參加聯席會議,但之前,都是以謝師長的幕僚身份而列席會議的。作為聯席會議的成員出席本地最高軍事會議,卻是出娘胎以來的第一遭。有一句老話是怎麼說的?——“寧為雞口,不為牛後”不是麼?所以,虞處長的感覺相當不錯,他小聲地咳嗽了一下,然後意氣風發地說道:
“各位長官,各位同仁。自大東亞聖戰發動以來,皇軍在太平洋戰場上取得了偉大的勝利。本地區是太平洋戰場的一部分,我強敵弱的戰略優勢變成我進敵退、我固敵潰的戰場優勢,已是不言自明的事實。適才山崎少將司令官已經指出,本地的敵對武裝力量因此而大為削弱,卑職認為這是一個洞幽燭遠的英明判斷。關於情報所涉之共匪動向問題,卑職認為,這隻是一個疥癬之疾,而非心腹大患。對於此類小股流竄襲擾兵匪,卑職以為應采胡蘿卜加大棒的政策,一手招安,一手清剿,根本不必勞煩皇軍興師動眾,大動幹戈,——因為那不值得!”
山崎對虞兆祺點點頭,以示嘉許。
岩本也在點頭。他想起了勞乃心和蔣先啟。他覺得,他倆對共黨的戰略意圖研判,還是準確的。但岩本對他倆對共黨所懷的怵惕忌憚之心,卻向來不以為然。現在聽了虞處長的說法,頗覺合意。
謝文達肚子裏罵道:“媽了個疤子,小人得誌啊!”口中卻客氣地問道:“請教虞處長,如果不勞煩皇軍,則該由誰清剿之呢?”
虞兆祺一聽,暗叫不妙。自知光顧著拍皇軍的馬屁,卻不經意間拂了老東家的意了。
謝文達,字忠銳,此公雖為大名鼎鼎的黃埔一期生,混得,卻很不如意,從軍時,最高做到過團長,後來到上海做生意。汪記國府成立後,曾任陸軍學校政治部主任的周佛海在上海招兵買馬,這謝文達就以學生的身份跟周套上了近乎。其實,周佛海任職軍校時,“黃埔”已經由廣州遷到了南京,謝周兩人實際上素未謀麵,絕未有過師生之誼,但周在看了謝的一期畢業證書後,就順水推舟地做上了老師,而謝文達則從此一轉人生頹勢,當上了暫編第十師的師長。
可又有誰知,那謝文達其實是個贗品呢?
真的謝文達已入鬼錄。如今此謝文達者,本名謝惠民,乃文達之友。四、五年前窮途潦倒的文達亡故。惠民料理亡友喪事時,從文達行篋中得其黃埔首屆畢業證書一紙,遂靈機一動,自此即以文達自居,一麵做生意,一邊苦待時機。皇天不負有心人,他終於遇到了急於求人、無意鑒才的周佛海。因那惠民曾在孫傳芳部當過副官,粗通兵事。其憑著商人的口吐蓮花之舌、兵痞的死纏爛打之術,三下兩下的,就讓那不諳軍事卻醉心兵權的周佛海,以為得到了一員驍勇善戰的虎將謝文達 。
那謝文達,在打仗上,卻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倘若他認定對方是個強敵,他即使荷槍實彈,卻連屁都不敢放;但如果吃準對方是個軟柿子,他卻並不想用手捏扁它,非掄起八磅榔頭砸它個稀巴爛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