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7.4
岩本見詹子權如此的激動,終於明白了:
今天,卻是一場不期而遇的戰鬥呢,此地雖不見刀光劍影,倒也密布戰火硝煙。那老兒每每不宣而戰,對日本帝國冷嘲熱諷、對天皇君臣嘻笑怒罵、對大和文化揶揄挖苦,氣焰也太囂張了點。再不應戰,再不給他來點“吳須土” ,他還真以為我岩本家隻是燒素胎瓷的呢!
岩本決定迎擊詹子權的挑戰。他說:
“詹桑。僅有良心是沒用的。我記得馬克思曾經說過,中國人就像一袋馬鈴薯,互相擠壓在一起,卻又彼此不相幹。在我看來,這就是中國太缺乏忠心、是以無法凝聚團結之故。當今天皇,聖明神武,如果支那人能效忠於陛下,和日本國民團結一致,則大東亞戰爭的徹底勝利,就是指日可待的了!”
詹子權麵無表情地說:
“忠心,隻是戰鬥力的充分條件之一,而良心,卻是須臾不可或缺之必要條件。岩本君應該學過形式邏輯吧?”
岩本馬上反應過來:這詹子權是說日本人缺良心。他嗤之以鼻:
“哼,這隻是弱者的邏各斯罷了,除了自慰自欺,毫無用處。放眼古往今來、東亞西歐,都是強者製定公理,公道役使弱者。大日本帝國正是為了打破白種人百多年來的世界舊體係、擘劃‘八紘一宇’的國際新秩序而發動大東亞聖戰的。可以想見,英美勢力被打垮的一天,就是大東亞共榮實現之時。靠你所謂的‘良心’,除了如怨婦般向隅而泣外,中國人能開創此萬世流芳的偉業麼?”
詹子權捧起杯子喝了口茶,又拿起筷子往嘴裏丟了一顆花生米,慢條斯理地說:
“人之患,在好為人師。倘若此人無師德、寡師才,唯憑蠻力而升座杏壇,豈非笑話?日本人是個好學生,卻未必是個好老師。現如今,列島全境,政治上政黨消亡、聖斷獨裁、軍人跋扈、萬馬齊喑,經濟上民生凋敝,犁鋤盡為刀劍,玉帛皆作鎧甲,其國內尚且不能實現軍民同富,欲教領東亞諸邦而走向共榮,可乎?萬世流芳?笑話!笑話!恐怕不遺臭萬年也難!嗬嗬……”
岩本對詹子權的這種輕慢,十分惱怒。但既是文鬥,他也不好發作。是以他冷著臉說:
“詹桑,你恐怕還是意氣用事啊。現在是戰爭時期,大家都為了勝利而勒緊褲帶,這應該不難理解吧?中國同光中興三十年,日本明治維新廿六年 ,甲午一戰,優劣立判。你可能會說,此乃孤例,不足為憑;那好,換一個,——俄國,夠強了吧?它還不是被帝國教訓得服服帖帖?你可能還會說,這是日本的運氣好;那好,再換上三個,英國美國荷蘭,現在還不是被皇軍打得抱頭鼠竄?你還能說帝國是浪得虛名麼?同處一個世界,唯日本能發憤崛起如此,不正恰恰證明了她傳統文化的優越麼?這是一個鐵定的事實,也是一個鐵定的道理,不服氣恐怕是不行的啊……。”
說著,岩本自己也深為自己的一席話而感動,他的臉晴朗起來。他起身給詹子權斟酒:
“詹桑,幹杯吧!為了美好的明天!”
詹子權見此,似乎也開心起來,他舉起杯:“為了美好的明天,幹杯!”
中民對岩本十分佩服:“岩本課長,到底是文武雙全啊!阿拉該阿叔,多少屙搗勿通咯人啦,也會撥儂講得心服口服,厲害!幹杯!”
詹子權舉著杯,似笑非笑地對中民說:“儂倒問問倷岩本課長看,其看我該樣子是心服口服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