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 茶餘飯後 吃花生
在眾多幹果中我最喜歡吃花生。盡管我年歲大了,已經有幾顆牙齒與嘴巴脫離了關係,但是因為花生和花生米鬆脆,鑲上去的義牙,完全能對付得了。我想,也許是小時難得有花生吃、青壯年時又因東西缺乏而吃不到,如今花生多了,買花生的錢也不用愁了,加之原本就喜歡吃,所以對花生情有獨鍾起來了。我最愛吃的是油炸苔菜花生米,尤其是用新風幹的“冬苔”和當年產的花生米炸出來的更加香脆。早上,稀飯加饅頭,就著油炸苔菜花生米,那可是十分樂胃的早餐。
我們寧波人把花生叫作“長生果”;把花生米叫作“果肉”,不過直到現在我還弄不清這種叫法的由來。“果肉”有“焦鹽果肉”“油氽果肉”,我到上海後才吃到這兩種“果肉”。不過,一般上海人家這“果肉”也不是隨便吃的。記得那時買約合現在一角錢的“油氽果肉”要讓三四個人當早餐的“下飯”,而且那還是偶爾“改善”生活的。
花生和花生米的地位一直不低。在我們家鄉有相當長一段時間難得見到它們,在憑票供應時期也不見它們的蹤影。改革開放之初,港、澳、台同胞和海外華僑華人來鎮海,在接待宴請時,油炸苔菜花生米被當作高檔菜肴端上桌來。家裏來了客人,或者喜慶辦酒,也總有或烤或炒的花生,高檔一點的,便是油炸花生米。可見這道菜當時的分量。
物以稀為貴這句話不失為經典之說。早些年因花生少,便顯得珍貴。近些年來,它的身價就不那麼珍貴了。在我們鎮海小菜場裏、超市裏,以至街頭攤檔、炒貨店裏,或鮮或幹或生或熟的花生、花生米,不但數量多而且花色品種繁多。在菜場裏可以買到新鮮花生,超市裏的貨架上形形色色的小包裝花生、花生米可任意選購,炒貨店裏現炒現賣的花生、花生米香脆誘人。花生一多,卻不怎麼被看重了。現在別說在飯店酒家宴席上不再用花生或花生米當菜肴,就連家庭聚餐時也不大看重它們。它們如今的身價地位隻能是人們平時的一種低檔零食而已。
其實,科學家們向來一致公認,花生是一種營養豐富的食品,常食有利於身體健康。如今它們之所以身價一落千丈,並非科學家的結論過了時,而是由於食品豐富多樣,人們有了更多的選擇餘地。平時,大家總要千方百計調著花樣吃新鮮,而花生、花生米的可變性不太多,吃厭了就冷落它了。不光花生的命運如此,甚至連雞、鴨、肉、河鰻、甲魚、毛蟹之類這些曾經在宴席上名列前茅、衡量酒席檔次標準的食品,如今不是也隨著人們生活質量的提高和注重科學養生而遠沒像以前那樣吃香了嗎?看來,這些變化歸根到底還是物資豐富了,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了的結果。至於我特別喜歡吃油炸苔菜花生米,那是我的愛好加習慣。
2002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