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輯 我的現代生活 歡樂老年遊
曾幾何時,旅遊對於許多為生活溫飽而努力奮鬥的普通人來說是如此的陌生,然而隨著國家經濟建設的突飛猛進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極大提升,旅遊已迅速發展成為尋常百姓選擇休閑的一種方式。今年的春節,我就是在兒子一家組織的四戶家庭的“拚車遊”中度過的。拚的車是租借的十五座麵包車,拚租的其他三家都是兒媳的表親戚,駕車的是各家的男士。
這次節日旅遊開創了我人生的“先河”,在我六十七載春秋的人生中首次移風易俗——傳統的除夕之夜在家“守歲”的時間,卻風塵仆仆地到達了遠離我們北侖2000多公裏的廣西北海市,一行人步入市區著名的“海鮮城”,在熙熙攘攘的食客的鼎沸人聲中,推杯換盞地吃著此前人生中從未經曆過的別樣“年夜飯”。
長達九天的旅遊經過了浙江、江西、廣東、廣西、湖南等五省區,我空前地飽享了此前所曾企望的諸多“眼福”:走在操不同口音的人群中,盡情地徜徉在廣西北海市被曆史學家和建築專家們譽為“中國近現代建築年鑒”的珠海路步行街上,貪婪地全程瀏覽了1200多米長的老街兩側,鱗次櫛比交融著中西文化的“騎樓”商鋪;在寧靜的北部灣的“北海銀灘”,夾雜在穿紅著綠的遊人中漫步,湛藍湛藍的海水一碧澄清地平展在視野中,海鷗翔集嬉戲,極目遠眺,水天一線,踏著陽光下熠熠生輝的一望無際的銀色沙灘前行,縱情地呼吸海天間無比清新的空氣;遊覽潿洲島上的火山地質公園,在鬧枝的北海市花——嫩紅的三角梅花,與從五湖四海彙聚來的姑娘們可掬的笑靨交相輝映中,平生第一次“開眼界”觀賞到千姿百態的海蝕崖、台、柱、墩、拱橋等蔚為壯觀的海蝕地貌;隨著川流不息的遊人,乘船遊覽“山水甲天下”的桂林的“四湖二江”,感同身受著影片《小二黑結婚》的插曲所讚頌的“清淩淩的水來藍瑩瑩的天”的境界,遊艇犁破倒懸水中的塔影,將兩岸樓閣的靚麗身姿,以及越來越清晰的象鼻山的偉岸倩影,快速地攬入眼底,恍惚間如入巨幅的山水畫廊中;更有在龍遊瞻仰深入地下30多米的巧奪天工的“世界第九大奇跡”——集中華民族先人聰明才智的恢宏的石窟群……感謝現代科技,讓我保留了眾多見之目而悅於心的名勝景觀。
在旅途中,每當“坐騎”載著我們馳騁在高速公路上,欣賞著窗外快速地迎來送往的延綿風景,愉悅的內心總會掩飾不住無比的“自豪”。設若時光倒流至半個多世紀之前,像我這樣將奔“古稀”之年的花甲老人,即便經濟條件容許,在當年也絕不會癡心妄想如此長途的旅遊,在北侖柴橋地區流傳的一句“六十不過街,七十不宿夜”的老話即是最好的說明。當年人的平均生存年齡短,至六十歲已是精疲力衰的風燭殘年,以至於不敢去全程步行鎮上至今猶存的南北走向、區區500米長的那條老街;而至人生古來稀的七十歲時,因早晚“生死難測”,更不敢隨便出門到家以外的住處留宿。而今人的健康生存年齡較之以前已大幅度地提升(據報載,北侖區居民的平均生存年齡在2011年已達到80.68歲),那句老話所揭示的人生缺憾已成了過眼雲煙。內心深處撫今追昔而湧現的陣陣沾沾自喜,讓我旅途中的愉悅之情平添了諸多“自豪”之感。
然而我的妄自尊大在歸途中領受了當頭棒喝。在高速公路服務區內嘈雜的人聲中,我聽到了“阿拉”熟悉的鄉音,驚喜之下趕緊過去自報家門相見,原來是我們北侖大碶街道一家兒女們陪同老父親“海南遊”返回。由兒子和女兒兩家陪同的老者神采奕奕,雖頭發同我一樣灰白,但滿頭的短發猶如刷洗衣服的“排刷”,硬匝匝的。我估摸他的年歲同我差不多,斟酌著詢問:“老兄過花甲幾年了?”老者伴隨爽朗笑聲的回答令我目瞪口呆:“花甲?早在去年做過八十大壽了!”意猶未盡的他接著說,“你這位老弟的年紀想是同我差不多,如今人長壽了,叫‘六十、七十歲是小弟弟,八十、九十歲多來西,一百歲也勿稀奇’。”我惶恐之下向老者討教“養生”經驗。“經驗是說不上,心得有兩條。”神采飛揚的他慢條斯理地說,“一是心情愉快,大家趕上了好日子,享政府的福,有‘土保’,村裏又‘分紅’,加上兒女孝順,吃、穿、用勿愁,生活像蜜糖一樣甜;二是保養得好,‘吃新鮮,講衛生,懂鍛煉’,我是上午看報打太極拳,中午困一覺,晚上天黑前再散步活血脈。”稍頓,又話鋒一轉,興趣盎然地說:“我這個人喜歡遊山玩水,除了兒女們陪我節日旅遊之外,平日裏會約幾個老兄弟去家門口的風景點,反正出門幾步就能乘不花錢的公交車,拿上老年卡,想去‘阿裏’,上車‘嘟’一聲,篤篤定定坐好,到點就下車。”
我既佩服又感謝這位老兄的賜教,臨分別時,互道珍重,相約下次旅遊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