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天語,殷勤問我歸何處(1 / 2)

窗外總是一夜一夜愁打芭蕉的江南雨,卻從沒有令人血脈僨張的消息傳來。

盼望著,失望著;失望著,盼望著……李清照在這種念想裏掙紮著,掙紮著。這種念想陷入了時勢的泥沼,越掙紮,越淪陷。

李清照慢慢感覺到,這臨安,隻是皇帝和那些誤國奸佞的城,而不是她的城,不是她南逃的終點,不是她北歸的起點。

李清照很是迷茫,一顆詞心,真的無法將政治和陰謀想得詩情畫意。那種汙濁,又怎是她能想得明白的呢?

可江南的一座座城池,實在沒有哪裏可以寄放這種夢想。也隻有這臨安,唯有可能突破藩籬,恢複歲月。畢竟這裏是核心的所在。

當然,民眾是這山河的根,是無以取代的根本。可畢竟很多時候,根隻是屈曲於泥土之中。

李清照空有丈夫之心,卻無執笏板而呼的可能,也隻有盤曲如根,在臨安默默地祈盼著。

帝王是冷漠的,臨安城讓李清照泛起的一點希望也漸漸歸於漠然。她總是一襲舊衣,漠然地穿過臨安的長街短巷,漠然地看著那西湖水的波起波平。

千山萬水的苦難,讓她以為自己真的就漠然了,麻木了。可是那一天,李清照的心忽然就亮了一下。其實,那是一個陰鬱的日子。八月十八,那是她的趙明誠的忌日。自從趙明誠去世以後,李清照每年都會在這天翻看舊物,寄托哀思。

那日,李清照在殘存的藏品中,竟然發現了兩幅米芾的字帖。這是趙明誠生前的喜愛之物。時年,米芾的兒子米友仁正在臨安。若能讓他題跋,那是更好的收藏,也是對丈夫魂靈最好的安慰。

白發如雪的李清照,卷著這兩幅字帖,步履蹣跚地來到了天慶觀。

七十七歲的米友仁與六十七歲的李清照相見,一個比一個蒼老,這讓二人唏噓不已。他們憶的當然不是江南,他們說的都是汴京舊事。

當李清照說明來意,展開那兩幅字帖的時候,父親的手跡讓米友仁激動起來,更讚歎李清照,雖然傷於古玩,但依然不墜其誌,不但完成丈夫的遺願,而且依然珍愛舊物。他也就毫不推諉,稍加思量後,在《靈峰行記帖》上揮毫題跋:

易安居士一日攜前人墨跡臨顧,中有先子留題,拜觀不勝感泣。先子尋常為字,但乘興而為之。今之數句,可比黃金千兩耳,嗬嗬。

題完一帖,米友仁又思量一番,在另一帖《壽時宰詞》上寫道:

而殿側有烏數枚集之,上令作詩詠之。先子因暇日偶寫,今不見四十年矣。易安居士求跋,謹以書之。

米友仁題罷,又和李清照感慨了許久。

正是米芾的字帖和米友仁的題跋的墨香,勾起了她心中的詩詞韻律。她覺得自己追求了一生的平仄之美,不能就此隨自己的老去,沉沒於荒郊野嶺之間。

她,應該找一個傳承;她,想找一個傳承。

窗外總是一夜一夜愁打芭蕉的江南雨,卻從沒有令人血脈僨張的消息傳來。

盼望著,失望著;失望著,盼望著……李清照在這種念想裏掙紮著,掙紮著。這種念想陷入了時勢的泥沼,越掙紮,越淪陷。

李清照慢慢感覺到,這臨安,隻是皇帝和那些誤國奸佞的城,而不是她的城,不是她南逃的終點,不是她北歸的起點。

李清照很是迷茫,一顆詞心,真的無法將政治和陰謀想得詩情畫意。那種汙濁,又怎是她能想得明白的呢?

可江南的一座座城池,實在沒有哪裏可以寄放這種夢想。也隻有這臨安,唯有可能突破藩籬,恢複歲月。畢竟這裏是核心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