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的傍晚。
清早高原東南邊緣,蜀西北甘孜地區的蒼茫的群山中,的一輛牛車緩緩從一條小路上拐了過來。
雖然是冬天,但這裏的樹木依然翠綠喜人,隻是比之春夏,多了幾分肥厚的綠色。隻有遠處的雲中,一座座頂著雪白帽子的雪山,聖潔地矗立著,似在眼前,卻相隔千裏;宛如仙境,卻無法觸摸。
老黃牛優哉遊哉地在路上緩緩走著,牛車上坐著四個人。一個頭戴羊皮氈帽,身穿羊羔皮袍和老羊皮褲,臉色黑紅,滿臉絡腮胡的典型藏民打扮的康巴漢子,正坐在車上唱著悠揚的甘孜民歌。
似乎是為了照顧車上的三個聽眾,他沒有用當地的藏語唱,而是用了先進通用的國語。
那歌聲悠揚嘹亮,充滿了自得與自在,在群山中蕩漾開來:
我有一條潔白的哈達,伴我走出喜馬拉雅,
哈達是藍天一朵白雲,哈達托起了雪山紅霞,
哈達就是美麗的格桑花,哈達讓我回味酥油茶,
哈達是我純淨的心,我把它獻給雪山哨卡……
易言躺在牛車上閉目養神,憑借著身上未愈的傷,占據了牛車中間最舒服的位置,老K和柳青竹正分別坐在兩側大眼瞪小眼,聽著康巴漢子的歌聲,嘴角微微抽搐。
說實話,這漢子的歌聲在幽靜的群山中十分受聽,讓人覺得這就是這個地方的歌曲,在這裏唱響,似乎有一種靈魂回歸的感覺。
隻是他精力實在太過旺盛,自從一天前接上自己幾個人,聊了幾句之後,易言三人不論問什麼,那人都是一笑置之,從不回答,除了吃飯休息,便一路自顧自地唱著那幾首歌。
剛聽的時候易言三人還饒有興致地欣賞著,柳青竹還不時叫聲好,隻是一天下來,幾個人實在是有些審美疲勞了。
易言閉著眼睛,腦海中卻不斷想著最近發生的事情。
三天前,易言眾人回到南山堂,王忻城便已經安排好了送易言離開的車輛。
饒是獨樂樂眾人猜想到這次為了避開薑家的追蹤,會有一些大動作,看到數百輛車從南山腳下一直延伸到南山堂門口,依然被震驚了。
眾人分散而坐,數百輛車魚貫從南山中駛出,迅速混入了京都市密集的車流中,四散開來,在南山堂門口監視易言動向的幾輛車瞬間傻了眼。
載著易言、老K和柳青竹的一輛車確定了無人追蹤後,便上了高速,一路來到成都,換上另外一輛接應的車,又毫不停留地到了甘孜,最後在一處沒有公路的地方停了下來,又換上了此時這輛牛車。
路上,易言也忍不住問了柳青竹是怎麼讓何采詩一點都不吃醋,這麼輕易就答應了她也跟著自己一起的。
柳青竹撩了一下耳邊的頭發,一臉輕鬆地道:“很簡單啦,我告訴她我是拉拉,隻喜歡女人咯。”
易言和老K聽得差點翻起白眼。司機更是身子一顫,高速行駛的車輛猛地左右一晃,嚇得易言再也不敢招惹柳青竹了,同時心中暗歎,也不知還要跟她一起多久,這樣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何采詩和黎曉星、楊小滿兩人應該已經安然回到了宛城市了吧?
五哥這會兒到沒到邊境呢?
王小野的傷應該沒什麼大礙吧?他口中凶悍的老太太會怎麼收拾王忻城呢?
方老爺子也應該已經醒了吧?
……
現在易言腦子中東想西想,一片混亂。可惜為了避免手機被監控,早在出發之前,三人的手機都已經被王忻城收了去,三人此刻等於是已經完全與世隔絕了。
老K正一臉無奈地看著一旁的柳青竹。
嚴格說起來,他跟柳青竹並不熟悉。算上她接受了槍傷,自己第一次跟易言去京都市附近的小旅館中接她那一次,這次也隻能算是第二次。
但是這個妖精般的女人卻顯然沒有“我們還不熟”的覺悟,見易言身為傷兵不易過多折磨,便將矛頭轉向了自己。
“大叔……”柳青竹紅唇微張,充滿魅惑的聲音道。
又是大叔……老K心中早已淚流滿麵。他本就不善言辭,麵對這樣一個渾身對男人而言都是致命誘惑的美女,嘴巴更顯笨拙了,聽著柳青竹一口一個大叔,也隻能在心中抗議,嘴上卻早已放棄了抵抗。
“大叔,你談過女朋友麼?”柳青竹笑盈盈地問道。
老K低頭不語。
柳青竹並不在意,嫣然一笑道:“看來還真沒有呢!大叔啊,你這一把年紀了,是不是因為不懂得女孩的心思啊?現在的姑娘可不是從前那樣羞答答的了,沒有幾招絕活怎麼能搞定?來來來,我教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