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一柏顯然並不想真正隱瞞易言,在電話那頭歎了口氣,道:“老師大早上就已經知道了你的事情,給你打電話沒打通,驚怒交加之下,舊疾複發了。不過你放心,他現在已經在醫院了,醫生說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隻是現在還沒醒過來……”
易言隻覺得如遭錘擊,呼吸都有些不暢起來,他喘了幾口氣道:“老師在哪個醫院?我現在就去!”
他聽楚一柏報出了醫院的名字,便坐起了身,準備下床。
何采詩趕緊扶住了他,獨樂樂眾人聞言也都是一驚,王小野更是皺起了眉頭。
無緣無故,方老爺子怎麼會突然病倒?而且是在這麼敏感的時期?因為易言將要被迫離開,獨樂樂也正處在風雨飄搖的時期,方老爺子這一病,無疑是雪上加霜,甚至極有可能打亂他們盡快送易言離開的計劃。
老K抬手按住易言的肩膀,沉聲道:“小言,你先不要激動。這件事其中恐怕另有蹊蹺。”
王小野冷哼一聲道:“方老爺子發病的時間是在今天早上,不用問,一定是薑家想讓你方寸大亂,故意把消息告訴方老爺子的。當時他們也許是想趁你去醫院的時候動手也說不定。”
易言低頭穿好鞋子,緩緩抬起頭道:“如果我老師有任何意外,我發誓要讓薑家雞犬不留!”
他的語氣冷如寒冰,更透露著一股毫不掩飾的殺意,令整個房間的溫度似乎都瞬間降低了下來。
尤其可怖的是,易言左邊的臉忽然變得通紅起來,大片的紅色迅速向右邊臉蔓延過來,如同遠古的詛咒應驗一般,十分駭人。
何采詩的被綁架,已經讓易言的精神高度緊張,隨時麵臨崩潰的邊緣。這時候方老爺子因為這件事又病倒了,徹底擊潰了他的心理防線,對薑家的恨意攀升到了極點,甚至超過了那殺害自己父母的神秘黑鷹人和幕後黑手。
何采詩見狀心中明了,自己已經不可能勸易言遵醫囑靜養了,於是緊緊握住易言的手,輕聲道:“易言,你冷靜一下,方爺爺可能並沒有什麼大礙。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易言渾身散發著濃鬱的殺意,緩緩點了點頭,向外走去。獨樂樂眾人也連忙跟了上去,王小野擔心易言的安危,也抄起了放在一旁的拐杖,讓楊小滿攙扶著走了出來。
幾個人一出門,便有一個麵容嬌好的護士看到了,於是皺著眉頭走了上來道:“哎,你們怎麼讓病人出來了?不知道病人需要臥床休養嗎……”
說著話,她忽然看到了易言可怕的眼睛和臉,不由驚呼了一聲,嚇得立刻用一隻手捂住了嘴,呆呆地站著再也不敢出聲了。
直到易言一行人從她身邊經過,她才從喉嚨中發出聲音,嗚嗚地蹲在地上哭了起來。兩行淚水止不住地從驚恐的眼中流出。
那張英俊麵龐上詭異的猩紅眼睛和血紅的臉依然在腦海裏揮之不去,恐怕要成為今天的夢魘了。
易言幾人分頭坐上車,便向著楚一柏所說的醫院疾馳而去了。
剛走出南山,拐上一條大路,坐在最前麵車上的老K便沉聲道:“後麵有尾巴。”
後排的五哥目光閃爍,回頭看了一眼,淡淡地道:“正常。薑家既然敢答應給小言三天時間,想必也有充足的把握,無論在什麼時候,都能迅速找到他。所以,你們走後,一定要多加小心。不過現在也不用擔心,薑家想必也沒膽量現在就撕毀跟王家的約定。”
老K點了點頭,不再理會身後跟蹤的車輛。
等易言趕到醫院,楚一柏正在病房守著還未醒過來的方老爺子。
楚一柏顯然也是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一夜沒睡。
他抬頭看了一眼易言,臉上現出驚訝的表情,不由脫口問道:“小言,你這是?”
易言搖了搖頭輕聲道:“我沒事。”他緩步走向仍在昏迷中的方老爺子,一時間眼眶紅了起來。
方老爺子正一動不動地躺在病床上,雙眼緊閉,即便在昏迷中,眉頭依然微微皺著,也不知是因為身體難受,還是心中仍記掛著易言的安慰。
易言雖然拜入方老爺子門下時間並不長,但卻是方老爺子名副其實的關門弟子,也是真正繼承了他畢生學識的弟子。跟方魯和楚一柏相比起來,方老爺子對易言則又多了一層特殊的寄托和期望。
而易言對方老爺子的孺慕之情,也是情真意切。他已經完全把方老爺子當做自己的親人一樣侍奉,看著方老爺子此時的模樣,易言心中既難過又愧疚。
“老師,小言來看您了。”易言在病床邊蹲下身,握住方老爺子的手輕聲道。
方老爺子依然沒有絲毫反應,隻是穩健的呼吸讓易言心中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