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溫暖和許言之一起去餐廳，路上突然下起了小雨。
落在臉上涼絲絲的，帶著屬於冬天的寒意。
許言之問她：“能跑嗎？”
溫暖仰頭看了眼灰蒙蒙的天色，有幾滴雨落進了她的眼睛裏。路麵已經被打濕，蓋上了一層水色。
她的手臂不小心碰到花圃裏探出頭來的葉子，就沾染了一片濕潤。
“比賽怎麼樣？誰輸了誰今天就洗盤子。”溫暖抬頭看到許言之的下巴，順著看上去就能對上他柔軟的眼神。
“好啊。”許言之笑起來，細碎的光影在眼睛裏流動。
“我喊3、2、1就開始。”溫暖做好準備姿勢，單膝及地，像是一個即將狩獵的勇士一樣短暫的蟄伏。
許言之也蹲下來摩拳擦掌，他的視線落在正對麵的“Sweet”招牌上，在心裏估算著到達需要多久。
“3……”溫暖開始喊了，她臉頰迅速被嘴角的笑容牽動。
“1！”溫暖飛快地衝出去，瞬間撂下許言之一大截。
許言之臉上的表情一寸寸地龜裂，他跟在後麵恨鐵不成鋼地喊：“夏溫暖！”
“今天你洗盤子。”溫暖背靠著招牌等著許言之跑過來，異常興奮地拍他肩頭，“小夥子，好好幹！”
許言之不想理她。
·03
許言之的補習在接下來的考試裏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為了每個人都能進步，歐陽成立了學習小組，並且規定下課期間除了上廁所，每個人必須都要刷滿五道題才能自由活動。
時間就在刷題、考試，考試、刷題中快速溜走。
十二月的天氣已經完全蔭翳起來，晨起時還刮著北風。偶爾帶著幾顆溫柔的雪沙融進溫暖已經加厚的校服裏，頓時惹得她打了一個寒噤。
溫暖是喜歡雪的。隻是南方的雪心情時好時壞，高興了來一場，不高興了立刻就融化成了水。
餘澤今天起了個大早，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輛外形很酷的黑色自行車，等在溫暖家門口。
溫暖開門，看到餘澤被凍紅的鼻子笑：“你是童話故事裏的小醜嗎？”
她說話的時候，空氣中浮著白色的霧氣。
“要不要來當我新車的第一個客人？”餘澤握著車頭的把手，雙手已經凍得通紅，還能看清他手背上鼓鼓的青筋。
溫暖坐在後座，周圍的景物開始倒退。
記憶如同時光倒流，回到那年從虞唐搬到清溪的時候。
餘澤跑到她家，自來熟地邀請她去公園玩。他騎著兒童自行車，溫暖坐在他後麵，後來兩個人都摔了個四腳朝天。
餘澤比較慘，摔下去之後自行車還壓他身上了。
溫暖想著就笑出聲來：“餘澤，你不會又帶著我摔一跤吧？”
“夏溫暖！你就不能盼著點兒好啊？”餘澤被溫暖笑得士氣大減，勉強穩著龍頭一路晃晃蕩蕩，至少還算安全地到了學校。
溫暖跳下去，突然看到前方不遠處有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女生，背著略顯沉重的書包往裏走。
“蘇薇。”溫暖推餘澤的手臂，“你不去幫忙？”
“什麼啊……”餘澤收回視線，“關我什麼事？”
溫暖到了教室，空調開得很足。不一會兒就出了汗，她把校服外套丟在桌麵上，餘光瞄到窗外站了個人。
她手裏抱著書，目光一直在尋找著什麼，臉上露出一絲急色。
餘澤從蘇薇身邊走過，溫暖記起他前兩天說他們班今天要去語音室上課。
許言之是踩著點進來的，他今天有點狼狽，頭發亂糟糟的，手裏還捧著一杯溢出來的飄著香的熱豆漿。
他坐下來，咬著吸管喝了一口。溫暖看到蘇薇低頭輕輕地笑了一下，然後抱著書小跑著跟上其他人走了。
溫暖有點不確定地問：“許言之，你有沒有發現你的魅力越來越大了？”
“滾。”
·04
魏晨軒在黑板上寫下“聖誕”兩個大字。
潦草的字跡，溫暖開始還沒認出來。等他自己說出來後，教室裏傳來一陣“原來如此”“哦”的聲音。
“嘿！男生的字不都是這樣的嗎？”魏晨軒企圖替自己辯解。
溫暖從許言之課桌的桌肚裏摸出一本練習冊翻開，突然覺得許言之簡直就是無所不能。
班會定在聖誕節晚上，周五。
平安夜的那天，清溪市下雪了。
一開始隻是柔和的雪絨，剛及地就已經融化。然後越下越大，在安靜的課堂裏還能聽見“簌簌”的響聲。
清溪的冬天下雪了，虞唐呢？他們在冬天搬家，還沒有來得及看虞唐的雪。
午休時間，雪更大了。溫暖趴在桌子上臉朝著窗戶那邊，視線一直隨著紛紛揚揚的大雪而下。
萬籟俱寂，唯有雪落下的聲響。
才見嶺頭雲似蓋，已驚岩下雪如塵。千峰筍石千株玉，萬樹鬆蘿萬朵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