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一覺醒來，就能看到元稹描寫的這樣美好的景色呢？盡管這是在南方。
下午操場裏就積滿了雪，餘澤來喊溫暖出去玩，溫暖偏頭問許言之：“去玩嗎？”
“不了，你去吧。”許言之翻了一本書看，細密的小字挨在一起，溫暖看了就犯困。
許言之經過走廊，護欄上已經落了一層雪，瑩白細膩。
樓下的操場一片雪白，獨立花壇裏的青鬆也蓋上了一層，在經過的學生的觸碰下，從鬆針上落下來的雪掉在他們身後。
溫暖的身影在一群同齡人當中並不容易找，可他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她。溫暖戴著一條灰色的圍巾，在雪地裏與同學混戰。
有一團雪準確無誤地拍在溫暖的右臉上，除了有冰涼的感覺，還有重物砸過留下的痛感。
“餘澤，你敢扔我！”溫暖吼了一聲，追著餘澤打。
“我錯了！”餘澤一邊跑一邊躲，欲哭無淚。
蘇薇站得久了，雙腿有點兒發麻。她臉頰冰涼，發絲間還沾了幾片雪花。她換了一個姿勢，捧著保溫杯，目光卻總是悄悄地流連在離她幾步遠的許言之身上。
“同學……”蘇薇走過去，聲音細如蚊蚋。
許言之還是聽到了，他冷淡地看了蘇薇一眼，什麼話也沒說，似乎在等著蘇薇開口。
“你需要……”保溫杯嗎？我可以借給你，送給你也可以。
他看起來很平常，可是蘇薇注意到了許言之的手指有些發紅。
蘇薇才鼓起的勇氣在一瞬間消失殆盡，因為溫暖走過來，突然把她手裏的雪球砸在了許言之臉上。
“許言之你好弱啊！”溫暖雙手揮動，閃進了教室。
許言之把雪水抹幹淨，抬腳從前門進去。蘇薇盯了一會兒，突然就難過起來。
真不公平啊……
她需要在他麵前小心翼翼，溫暖卻可以肆無忌憚地鬧。
從來都不公平，生活不公平，感情不公平。
·05
你為什麼不喜歡冬天呢？潔白、純淨，能驅散人心裏的黑暗。
許言之把暖手寶塞到溫暖手裏，看她凍得像冰塊一樣的手逐漸變得熱起來，才回了她一個隱晦的答案：“大概是因為家裏的原因吧。”
許言之閉了眼，仍然能想起過去了那麼多年，卻反複出現在他夢境裏的畫麵。
滂沱無盡的大雪、血淋淋的屍體、一輛絕塵而去的黑色的汽車……那一切，如同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拽著他，讓他怎麼也忘不掉。
那以後，他就在孤兒院安家；到上學，又搬出來。
許言之幫顧客點完餐後回到後廚，才知道溫暖已經等他很久了。
窗外還飄著雪，她手裏的粉紅色的傘麵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收攏打開還能聽到冰層碎裂的聲音。
“許言之，平安夜快樂！”溫暖從身後拿了鮮紅的蘋果，雙手捧著獻寶似的舉到他麵前。
許言之微怔，有些木然地伸手接過。
溫暖，平安夜快樂。
十二點的鍾聲敲響，牆壁上布穀鳥的掛鍾彈出來。記錄了他們從平安夜，相伴到聖誕節的過程。
“Merry Christmas！”
教室裏被布置得喜氣洋洋，歐陽從教務處搬了一棵聖誕樹，放在了講台旁邊。
“441班全體同學祝歐陽老師聖誕快樂！”全體同學起立，以最大的聲音獻上對歐陽老師的祝福。
溫暖看到歐陽背過身去，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你想在聖誕樹上放點什麼？”溫暖買了一包阿爾卑斯棒棒糖，一個一個地用絲帶係在樹上。
“讓一讓，讓一讓啊！”魏晨軒擠進來，把一隻紅襪子紮在上麵。
“班長，這襪子不像是裝禮物的啊！”周思雨從溫暖身後冒出一個頭。
“我上回看到班長穿了一雙紅色長襪！”秦詩怡爆料，“就在校長開會的時候！”
溫暖後退了一步，不可思議地盯著魏晨軒看：“班長你竟然把你穿過的襪子放在上麵……”
許言之在溫暖走後，放了一塊果仁巧克力在上麵。
溫暖，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溫馨。想陪伴你從現在到以後，很久很久。
蘇薇經過他們班，從餘光裏注意到許言之伸手從課桌裏拿書出來，似乎碰到了什麼，眉頭皺了一下。
她悄悄地在心裏跟許言之說：“嘿，祝你聖誕快樂。”
心形的盒子，拆開是一盒巧克力，一顆顆圓滾滾的，用銀色的包裝裹著。
“許言之，竟然還有人送你禮物！”溫暖無比豔羨，嘖嘖歎著往自己課桌裏看，“我就這麼差勁了？”
許言之噙著笑，把巧克力往她課桌一塞：“還差勁嗎？”
夏溫暖啊……
你到底有哪裏好呢？
蘇薇被徐寧叫走了，她在考慮的節目一欄當中填下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