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對夏小凝卻非常小心眼,極為苛刻和刻薄。他前前後後這麼多情婦,連不討喜的情婦,他大麵上也過得去,最多不召她們打入冷宮而已。但他對夏小凝從一開始就很尖酸和苛責,夏小凝拂了他的顏麵拒絕做他的情婦,他就往死裏打擊夏小凝的自尊心。

他不僅給她開了一個極低羞辱她的賣身價,甚至故意讓她不能輕易解脫,一夜兩萬的兩萬的還。細想起來他對她不算好,除了那兩件他別有用心硬塞給她的首飾,他花在她身上的錢是所有情婦中最少的,好像就帶她出去吃了幾餐飯,這也是被他連哄帶騙弄去的,因為需要給她添了幾件衣服,她離開時都沒有帶走。

這樣一想,她好像除了做牛做馬還賬外,貌似沒有從他身上弄到什麼好處,反而處處受他的氣,忍受他種種的刁難和折磨。

突然良心發現,他對她確實不太好,甚至連他最低等的情婦都過得比她好。

那天她累得泡澡就耷拉著腦袋睡著了,可他了?不顧她身子並不能過分的歡愛,仍然極度的索取,要了又要,直至把她榨到最大的極限,癱在床上不能動方才罷手。

回想起在郵輪上她痛哭罵他是衣冠禽獸,那時他卑鄙地為了打擊她,找來胡杏兒?她樹典型。他對她比對他的仇敵還心狠,對他的敵人他手起刀落的殺伐,對她卻是鈍刀割肉地慢慢淩遲,讓她身心都忍受著非人的折磨和傷害。

雖然她出身不是顯赫家庭,但也是父母嬌慣的千金小姐,像她這樣被人捧慣的女子,除了有些小脾氣,但為人處事卻是大度寬厚的。即便對鍾點工都是非常有禮客氣,從不頤指氣使,連杜一帆隻接觸她一晚後,就替她說了不少好話。

自杜一帆做他貼身保鏢,五年來從不多話,他那麼多情婦,哪怕白娜會為人,但杜一帆都沒有替白娜說一句半句。那天杜一帆隻是送她來龍騰苑,僅僅和她呆了不到三個小時,次日他臨時改主意去看守所延後到A市,杜一帆竟婉轉說她很可憐,讓他對她手下留情。

當即他就冷下臉,問杜一帆收了夏小凝什麼好處,這樣照顧她?

杜一帆默了好大一會說,她很善良,在那種絕境下,還關心他吃飯沒有?

他聽了很大的震撼,杜一帆是個孤兒,從小缺少溫暖,他的情婦初始大多趾高氣揚不把一個司機看在眼裏,即便是白娜也是禮節的溫和,但心裏並沒有平等尊重杜一帆。隨著相處的時間長了,有機靈的情婦看出杜一帆在他心裏的地位後,又刻意巴結,其實這些小伎倆他倆心裏都清楚。這世界最難得是沒有利用關係的真心實意,杜一帆恐怕也是被夏小凝發自本心的善良所感動,丟了他不多話的原則。

就這樣慢慢回憶,就這樣慢慢心痛,及至天明他竟然沒有合眼。

在夏小凝來的那天,他下午就回了龍騰苑,讓陳琴做了幾道她喜歡的菜式,等她回來吃飯。

這天她下班後,在座椅上靠了許久方慢慢踱到旁邊一家簡餐廳要了一份煲仔飯,沒吃了兩口,吃不下,默默呆了一會,方坐地鐵去龍騰苑。

開門沒想程睿寒竟然在家,餐桌飯菜沒有動,看似程睿寒在等她吃飯,她四處看看,陳琴已回了家,她低了眉眼,輕聲說:“睿寒,我剛吃過了,我給你熱熱菜,你自己吃吧。”

他柔聲說:“小凝,不用了,我現在不想吃。”

她極快看他一眼,馬上說:“那我去洗澡。”

看著她往浴室走,他抱住她越來越纖細的腰身,心痛道:“小凝,我今天不想要。”

她低頭看腳尖,默了半分鍾說:“那我走了,你要是需要,隨時給我電話。”

喉間一陣陣酸澀:“小凝,是不是我隻有歡愛才找你?”

長睫毛輕輕地抖動,轉而平靜無波道:“沒事。”

他不鬆手,但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就這麼緊緊抱住她,怕她一個不留神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僵硬著身子,不反抗,也不迎合,就這麼默默站著。

許久他方才說:“小凝,陪我說說話,好不好?”

她有些猶豫,見她遲疑,他急道:“小凝,你走得時候可以放一顆星星。”

她點頭,小聲說:“那我去洗個手。”她每次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手,這是她根深蒂固的習慣,若是沒有洗手,她老是感覺把外邊的細菌帶到了家裏麵。

等她從衛生間出來,他矗立在陽台看車河,車來車往,人生也就不停地奔波著。她走到陽台邊,沉默空洞地看夜景,愈夜愈心碎。

這幾日他發現他言語上存在很大的不足,以往話雖不多,但每句話都是重點,每句話都到位。可如今他非常想說很多話,想說對不起,想說很愛她,想說和她白頭偕老,每每話到嘴邊又沒有了聲音。

這千言萬語,萬語千言,都化成無聲的後悔。

兩人就這麼靜靜地看窗外,眼神沒有焦點,連帶頭腦也是散亂。

良久他回頭握她的手坐在陽台一張大藤椅裏,藤椅有些大,但兩人坐在一起卻分外擠,他把她抱在腿上,沉沉看著她低垂的眼睛:“小凝,給我說說你小時候的事,可以嗎?”

她背書般說簡曆,他皺皺眉頭:“小凝,我不是你們航空公司人力資源部的,這些我不感興趣。”

她頓時無話,他握她的手問:“小凝,你從小就愛陳安南?”

戒備的神情浮現在她墨色的眸子裏,他馬上解釋:“小凝,我沒有惡意,我隻是想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