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進她,默了許久輕聲說:“小凝,和我好好過,陳安南不可能護你周全。”
她摳著手指甲,半晌方道:“睿寒,我的人和心都給了陳安南,此生都不會變,原本我很恨你,真的很恨你,恨不得你立刻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你毀了我和陳安南兩個人下輩子的幸福,你叫我怎能不恨你?但是我心裏也明白,你是真心對我好,隻是我消受不了你的好。我也不再恨你了,隻怪我的命不濟,我倆的恨也好,愛也好,今天一筆勾銷,以後我會好好侍候你,不會像以前那樣任性,隻是滿了合約,我倆就忘了這段事,各自好好過各自的日子。”
他緩緩閉了眼,心一抽一抽地痛。這是他認識夏小凝以來,夏小凝第一次敞開心扉和他好好說話,或許各自好好過各自的日子對他倆都好。情天恨海,情深緣淺,命不可逆,這個結局也好。
他拿了筆錄下樓,讓杜一帆過五分鍾後再帶夏小凝到車上。局子裏的人見到他,很是客氣熱情,他分外溫和親切,還能說出他們幾個負責人的名字,人也認得不差分毫,讓局子裏的人更是熱情高漲。
其實他哪裏認得這許多的人,也是剛剛杜一帆上來詳細講述一番,他記下而已。這也是他不急於下去的原因之一,正主遇事要穩,不僅進退皆有餘地,更重要的是顯出他的身份和威儀。
做筆錄時,杜一帆一直在旁,那幾個人見杜一帆沒有說一個字他們強暴夏小凝的事,他們當然更是不會給自己框更多的罪行。程睿寒認可筆錄後,遞給局子裏的頭,對他們工作的迅速認真負責,毫不吝嗇的大加讚揚。執法為民,立黨為公,我們黨正是有了他們這樣的幹警,才能健康蓬勃地發展。以至於他走後,局子裏的人私下大讚他為人低調溫和好相處,那幾個紈絝子弟和他相比就是天上地下,更是坐實了他們企圖行凶殺人之名。
他在車裏溫柔依舊,對她仍然體貼,到郊外一處小型機場,龐巴迪850公務機已停在那裏等候。旋梯旁站著的空姐有一位就是和她同期招到航空公司的曾明雲,三個月前她還遇到過曾明雲,也沒有聽說曾明雲辭職另就的話,夏小凝頓時頭腦一片轟然。
她極不自然地和曾明雲打招呼,在飛行過程中,她沒有坐到程睿寒的對麵,坐在另一側的座位上。所幸程睿寒上機後,專心辦公,她也就暗地裏鬆了一口氣。
期間他接了一個電話,聽到某個人的名字時,他冷冷說:是他?隨後他打了一個電話讓從明路查某個人,他電話講得很隱晦,夏小凝隻聽到若沒有經濟問題還好,若有一個也不放過。
廣州的行程很豐富,都是合夏小凝心意的事。回錦城後她沒有再回她自己的家,下班也推了所有的約會,靜心住龍騰苑。十一期間程睿寒果然沒有準夏小凝的請假,而是自己帶著夏小凝去了三亞,所有的安排自然全是照顧著夏小凝。
這段時間,他倆誰也沒有提分開的事,但他們心裏都知道這是遲早的事。程睿寒幾乎晚上不再外出應酬,回家和夏小凝一起吃飯,飯後他們會一起散一會步,或是一起聽音樂看書,或是在家看電影。夏小凝是個容易動感情的人,常常入到劇中,動情處淚流滿麵,程睿寒就會默默給她遞帕子。
沒有了劇烈的高低起伏,而是非常平淡的居家生活。及至一個月期滿,程睿寒帶著夏小凝又到醫院做了一次複查,結果非常好,程睿寒的心算是踏實了一半。
但他還是找著理由又讓陳安南在和田多呆了近十天。他直言對夏小凝講,怕陳安南回家沒有輕重,讓她才好的身子又受傷,多養幾天讓她的身子更好一些。
陳安南回來前一天,夏小凝收拾了自己帶來的衣物,回自己家。程睿寒這天正好要到外地分公司檢查工作,她也就少了離開的尷尬。換鞋時,那個胖鼓鼓的玻璃罐裏星星若一個個夜晚回放在眼前,她拿起玻璃罐看了片刻,歎口氣放回原處。
好些日子沒有回家,進屋就聞到粉塵的味道,夏小凝把大大小小的浴巾都洗了一遍,接著大掃除,等家裏裏裏外外煥然一新後,她窩在沙發上給陳安南打電話,他總算要回來了。
清晨圓圓的紅日從地平線上爬升,月亮還未完全消失,在這個日月同輝的黎明,夏小凝早早就醒了過來,她洗漱過後,提著水壺給陽台上的蘆薈灑水。昨日忙忙碌碌竟忘記給它澆水,這蘆薈旱了許久竟然還未枯萎,清透的水流紛紛揚揚飄下去,極快地就沁入到土裏,沒一會微微緊縮的葉子慢慢舒展開,等她出去買菜時,又煥發出昂然的生機。
海鮮市場一片嘈雜,碌碌紅塵中日子是那麼鮮活,閩南男人基本都大男子主義,陳安南也不例外,也是一個有傳統思想的大老爺們,不過他倒是喜歡陪夏小凝買菜。在菜市中挽著夏小凝的手,一路挑選下來,享受著兩人的甜蜜生活,歲月靜好,其實就是圖和愛人一起平平安安終老到白頭。
大凡男人的心有兩半,一半是事業,一半是家庭。若是事業風生水起,愛侶情投意合,身體健康無病無災,便是完美的好人生。
女人的心也有兩半,絕大半是家庭老公孩子,餘下的一小半或許才是事業。有一個心心相印的愛人,有一個健康聰明的孩子,家庭和睦,衣食優越,人生也就知足的圓滿。
菜市場外有不少賣丹桂和野菊
花的,鵝黃淡紫星星點點煞是熱鬧,夏小凝少不得又買了好幾大捧,天涼好個秋啊。
秋風送爽,丹桂飄香,菊黃蟹肥,真是好時節。夏小凝早早就去機場接機,滿腔的思念,滿目的望眼欲穿,讓她把眼睛睜得溜圓。從烏市回錦城的人群中,她一眼就看到了陳安南,他清瘦許多,臉也紅黑許多,但他的眼裏溢滿了如海的相思。他拉著一個行李箱,另一件大行李隨意搭在行李箱上,但右手十分小心地抱著十來枝半幹的雪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