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的對話時間,還真敢說呀!嗬嗬……
喜怒不形於色--這是談判場合最起碼的要求。
重整旗鼓的莫迦瑄,坐直身體,雙手交握搭在桌麵上,端出平日裏坐鎮談判桌的冷肅表情,然後開口:“既然是安董的接班人,自然對安家目前在安氏的形勢再清楚不過,大家也沒必要拐彎抹角,我此行的目的就是來和你洽談接手安氏的相關事宜。”
隨著莫迦瑄的動作,那條銀鏈子脫出袖口,荼蘼花的吊墜依舊閃著詭異的光澤。
實話實說,安苒可以麵不改色的應付莫迦瑄,卻沒辦法心如止水的看待那吊墜--非但因為他的墜子拴住她三年青春,最後還成為要她命的情劫;更是因為,這個墜子上係著雪蘭追了一輩子的身世之謎。
即便成為安苒,她也沒放棄繼續尋根究底,大概是人以群分,有些時候,她的做法和莫迦瑄還真沒太大區別--都是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
所以在安熙出生前,她慕名去拜訪一位享有盛譽的催眠大師,在大師的幫助下,回憶起黎媽媽在她很小很小的時候講過的一些關於她身世的片段,也就是通過這個途徑,她獲悉生父曾在安哥拉的沙漠裏研究過千歲蘭。
於是她跑去安哥拉,調查當年出入境的中國留學生,卻一無所獲--明明說雪蘭的生父去那裏研究千歲蘭,可那批中國留學生,竟是清一色的娘子軍。
解謎變成滾雪球--越滾,雪球越大;越解,謎團越多!
情緒產生波動的安苒,默默的低下頭,盡可能不讓對手察覺到她的異常。
而將重心放在工作上的莫迦瑄,立馬回歸充滿進攻性的掠奪者姿態,他說:安氏垮了,是因為安宗凱這幾年接二連三的決策錯誤,加上思想落伍,跟不上目前市場形勢所致。
他還說:他知道安家資金鏈斷裂,如果實在周轉不靈,看在兩家幾十年的交情上,他吃點虧,就以高出目前市價一成的價位盡數收購安家掌握的剩餘股權。
他最後說:畢竟是姻親,好歹也得給自己的老丈人留個顏麵,安老董事長親任的接班人,他可以高抬貴手,特許留任。
放任這貨繼續下去,估計就要騎她脖子上拉屎了,安苒微微歪頭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目光中又是一派堅定,對上莫迦瑄,自信的笑笑:“莫董的‘仁義’令我十分感動,不過,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莫迦瑄爾雅的微笑漸漸轉成森冷的戾氣,在談判桌上,不知有多少對手敗在他這種氣場下,且說話的節奏也慢下來:“難道你們安老董事長沒教過你,識時務者為俊傑?”
安苒頂著莫迦瑄的氣勢威壓,從容不迫的抬手看看腕表,偏頭招來眼鏡女,與她耳語道:“時間差不多了,讓司機把我的車提出來。”
盡管安苒聲音極小,卻沒逃過耳力過人的莫迦瑄的刻意傾聽,他細長的眼睛危險的眯起來。
安苒交代完畢,微笑著轉向莫迦瑄,眉梢眼角泄出一絲幸福小女人的甜蜜味道,搭在桌上的手,掌心向上一翻:“抱歉,請莫董繼續。”
莫迦瑄嘴角揚起略有些奇妙的弧度:“男人的約會?”
安苒愣了一下,接著投過來一個關你屁事的眼神,但臉上還維持著典雅的微笑:“抱歉,這與公務無關。”
意思是說這是她個人私事,沒有跟他講的必要?莫迦瑄的目光又冷上三分,不過他引以為傲的自製力及時發揮作用,吞並安氏是他為之奮鬥將近五年的目標,至於其它,嗬……安宗凱病倒,就算安苒再沒心沒肺,也不可能幹出撇下寵她至極的老父,再次遠走失聯的敗類行為吧?
所以,他有大把時間,跟她慢慢清算。
不得不說,她出現的時機真是恰到好處--即將迷失方向的他,又找到新玩物……反正,讓他在飽嚐錐心剜骨的痛苦時看她甜蜜幸福的過日子,做夢!
未婚夫是麼?他倒是要看看,未經他的首肯,她如何另嫁他人--如果她知道他沒簽那紙離婚協議,不知會是怎樣的表情,想想就覺得有趣,突然覺得當初的自己很明智呢。
找到給仇敵增加不痛快的方法,心情自然好,莫迦瑄身體後仰重新靠向椅背,對著安苒笑得像隻已經偷到雞的黃鼠狼,慢條斯理地說:“之前安家為了應對危機,大量拋售股份,我體諒嶽父大人一把年紀也不容易,就買進了一些,最近偶然清算才發現,我擁有的股權已經超過安家。”
聽到“嶽父大人”幾個字,安苒覺得有點刺耳,微蹙眉頭,但她懶得跟莫迦瑄計較這些已經是過去式的舊恩怨,隨口道:“哦?”
見安苒依然掛著職業性微笑,莫迦瑄也將笑容展露到最完美,勢必要在各方麵都蓋過她的風頭,她美他俊,看誰更上一層樓:“如此算來,安氏理應歸到我名下,何況安家經營不善,我可不想讓你們把我的資產敗光,所以,我準備收回安氏親自管理,這樣才能高枕無憂,安董,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安苒竟出人意料的點頭附和:“莫總言之有理,自家的資產還是放在自己手裏最安全,畢竟這年頭,居心叵測的白眼狼實在太多,對著別人家的資產,哪有經營自己的上心,沒準哪天就被坑了。”
聽到後來,要是再感覺不出這話不對味,那他就是腦殘,莫迦瑄露出玩味神色,幾年不見,這個女人倒是變得伶牙俐齒,說他居心叵測?安宗凱還不是一樣道貌岸然,大家都是烏鴉,誰也不必笑話誰黑。
莫迦瑄微笑:“既然安董也認為我的考慮是無可厚非的,那麼大家就定個時間,做一下交接吧。”
安苒刷的一下合上攤在眼前的卷宗,抱臂環胸後傾身體倚向椅背,散出不容忽視的威儀,目光灼灼,氣勢凜然,她說:“如果真是莫董的產業,做個交接確實無可厚非,可是,你憑什麼要我們安家把自己的公司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