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永福沉吟了一下說:“有些話並不是我說的,我隻是轉述而已。早先皇上身邊有一位年輕的軍師叫做李岩,他是紅娘子的丈夫,李岩從來都不同意皇上攻打北京,他認為應該大力的經營河南山東,保衛京城,老百信富足了,明朝和南方的交通被切斷了,此刻出兵,好比瓜熟蒂落,萬無一失。”
“嗯。”錢孫愛進一步知道了紅娘子的底細。
陳永福又說:“李岩被殺的前幾天,曾經向皇上進言說:‘當初進攻北京就是個錯誤,後方毫無根基,貿然入京危險很大。再者,陛下剛剛騎兵的時候,曾經答應要讓老百姓過好日子,所以猜得到遠近相應,老百姓翹首以盼。他們希望的就是社會安定,不再亂下去。可是幾年之後,陛下兵力強大,橫掃中原,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卻把他們忘了。
老百姓盼望的是陛下設官理民,恢複生產,讓百姓過上溫飽的日子,然而陛下一心想著征戰,沒有任何的經營,依靠強大的兵力,藐視天下生靈,辜負了百姓的希望,由於沒有順應人心,所以老百姓一聽說山海關我軍兵敗,便處處叛變,處處不穩,反而覺得明朝比較好,所以,大順朝所有的地盤都亂了。”
錢孫愛說道:“這麼說,要想反敗為勝,應該立刻興利除弊,恢複生產,改革吏治,拿大把的銀子出來平抑物價,讓老百姓安居樂業才行,陳將軍是這個意思吧?”
“啊,我說過這是李岩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
正在陳永福推卸責任的時候,忽然一派快馬送來了塘報,一個滿身是汗滿身是血的副將跪在地上聲嘶力竭的喊道:“總兵大人,大事不好,榆次縣百姓造反,屠殺官吏,請速速發兵,遲則晚矣。”
“榆次距離太原隻有六十裏,皇上知道了嗎?”當時李自成的行宮還在平陽。
“皇上前日去平遙平叛,現在還沒有回來。”
“屠城沒有?”
“老弱誅殺,青壯入伍,婦女全都被憤怒的將士奸侮——”
“你先下去養傷,本將自有道理。”陳永福揮手說道。
等那副將走了之後,錢孫愛問道:“陳將軍打算如何對付榆次的叛亂,此地距離太原六十裏,穩穩地是你的屬地。”
“按照皇上的意思,因該是格殺勿論。”
錢孫愛點了點頭,忽然對郝搖旗還有陳德說:“兩位將軍,已經快中午了,也應該去吃點東西。我跟陳將軍有幾句私話要說。”
“父帥?”陳德雖然勇猛,但為人不愛說話。錢孫愛進來到現在才聽他出聲。見他不放心,錢孫愛說道:“在這種時候,有些防人之心也是應該,我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可以把陳德將軍留下來,郝大哥暫時退出,如何?”
郝搖旗喊道:“那怎麼行,他信不過咱,咱海信不過他個球呢。他還是明朝的降將呢,憑啥不信你。”
錢孫愛使了個眼色:“郝大哥,退出去。”
見郝搖旗被丫鬟帶出去吃飯,走遠了,陳永福才咬了下嘴唇,對錢孫愛說:“錢公子,我知道你胸懷大誌,有什麼話盡管說吧。這裏隻有我們父子,斷然不會出賣你,當今皇上,嗨,實在是有些——”
“我非為自己,實在是為了將軍本人,有些話說不明白,我給你引薦一個人吧。”錢孫愛派人去外麵把長平帶了進來。
陳永福認識長平,一見她出來頓時大驚失色,顫聲喊道:“公,公主殿下?”
“陳總兵,你還認得我?”
“認得認得。”陳永福頓時熱淚縱橫,拉著兒子陳德:“快,這是咱們大明朝的長平公主殿下,快點扣頭,快點扣頭,公主,嗚嗚嗚嗚,您安然無恙,臣太高興了。”
陳德跪在地上,拔著脖子看著長平,眼圈也是有些濕潤。長平趕忙把他們父子扶了起來:“兩位將軍不必多禮,我現在已經不是公主了。”
陳永福再次跪倒在地上,嚎咷痛哭:“不不不,在老臣的心目當中,公主永遠都是公主,老臣願意永遠為公主效忠啊。”
錢孫愛抄手把陳永福扶了起來:“陳大人,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公主有很重要的話要對你說,你且聽著。”
陳永福抹著眼淚站起來,和陳德並排而立,說道:“自從京城失陷,聽聞先帝駕崩,公主失蹤,沒想到公主依然健在。今日得脫大難,真是可喜可賀,不知道可有什麼用得著老臣的地方,老臣願意肝腦塗地。”
長平說道:“陳將軍,咱們相處的時間不長,可是將軍的忠義之心,本宮早有所聞,所以對將軍特別倚重。如今國家有困難,望將軍深明大義,回歸大明,努力保住太原,為大明卷土重來奠定根基,錢孫愛大人乃是我大明當今首輔大人,不久之後,他會在江南騎兵,作為將軍後援。隻要南方大軍渡過長江,必定很快橫掃中原,望將軍戮力殺敵,為國立功,名垂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