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永福連忙說:“久聞錢總哨的大名,今天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但我還是有些不明白,怎麼總哨忽然成了清廷的欽差呢?”
錢孫愛淡然一笑說:“此事說來話長,我以前曾經奉了闖王的命令,潛伏清廷,後來得到了清廷的重用,直到現在他們也不知道我的身份,派我來向各路大順軍進行勸降。”
陳永福看了看陳德,趕忙說:“大人的經曆果然傳奇,隻是大人莫非懷疑我陳永福有背叛皇上的意思?”
“非也。”錢孫愛趕忙站起來說道:“我這趟來實際並不是為了陳將軍,而是為了大同的那位仁兄?”
“薑瓖?”
“沒錯。”錢孫愛說道:“除此之外,我聽說上黨地區也不穩定,不知道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陳永福貌似像是鬆了口氣,卻又歎息著說道:“薑瓖已經反了,他殺了皇上跑去協防大同、陽和的大將守將張天林、柯天相,在大同境內找到一位明朝的遠房宗室,聲稱是代王的後代,暫時監國,日後要繼承崇禎皇帝的大統。另外,我們截獲了薑瓖寫給多爾袞的信件,有投降韃子的意思。”
“這麼快!”錢孫愛驚道。
“這還不算是最糟糕的,因為薑瓖這麼一搞,整個山西掀起了造反的浪潮,定襄的老百姓受到他的山東,忽然關閉城門,豎起了明朝的旗幟。”
“我聽說皇上派了李過大哥去防守延安,威脅薑瓖,怎麼還沒到嗎?”
“到是到了,隻是有些太晚了,雁門、代郡、寧武已經落在了薑瓖的手裏,李過將軍隻能防備滿人渡過黃河,對他已經沒有辦法,眼下好像被人包了餃子。”
“還有什麼不好的消息嗎?”
“主要都是針對山西的!”陳永福說:“目前山西的形勢最為危機,反叛的地方幾乎占了一半,潞州、澤州的官紳百姓也造反了,劉芳亮將軍正在率軍平叛,前些日子皇上路過潞州的太穀縣,當地的百姓,不但不出城迎接,也拒絕提供糧草,甚至於關上城門,不讓大軍進城,皇上一路之下,攻破城池,下令屠城。”
錢孫愛心裏納悶,暗想,李自成是怎麼混到這個份上的呢。以前的口號不都是迎闖王盼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嘛。怎麼現在又討厭闖王了呢?他的心裏又想起了那句話,李自成方寸亂矣。
錢孫愛懷著試探的口氣說:“皇上方寸亂矣。”
沒想到陳永福居然很大膽的說:“可不是,我軍一敗再敗,老百姓心裏有想法也很正常,這次叛亂很可能是受到城內豪強大戶的挑唆。動用大軍絞殺,固然是一招應急的棋,但最好的辦法其實還是派人去曉以大義,講明道理,使他們殺掉帶頭之人,自動開門投降。萬不得已,才動刀兵。”
錢孫愛心裏一動,覺得陳永福有些瞧不起李自成的意思,便歎了口氣說:“我想皇上此舉乃是飲鴆止渴,如此一來,老百姓對大順更加失望了。”
“可不是,失望透頂了。”陳永福說道:“皇上繼續往前走,路過祁縣,這裏的百姓聽說皇上在鄰縣屠城,根本不明就裏,為了自保,不但不開城門,而且還自發的組成了武裝力量,嚴密防守。把皇上氣的怒火衝天,士兵們也憤慨無比,攻破城池之後,再次血洗,老百姓死傷無數,已經成了空城了。”
“完了,李自成完了。”錢孫愛心想,這人不再是以前的李自成了,簡直就是在走項羽的老路啊。如此的血腥屠殺,不但不能夠解決問題,反而會更加的失去民心,逼迫著看不清滿人真麵目的老百姓投降異族。
“皇上的兵力,還夠用嗎?”錢孫愛咳嗽著說。
“怎麼會夠用啊!”陳永福搓著手說:“總哨爺,山東地區,皇上鞭長莫及,很多州縣都殺死了大順朝的官員,投降了大明朝,又有史可法在揚州率領四鎮總兵虎視眈眈,若是他們北上,皇上隻能放棄山東。就現在這種情況,也不能派出一兵一卒,總哨,山東沒了,咱們也隻能看著。”
“最讓人可氣的是,跟明朝鬧,跟韃子鬧,居然還要跟自己人鬧。這些日子大西王張獻忠,在四川的廣元、漢中一路,不斷地興風作浪,派他的義子艾能奇窺視關中,皇上已經派了高一功將軍前去防守,能用的兵力都用上了。”
“那河南豈不是成了空殼?”
“豫北本來就有白蓮教的一股勢力橫行,自從紅娘子叛變之後,勢力就越發的強大起來。後來白蓮教分裂成兩部分,紅娘子這一部分目前沒動靜,可是另外一部分中的將領,比如‘李際遇’‘劉鳳起’還沒等滿人渡過黃河呢,就主動跑到北京去投降了,真是一身的賤骨頭,也不知道他們還是不是中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