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四章 永日戚戚(2 / 3)

錦書鼻子直發酸,陷進兩難之中難以自拔。自己不順著皇後的意思,到最後肯定得連累苓子,她那樣大好的人生怎麼能毀在自己手上!

皇後等了好一會兒不見有什麼進展,心下不耐煩起來,拿眼一瞟王保,那邊立刻會意了,跨前一步陰惻惻道,“二位真夠硬氣的,那我就不客氣了。既這麼,兩個都是賊,兩個都要辦,也不必交慎刑司,我這兒就代勞了。傳杖吧,各打四十大板,要是有命活著,打完了發到掖庭局去,這輩子就老死在那裏頭吧!”

門外靜候的司刑太監邁進來,個個板著臉手持牛筋就要上來捆人,這時候容不得再考慮了,錦書脫口道,“主子,我認罪,東西是我偷的,和我師傅沒關係,請主子開恩放了她,罪責由我一個人領。”

皇後和太監宮女們都鬆了口氣,這樣多好,麻利兒就解決了。

王保把一早準備好的認罪文書拿來讓她畫押,籲道,“沒事兒了,按了手印就成了。”對左右道,“弄清楚了,沒苓子姑娘什麼事兒,別難為苓姑娘,送她上神武門去吧。”

苓子拉著她的手,哭道,“你這是何苦!”

錦書看著文書上的指印反倒從容了,她嘴角抿出個苦笑來,“我偷著活了九年,也夠了。你出了宮要好好的,別忘了量衣裳回來的路上我說的話。”

苓子想起她那時的笑談,說讓她中元節給她上柱香,如今一語成讖,怕是真說中了。她哽咽出聲,點頭道,“我記住了。”

王保胡亂揮揮手,“行了,說完了就出去吧,這會子不走,回頭生了變數想走也走不成。”

苓子被推搡出了東北三所,眼下就剩錦書獨個了,皇後臉上現出了悲天憫人的神色,歎息道,“我向來是極喜歡你的,你怎麼糊塗得做出這樣的事來?白糟蹋了老祖宗和我的心。”

錦書低著頭道,“奴才認罪伏法,請皇後娘娘開發。”

皇後心道沒有一句討饒的話,不愧是姓慕容的,骨子裏那股傲氣到死都滅不了,那還等什麼?她對王保道,“掌事兒的,我不能徇情,你按律法辦吧。”

王保得了令,一努嘴,他手下的太監架起她往後院裏推。錦書仰起臉,歇山頂的太陽照得滿園生輝,日光打在身上暖哄哄的。她趔趄著往前走,這回不用說,自然是下死的打,死倒不怕,隻是死得忒窩囊,落個做賊的名聲,給祖宗蒙羞了。

院子正中間擺了張春凳,掌刑的皂衣太監持了笞杖已經在恭候了。這些人打人早打出了門道,一塊豆腐放在地上操練,隻準有響兒,不準打破,等到打完,外麵依舊是正正方方的,裏頭的豆腐都爛了。這買賣在三百六十行裏絕對的靠手藝吃飯,笞杖在手,輕重生殺隻要掌事的一句話。

掌刑的遠遠的給皇後打千兒、又給王保打千兒,“請諳達示下。”

王保兩手鑲進袖子裏,冷冰冰的說,“老規矩,四十板子,不許打臉,要打囫圇嘍。”

所謂的“打囫圇”是行話,就是不傷皮肉,要傷筋骨。掌刑太監應個嗻,左右把錦書按倒在條凳上,拿四扭四花的牛筋來縛住手腳,一繞一抽,綁了個嚴嚴實實。

宮女受杖刑和太監不一樣,不許墊中衣,不許出聲告饒,掌刑的正要來褪褲子,王保道,“皇後主子放了恩典,念在慕容錦書是貴胄出身,不必去衣受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