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任妃道:“皇上是思念慕妃妹妹想得切了,穆妃妹妹是一副端莊賢雅的鵝蛋臉麵,而這個老板卻是柔婉清麗、楚楚動人的桃瓣臉,怎可能是一個人?”皇上聞言,方點點頭,長歎了一聲,繼續趕路。任妃卻是滿臉疑慮之色:莫非她沒死?莫非當時她尚有一口氣在,被哪個多事的給救了出來,從此易容改麵,埋沒江湖?
二人相伴向寺中去,卻是各自想著心事。
這邊老嫗他們三人一路成行,隻求早些離開這是非地。行有一個多時辰,到一山坡上,老嫗難撐——年邁之人怎可與年輕人相比?老板不忍,說道:“咱們找個地方歇歇吧?”誰知老嫗堅決不肯,正色道:“但凡奸侫惡毒之人,心機細密,絕不肯放過一線希望,老身趕不上你們,把這銀釵帶上,到聚賢鎮來客莊將它交給那家主人,他便會留你們在那裏。我到那裏找你們。”老板哪裏肯依?她生怕老媽媽一個人出了什麼閃失。老嫗忽大聲道:“你若不依,我就一頭撞死在這裏!省得給你們添亂。”見她如此,小二說道:“老板,老媽媽曆經世事滄桑,人自然機敏得多,我們還是少惹她煩心為好。”恰在此時,身後傳來一聲呼喚——
三人齊回首,原來卻是那個小少年乞丐向這邊奔來,身後跟著一幫與他年紀相仿的小丐,也是一般的襤褸。少年上前道:“不知哪裏來了兩個人,到‘瑞雲堂’探視一番,見店門已鎖,交頭接耳了一陣,便跑走了。姐姐,你跟誰結下過仇怨不曾?”老板聞言,歎道:“看來,她是心有餘悸,要先下手為強了。可見當年之事確是她所為,毀了我的容貌,我又險些被她奪了性命,方才我易容革麵,她竟仍然猜度出我是誰,唉!人真是一步退,步步退啊!”“姐姐,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眾少年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那個小少年便忍不住問道。老板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吐了出來,說道:“那兩個人必是當今的皇妃派去捉我的,我便是當年那個死於瘟疫的慕妃。若不是小德子,我怕是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說時,眼睛瞅向夥計。“啊?”眾少年都張大了嘴巴,他們誰也想不到,自己這一幹窮要飯的會見到如此高貴的人物。
老媽媽說道:“事已至此,不可再耽擱,你們快快上路吧!”老板望著她,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小少年何等機靈,見景方道:“姐姐盡管放心,老奶奶這裏自有我們照料,你快走吧!對我還不放心麼?隻是告訴我你們要去哪裏。”老嫗道:“我告訴你,先讓他們走。”於是老板與夥計一齊向前走去。
卻說小德子伴著穆妃,一路上馬不停蹄,不覺日已西墜,腹中饑餓難當,再加上腿腳酸麻,越發難以支持。小德子道:“我們已走出了五六十裏了,找個人家借上一宿,明早再走吧!”慕妃點頭答應。這時,恰見前麵有一排人家,小德子背著包袱上前探問。在一家門前,合門環敲了三下。門一會兒就開了,一個七八歲的老翁探出頭來,一臉的榆樹皮,還帶著困難重重的疲倦和不耐煩。小德子忙上前道:“大爺,我們夜行至此,麻煩您行個方便,留我們一宿吧!我們支房費給你。”那老者尚在猶豫,隻聽他身後跑來一個人,不一時,也露出腦袋,道:“哈哈哈,我們院裏有的是房子,快請進吧!”又轉頭對老翁說:“爹,您去歇著吧,這裏有我呢!”那眼波亂轉,閃爍不定,慕妃倒是心中一咯噔,說不出來的懼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