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死亡沙畫(3 / 3)

“這個我也是剛剛聽說,其實那一年我已經從家裏搬出來了,後來家裏也再沒人來理會過我,至於你說起的上千萬彩票,估計也隻有我死去的哥哥本人知道了。自立後我又去療養院看望過父親幾次,不過他已經認不得我了,事後想想認不得也是好的,免去了兩人相對尷尬。沒想到今天,療養院竟然告訴我——我那住在療養院的父親竟被調包了,我無語——感覺這世界呈現給我們的果真有一半兼是假像。”季澤洋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還有一個問題——你們的父親又是怎麼成為你們大叔的?”李澤洋感覺這點應該是整個事件的重心。

“確實是很奇怪的關係,現在想想還真是漏洞百出。當時,我哥傳話說父親的一個遠房兄弟來信了,讓我們去見見那個所謂的大叔,後來我就去了。當時的場麵很古怪,我也不清楚應該怎麼表達,反正唯獨我被當作了外人。所以,後來我再沒登過大叔的門。至於,大叔會把房產留給你這事,我確實是挺震驚的,因為我認為衝著大叔和我哥一見如故,也不可能會落到你這個外人的手裏。現在想想就更不可能了,畢竟季澤田才是他的血脈。”季澤洋聳聳肩釋然一笑。

“你在撒謊?”李澤洋突然冷笑了一聲。

“我不清楚你在說什麼?”季澤洋不動聲色地拿起咖啡勺攪拌了一下咖啡,很快咖啡杯裏的咖啡被攪起了一個小漩渦。

“你根本不是第一次去白沙小區,你和你那名義上的哥哥其實早就去過那個地方,而且去了兩次。第二次還氣勢洶洶地將一個手無寸鐵的老人揍得遍體鱗傷,這一點你不會否認吧?也許,當時你隻是因為想保護自己的母親,根本不清楚那人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李澤洋說完翹首等季澤洋的回答。

季澤洋將那杯咖啡一口氣全喝到肚子裏,他誇張地咂巴了一下嘴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傷害我的母親,沒有。我承認我確實和季澤田一同參與過打人事件,也認得那個地方。所以,我對那地方那人根本不可能有好感,至於那人是不是我親生父親對我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我的母親已經永遠離開了我。”

“難道,你對你的生父真的沒有一點感情?”李澤洋覺得對於這樣一個業界精英,這番話背後一定有他自己的故事。

“小夥子,雖然你可能出生於清苦的平民家庭。可是你絕決不會明白,什麼叫做親情情同陌路,我就是在這樣的家庭中成長起來的,讓母親過上好日子是我永遠向上的動力。隻是很遺憾,到最終我還是什麼都沒能為母親做。”季澤洋有些哽咽地站起來,連告別都沒說一聲,隻是握了握李澤洋的手就離開了。

李澤洋望著他那落寞的背影,不禁感觸萬份。

季澤洋的步伐很快,幾乎是常人速度的三倍,一眨眼就消失在了李澤洋的視線。也許他正要趕去一次重要的談判,或者一個重要的會議,再或者是忙著見一個漂亮女人……總之這樣的成功男人是有理由步履匆匆的。李澤洋站在咖啡店門口向四周望了一圈後發現有些東西不對,是季澤洋行走的路線不對,季澤洋剛才的步伐和他應該去取車的地下車庫方向正好相反,李澤洋的心裏莫名地浮上來某種不祥感,那種不祥感越來越強烈……

“咣當”一聲巨響,李澤洋聞聲而去。

跑到了近百米遠的一座大廈前,他的眼睛被眼前的場景給震住了,季澤洋的頭和身體已然身首異處,他的身體周圍落滿了青色的玻璃,滿滿的一大堆碎玻璃光怪陸離地散落著,折射著刺眼可怖的光芒,周圍的人越聚越多……

熙熙攘攘間,有一群身著“美華玻璃”深藍色工作服的工人從樓上狂奔下來,他們吃驚地麵麵相覷,然後陷入到沉默與心驚膽戰之中……救護車的聲音愈來愈近……

有人?有人要謀殺這兩兄弟。那麼,是誰能在這兩場死亡間直接得利?

電話來得很及時,就像是有人迫不及待地要將謎底揭開一般,季方遠的主治醫生打來電話告訴李澤洋,季澤田的遺霜白茵茵竟然要這些醫生在場,見證她和季仲達(季方遠)簽署一份監護人轉換協議,言下之意就是這個女人要主宰季方遠的一切財產並履行所謂的義務。

季澤洋未婚,沒有子嗣。一旦出現意外,所那麼所有的財產都將由療養院裏的季仲達(季方遠)繼承,相應的白茵茵就將成為這一切權益的受益人。這一切似乎過於明顯,反而有些失真,為什麼戲碼不做足一點,再緩一段時間,然後再對季仲達(季方遠)動之於情略授恩惠,或者照應至終老,其實這樣反而更順理成章掩人耳目一些。

事前簽署有事前簽署的好處,至少可以撇清純粹為了占有財產的目的。可是,若是這樣那又將季仲達(季方遠)法律上的兒子季澤洋置於何地,每一種解釋似乎都有不太的近情理的地方,李澤洋將季澤洋的屍體送上救護車後趕往了療養院。

那是一個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優雅嫻靜不張揚,她有著一雙柔情似水的雙眸,當她用那雙眸子深澈地望著李澤洋的時候,李澤洋竟有幾分暈眩,美女對任何男人都具殺傷力,並無關乎年齡。

“李先生您好,爸爸一生操勞晚年還落下如此病症,澤田生前雖然脾氣古怪親友疏離,可是對爸爸的關心從未懈怠,他生前經常在我耳邊嘮叨,如果自己因為先天性心髒病而意外離世的話,讓我一定要照顧好爸爸。他還說弟弟忙於工作,不要把重擔都壓給他,讓我盡量地都擔待起來。澤田生前留下的財產足夠我下半輩子的花銷,所以我想用我的餘生來完成亡夫未盡的孝道,以安我心。”白茵茵泛著淚光,楚楚動人。

解釋得很到位,倘若懷疑倒成了他人的小人之心,不過李澤洋還是看出了破綻,那個破綻就是那名律師,他的英挺俊朗站在白茵茵旁邊般配得令人咋舌。在這個間隙李澤洋又回憶起了季澤田的葬禮,還有那個帶著墨鏡見他扭頭就走的人……

他們是同一張臉,李澤洋確信不已。他的臉上雖然始終洋溢著專業平和的笑,可是眼神卻終究做得不到位,像他這樣的身份是沒有理由表露太多複雜眼神的,可是他偏偏這麼做了。他專注地望著白茵茵,一舉一動盡收眼底,眼神裏除了關切還有洞查一切的淡定。

“嚴律師,你……”李澤洋剛剛開口,便被從背後突然撲過來的季方遠撲倒在地。李澤洋感覺自己的脖子似乎被什麼涼涼的鐵器劃了一下,不——他感覺那鐵器已經滲進了他的骨頭,疼痛麻木地爬行在他的身上,他漸漸失去了知覺察……

他死了,被突如其來的季方遠手裏的水果刀割斷了脖頸,不知道季方遠是哪來的那麼大力氣,一刀下去竟然割下了李澤洋半個頭顱。李澤洋死前雙隱隱浮現那幅最後的恐怖沙畫,額頭刻著洋字的男人,頭顱撇在一邊沒有身子……

(尾聲)

就在所有人都將目光瞄向白茵茵和那名嚴姓律師的時候,有一個相貌端麗中年女人悄悄走進了警局,她說她是來自首的。

她叫簡曉薔,是溫情療養院的心理醫生。她在二十五歲的時候整過容,整容前她就在季澤田家所在的一家社區衛生站擔任心理輔助師,那是一份很清閑的工作。也是在那一年她認識了季澤田,季澤田在那時已然名聲在外,簡曉薔經常假借上門醫療服務而接近季澤田,因為她愛上了季澤田。

可惜,季澤田是一個貪慕美色的男人,對於簡曉薔這樣一個相貌平平,身材扁平的女人一點興趣都沒有。後來,他們哥倆因為實在討厭這個女人,兩人設一計汙陷簡曉薔上門了解社區居民健康狀況的時候,把他們家母親留下的一隻金手鐲給偷了,還將檢舉誅伐此事件的信寄到了簡曉薔工作單位的主要領導手裏。

那一年,簡曉薔丟了工作,唯一的父親也因為生氣腦溢血去世了。

第二年,簡曉薔通過朋友的幫助去了韓國深造,那一年她二十五歲,她在那裏接受了整容,她知道她要回來,她需要換一張臉。

回國後她就聘於溫情港療養院,後來還成為了院長舒國民的情人,所以她在溫情療養院一直都是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物。就在她尋尋覓覓地為複仇尋找門路的時候,季仲達正好被一家醫院辭退“走投無路”地來應聘護工,就這樣季仲達被留了下來。

安排去照顧季方遠,其實是季仲達自己的意思,就像李澤洋預料的一樣,其實季仲達來此也是另有所求。他其實是專程來折磨季方遠的,為了那個他愛了二十來年卻心裏沒他的女人。於是,前麵的事情全部被拉開,季仲達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季方遠。這一切簡曉薔早就一目了然,其實季方遠的老年癡呆症有一部分原因來自於簡曉薔特配給他的精神類藥物,她當時隻是想知道季仲達到底想幹什麼。

明了一切之後,她就開始催眠季方遠,讓他一次次地順利逃出療養院去季仲達住的地方裝神弄鬼,所以有好幾次季仲達都差點一命嗚呼,也包括遇到李澤洋的那次。當然最後季仲達還是沒能逃出簡曉薔的手掌,如計歸西見了如來。

那些恐怖沙畫都是季方遠受簡曉薔催眠後畫的,開始是為恐嚇季仲達。季仲達死後,她才真正把矛頭指了季家二兄弟,季澤田有心髒病,很好對付。對付季澤洋他還是動了一翻腦子,他派私家偵探對季澤洋作了一番了解後,打出了一個電話,他知道接了這個電話他一定會赴約,而且絕不會假手於公司的下屬,具體內容是喪葬公司為他母親覓到了一處風水寶地的陰宅。

富邦大廈13樓在三個月前就被她租了下來,其實她租它的真實目的,隻是為了某一天在裝修的時候掉一大塊玻璃下來,可憐安裝玻璃的三名外地民工被她催眠後成了無辜的幫凶。

殺李澤田純屬意外,這完全是後續加上去的劇情。不過原因很簡單,每一個知曉太多細節的人都會在不知不覺當中走向末路,這是常識。隻是那些人總是不顧身邊存在的未知危險,喜歡和好奇心一同博弈這場危險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