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來無事隨便翻翻。蕊蕊,你的氣色好象不太好?”她關切地望了一眼喬蕊。
“我得了一場病——剛愈。”喬蕊不自覺說出了自己的境況。
“孩子……你是不是得了什麼怪病?”她的話中有話,似乎洞悉了什麼。
“幹媽……”喬蕊開口又閉上,不知道從何說起。
“你的身體是不是在不久前出過嚴重的狀況,還是一場可怕的經曆。我在你的臉上看到了一些東西……”她注視著喬蕊——目光犀利。
“您……說什麼呀……我沒事。”喬蕊故作鎮定。
“蕊蕊,有人給你下了蠱,還是一個複雜的連鎖巫蠱……”她說著說著不知因由地停頓下來,表情呆滯充滿哀傷地呆坐到了滕椅上。
“幹媽……我……真的被下了蠱?”喬蕊將信將疑,可是聽到“連鎖”二字,感覺這事很難簡單了結。
幹媽神情複雜地輕歎了口氣又站起身望向窗外,喬蕊也順著她的視線望向窗外——平靜地等待她告訴自己下文,直覺告訴喬蕊——幹媽之所以沒有一語道破,下文一定隱藏著玄之又玄的內容。
對麵十字街口有個賣鮮花的老頭正駐足向喬蕊們這邊張望,他的臉有些偏黑、鼻子卻很挺、眼窩渾濁得如一灘泥漿,老頭看到喬蕊她們也在看他突然變得很興奮,背著花簍疾步向這邊走了過來,喬蕊這才發現老頭似乎不是本國人。
“幹媽,您認識那個賣花的老頭嗎?”喬蕊疑惑地扭頭問道。
幹媽的臉刹那間變得煞白,“快……快關上窗戶……”她顫抖著手忙腳亂地關上了所有的窗戶——插上了每扇窗戶的鎖削,喬蕊發現她在大口地喘氣,一隻手緊捂著胸口,仿佛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幹媽,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做了個深呼吸慢慢地平靜下來,將喬蕊拉到她的身邊說:“孩子,媽媽有必要給你講述一段往事,那段媽媽親身經曆過的刻骨銘心的往事,二十六年前,我剛生下你不久,也就是在你三個多月的時候,因為你父親的背叛我選擇了出國,加拿大是一個美麗而寬容的國度,我在那裏很快安頓了下來,陌生的環境給予我那段情傷的日子以舔置傷口的莫大包容,在那裏我認識了剛才門外的老頭,他叫享利,是中印混血兒,剛開始我們交往得很融洽,享利的職業有些特殊,他是一名命理師,換句話說就是懂些巫術的人,他的占卜店就開在我所租住的房子不遠,我們經常在夕陽西下的街道相遇,並且結伴同行去周圍的公園散步,那段時間他是我在加拿大唯一的朋友,同時給予了我最堅定的生活和情感上的支持和幫助,可以說沒有他我當時是很難真正融入那裏的生活的……”她停頓了下來,似乎是在考下麵那段話的承接詞。
“你們……相愛了?”喬蕊脫口而出。
“是的,不過時間很短,隻維持了一年半。”她哀傷地抿了一下嘴角。
“這是為什麼呢?”
“因為他意外地高空墜地——失憶了。不知道是不是天意,他什麼都記得唯獨忘記了我。”
喬蕊半蹲下身來伸手勾住她的脖子,突然覺得她不僅是一個失意的母親,更是一個失意的情場弱女子,她現在真的隻剩下喬蕊了。
“可是,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而且您似乎很懼怕他?”喬蕊不解地問。
“自從他忘記我之後,我就搬離了那裏,去往了另一個城市,這之後我又孤獨地一個人過了許多年,並一直都從事著老本行護理的工作,直至有一天,我又看到了他。這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是兩個男孩的父親了,妻子是一名阿拉伯人,當時的相遇是因為他們的大兒子小腿骨折了,半夜送到了我們醫院,而我又是當班的護士長,有些東西是注定的,我一直這樣以為。那天之後,他就天天來找我了,他說他想起了以前的所有事情……唯獨忘掉了現在。”
突然,窗口傳來篤篤地試探的敲擊聲,隱隱地還夾雜著幾聲不地道的中國話——叫的似乎是幹媽的名字“袁憶蘿”。
“他來了!”幹媽哆嗦成一團。
敲擊聲持續了沒有多久——消失了。
驀地,喬蕊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響——吱咯……吱咯,細微卻有一股泌入心脾的冰冷,喬蕊的心裏一怵不禁抬頭一望,她發現幹媽頭頂上的老式舊花紋的吊扇似乎在發生著微妙的變化,一個激靈喬蕊一把將她從吊扇底下拖拉開……三四秒鍾後隨著一聲巨響,碩大的吊扇無緣無故地重重砸下來,地板兀地凹進去了一大塊……四周揚起一些細霧般的灰塵。
“天哪……該來的還是來了……”幹媽反而停止了哆嗦,臉上徒生一股絕然。
“什麼……什麼該來的還是來了?”喬蕊心驚膽戰地問。
“蕊蕊,媽媽也中的也是那種巫蠱!”她接著說:“享利那個阿拉伯妻子也是巫師,我在遇到他們那天就看到她的頭上有一個和享利一樣的藍色光環,所有擁有那個光環的人都被種下了一種叫做‘獨愛’的巫蠱,這種巫蠱一般都是種在兩個相愛的人身上,種這種蠱後如果雙方沒有人變心那一切都萬事大吉,如果有一方變心或離開,那麼無辜方的身上就會奇癢無比,徒長出許多張微笑的唇,那唇會侵占人的肌膚,讓人產生各種幻覺,不過隨著出軌行為的深入,這蠱會轉化——轉化到負心者的身上,他的身上就會……”
就在這時,屋子裏的木門毫無征兆地被撬開了一條縫——有張棕色的臉試圖要鑽進來。
“享利——求你快走。”幹媽衝到門口,拚命將那個腦袋往外推,可那腦袋不肯退讓就死死地卡在門上。
喬蕊見狀隻得衝了上去和幹媽一同用力將那個腦袋往外推,隨著推推搡搡動作的激烈化,享利的外衣被撕址破了一塊,紫心確定自己看到了無數條哭泣中的眉毛,它們緊密地糾結在一起,眉角統一往下——呈現悲傷的八字狀,它們禁不住地劇烈顫動著,深深地觸動著觀看者的神經,讓人不自覺得湧上一陣陣的酸楚與惡心感……
“啊……”喬蕊驚恐地鬆開了雙手。
享利乘機擠了進來……
幹媽緊張地抓起一把水果刀抵在頸上:“你走不走?不走——就馬上見屍。”
享利拚命搖頭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幾分鍾的對峙後——他頹然地坐在滕椅上,深吸了一口氣後他抬起那臉:“憶蘿,求求你……求你再給我最後的一個機會看你一眼,我馬上就回加拿大了,你知道——我做這一切全是為了你,因為你的安全對我來說比什麼都要重要,對不起……為了不讓我最愛的人受到任何傷害——我唯開祝福和離開。”
享利滿含熱淚地慢慢轉身,幹媽的視線也悄悄發生了些變化,最後她的目光定定地落到了享利的背脊上——停留了五六秒後,她鬆手丟掉了水中的水果刀,坐在地上號啕慟哭起來,享利聽到哭聲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十幾秒鍾後他大步流星般地消失在門口。
我俯下身抱著幹媽——就這樣緊緊地抱著。
哭夠了,她抬頭用她那腥紅的眼睛注視著我:“孩子——我們都被下了同一種巫蠱,這種巫蠱的連帶作用是——第三者如果堅持和出軌方保持地下情就會死於非命。”
“這不可能……您看——我一點事都沒有呀?”
“不用騙我,我早就看到你頭頂的藍色光環了,不過它似乎在變淡……”她的眉頭舒展開了一些。
“變淡?”
“你的災難已經過去了,看來始作蛹者現在估計好過不到哪裏去了。”幹媽說著,神秘地眨了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