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獨愛巫蠱(1 / 3)

第6章 獨愛巫蠱

引子:

喬蕊確定自己看到了無數條哭泣的眉毛,它們緊密地糾結在一起,眉角統一往下——呈現悲傷的“八字狀”……

照片中的尹小依甜蜜無比地擁著她的未婚夫陳宇奔跑在馬爾代夫的沙灘上,飛揚在海風中的豔麗裙裾、神秘浪漫的展翅海鷗、還有那兩張狂笑得幾近扭曲的臉……沙灘遠處是各種不同層次的悅目的藍,有淡淡的飄著白雲的天空的藍,有近海裏淺淺的能望見珊瑚和小魚兒的藍,還有海的盡頭那深徹得化不開的蔚藍……

令人遐想陶醉的夢幻之旅中的甜蜜情侶,被深情並茂地融入到了照片當中,喬蕊順手翻看了一下信封的郵截——的確是在馬爾代夫寄的,喬蕊暗笑——尹小依的沉不住氣,剛剛從喬蕊手中把陳宇奪過去沒幾天就和陳宇訂了婚,雖說這也算不上什麼明智之舉,不過當時對喬蕊來說真算是一記當頭棒喝。

精確地算起來此三人總共保持了將近十五年的漫長同學關係,而且是那種從呀呀學語就開始的同學關係——幼兒園、小學、中學的十五年喬蕊等三人如影隨形地呆在同一個班級。說來有些可笑——從一開始喬蕊們的關係就極微妙,幼兒園的時候陳宇就想著把分到的糖果給喬蕊一半,尹小依則黑著臉把那一半的糖果搶回去送還給陳宇,到小學了陳宇則會偷偷地把喬蕊所衷愛的明星貼紙從離學校好幾公裏遠的地方買過來塞進喬蕊的書包,尹小依經常還未等喬蕊發現就偷了去撕毀(因為她永遠都是喬蕊的同桌),可到了中學一切突然變得波瀾不驚,陳宇變得不愛說話,路過喬蕊身旁的時候隻是偷看喬蕊一眼就默默地走開了,這時候的尹小依是得意的,因為喬蕊經常能在某個角落裏,看到她偷偷觀察喬蕊們後露出的笑意,那種笑很森冷——若似一把寒冰鑄成的匕首。

後來,他們考取了不同大學,去往了不同的城市——從此各自奔走天涯再無瓜葛。

直至兩年前,三人竟在同一家酒店的會客室不期而遇,原因也很戲劇化——三人竟是為了爭同一家大型酒店前台管理應用係統軟件的訂單而撞上的,事後才知曉三人竟是三家同級別的知名軟件公司原州市分公司的銷售經理,這一次的狹路相逢注定了三個人之後的交集。

最後,尹小依耍了一些小小的手段,贏得了這個訂單,而喬蕊則贏得了陳宇的愛情。

和陳宇的相愛似乎是水道渠成的事情,沒有過多的前奏,陳宇便表白了自己內心潛藏了多年的情感,喬蕊從來都是一個被動接受的人,甚至沒有詢問清楚他中學時對喬蕊莫名冷漠的真實原因,提到尹小依他總是支支唔唔的,他們的交往拉開序幕的時候,尹小依倒沒有表現出什麼不快,隻是她在私底下經常會叫陳宇去酒吧聊天,當然也沒有人告訴喬蕊他們談話的內容。

和陳宇分手的真正誘因是喬蕊得了一種怪病,症狀的開始是喬蕊的身上一到晚上就奇癢無比,這還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這些因為嚴重抓撓而被破損的皮膚,一天天都在發生著奇怪的變異,半個月後——喬蕊在鏡子裏發現它們的形狀竟越來越像人的嘴巴,而且這些嘴巴似乎永遠都處於微笑狀態,所有的嘴角統一向上微微45度翹起——酷似微笑中的人嘴,隨著時間的流逝它們慢慢地演化出圓潤外突的自然唇形、條理清析的唇紋、就連顏色也越來越接近一種淡淡的胭脂紅。

不知道多少次睡到半夜,喬蕊都會被同一個奇怪的惡夢驚醒,夢境中無數張泛濫著恐怖微笑的嘴,抓牙舞爪地慢慢向喬蕊靠攏,然後一口口開始吞噬喬蕊的肌膚……

喬蕊開始變得敏感、緊張、喜怒無常……害怕鏡子、害怕洗澡、害怕光線,喬蕊向公司請了一個長假,整天將自己關在自己的公寓裏,一遍遍地伸手抓扯那些嘴,試圖將它們全部撕扯下來永遠離開喬蕊的身體。

事情卻向更糟糕的方向發展著,某一天喬蕊居然聽到了其中一張嘴說了一句話:“陳宇和尹小依好上了!”

第一個在現實中告訴喬蕊陳宇和尹小依的好上的人,是喬蕊的舊部下朱媛,朱媛生來就是一個八卦王,她曾製造過到處宣揚老板包養了幾個情人而被扣除三個月薪水的不俗記錄。

當朱媛在電話中帶著神秘的口吻告訴喬蕊這一切的時候,喬蕊還是極振驚的,雖說是自己怠慢了陳宇,不過他這種沒有交割清楚一切,就另起爐灶的不負責任的態度還是重重擊怒了喬蕊,不過喬蕊還是表現出了極佳的修養,澄清了是自己有意搓合他們的高姿態鬼話,並即興地把從未預演過的所謂“經過”編排得滴水不漏。

不知道是不是因禍得福,這事過後,喬蕊身上的怪病竟奇跡般地好了。

就在喬蕊像所有怨婦般帶著滿腔的憤恨打算討要說法的時候,人家卻先行一步來到了喬蕊的府上,還將“佳人才俊,天作之合”的訂婚喜貼恭恭敬敬地遞了上來,喬蕊強壓下預演了千百次的“河東獅吼”,臨場立馬切換上了另一副笑逐顏開之容,原因是喬蕊瞥到了尹小依眼中一絲幸災樂禍的餘光,她知道尹小依在等看自己的笑話,一旁的陳宇戰戰戰兢兢地觀望著喬蕊,五味雜陳地說一些違心的寒暄,喬蕊清楚這個男人已然不是自己在十多年前認識的那個人了。

送走他們,喬蕊再也遏止不住內心泛濫的憤恨,她將所有陳宇贈送的物品一把火燃為了灰燼——灰的、黑的、辯不清顏色的灰燼。

處理掉這堆曆史的灰燼後,喬蕊化了個精致的淡裝出了門。

初夏的晌午,熱浪滾滾,沒過一會兒,喬蕊臉上的粉就被紙巾擦拭掉了一大半,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報上地名就晃晃悠悠地上路了,沒開多遠喬蕊的眼前忽地閃過一個熟悉的背景,探出腦袋——她終於看清楚了這個人。

是陳宇——竟然是陳宇,隻見他戴著一幅碩大的墨鏡低著頭走得極慢,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這麼快就從馬爾代夫回來了?喬蕊回想了一下郵戳上的日期,掐指一算——看得出回來得有些蒼促。

計程車的輪子按照常速滾動著,喬蕊的心卻七上八下忐忑起來,他們回國了——會不會馬上就舉行婚禮,婚禮上勢必會請來許多他們共同的老同學,喬蕊的眼前暮地跳躍出尹小依春風得意的尖嘴瓜子臉,那——那時自己到底要不要前往?真是一個荊手的問題。

計程車突然停了下來,喬蕊的眼前出現一間刷著深綠色油漆的複古木門,木門的兩側一如既往地掛滿了各個品種的吊蘭。

“小姐,黑裏弄七號到了!”闊臉司機回過頭來說道。

付了車資,喬蕊緩緩地車裏鑽出來,上前幾步正想拍門——門卻兀自開了。

“幹媽”喬蕊吃了一驚後,淺淺地笑。

從木門裏出來的那個用漆包金發簪挽著鬆鬆小發髻、身著大紅底子翠綠條紋絲綢裙子、臉上掛著從容微笑的中年女子是喬蕊的幹媽——也是喬蕊的親生母親,喬蕊的身世有些複雜,歸結地來說就是她的父親和幹媽生了喬蕊後,卻娶了另外的女人,後來幹媽傷心欲絕地離開了祖國去了國外,直至前年她才回國,那時喬蕊的養母已經去世了,當她和父親將喬蕊的身世告訴喬蕊的時候,喬蕊明確地告訴她現在喬蕊隻能稱她——幹媽。

“蕊蕊,我早就猜到你要來。”她笑得像個孩子,將喬蕊擁入屋內。

屋子裏的光線從麻質的窗簾透進來——柔柔的,四周彌散著淡淡的迷迭香茶的味道,她起身從裏屋取來一個婁空套環的紫銅香爐,燃上了幾住印度香——她知道喬蕊最喜歡的就是印度香的味道。

“您還在研究這個?”喬蕊伸手拿起一本翻開的印度文的命理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