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無解2
見自家小子吃完了，掏了紅繩穿著的銅錢放在桌上，對著攤主道一句生意興隆就領著自家小子笑嗬嗬的走了。
兩人告別攤主也繼續往前逛著。
在泥陶攤前被一聲：“夫子，秦大哥。”叫住了腳，正是言明教導的孩子之一。
四五歲的小男孩一身紅衣，玉雪可愛的像是小童子。
攤主是一對老夫妻。
“夫子，秦大夫，小子讓你們操心了。”
“大爺哪的話，這是？”言明看著小男孩身旁站著的小女孩，六七歲的樣子，紮著兩個小辮子，也是一身喜慶的紅衣。
“夫子，我叫妮子。”小女孩捧著一對泥人，口齒伶俐的說著：“送給夫子和大夫。”
“哦，謝謝妮子。”
“夫子，這是我姐親手捏的，你看，像不像？”孩子軟軟的聲音，眨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期待的問。
手上的兩個泥人胖乎乎的，眯著眼打盹的女泥娃娃，文士衫行頭，除了肥嘟嘟，胖乎乎，和打盹的言明眼睛眯成了一道縫的模樣，還真是有幾分神似。
男娃娃有著大夫的行頭，手上還提著一隻竹簍子，裏麵可以看出是用陣細細的刺出草藥模樣，秦顏第一次見到這個孩子就是提著竹筐來給發熱的妮子看病的。
“我爹娘說，要妮子謝謝秦大夫，不然妮子就燒壞了腦子，變成傻丫頭了！”
“謝謝妮子，做的真像。”
“爺爺。”妮子不好意思的跑回自家爺爺身邊。
問候了一番身子狀況，被死活不肯收錢的老夫妻送走的兩人並肩繼續逛著。
“我發現原來我們出門都是不用帶錢的。”言明小心翼翼的把那娃娃收好。
“嗯，你看，你這麼愛打瞌睡，連孩子都知道了！”秦顏長手一撈，將女泥娃娃搶了回來，仔細打量一番，比言明還要細心的貼著胸口收好。
言明抬頭瞥了他一眼，默了。
秦顏笑嗬嗬的牽起她的手：“我的不是在你那嗎，那你的放我這兒也是應該的。”說著心滿意足的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言明撇開頭懶得理他，嘴角卻忍不住向上翹起。
旁邊有對夫妻給自己孩子挑彩釉，孩子手上緊緊攥著個小狐狸，刷了彩釉的小狐狸，通體雪白，蜷縮成一團打瞌睡，鼻子和下巴都藏在茸茸的長尾巴裏，隻露出一雙漆黑如墨般似笑非笑的狹長眼睛，狡黠的莫名熟悉。
秦顏將看到言明的視線，那狐狸買了下來，輕輕碰了碰言明的鼻子：“喜歡？”
言明也跑了上去過去，翻挑了半天，拿了一隻泥塑的小狗崽，下巴擱在前肢上，趴著看天空，烏黑的大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
言明付了銅板，得意的笑著把那小狗的鼻子頂著秦顏的鼻子，揚了揚眉：，吐出一個字：“你。”
秦顏驚愕的張大嘴：“喂喂喂，這是小狗！”
言明笑容滿麵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笑眯眯的道：“乖，給你骨頭吃。”
秦顏默默的將下巴擱在言明肩頭：“我要吃肉。”
“你喝湯。”
兩人相依偎的爭論著吃肉吃骨頭還是喝湯的問題，秦顏眼角忽然瞥到一個人影，眼裏的溫度慢慢褪去。
言明腳步頓了下，看了一眼秦顏，兩人淺淺相視一笑，而後邁步往河邊走過去，秦顏站在了原地。
河邊放著花燈，而放燈的人是九重山的主人，言明的爺爺。
秦顏臉上的笑容隱去，指尖摩挲著還留有言明溫度的小狗彩釉，不是沒有想過會有人尋找，也不是沒有想過會被找到，隻是沒有想到他們安頓下來還沒有一個月，人就找上門來了，或許早就來了……
秦顏臉上沉了一下，腳步往沒有人的黑暗處行去，確定沒有人了，才低聲道：“出來吧。”
“爺爺。”言明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
琴聖依舊是還是那個打扮，白發蒼蒼裏，更加顯得仙風道骨，看著自己孫女臉上的不安，歎了口氣，頗有幾分無奈道：“這兒好嗎？”
“嗯。”言明下意識的點頭。
“陪爺爺走走吧。”
言明轉頭看向來時路上，什麼人也沒有，便點頭道：“爺爺要不要去看雜耍，小鎮的和別處有些不同呢。”
“好。”
兩人並肩慢步走向下河處的雜耍攤子。
“過得好嗎？”琴聖看著言明一身布衣，精神卻是比之前見到的都好。
“好，爺爺呢？”
“不好。”琴聖假裝生氣的看著他：“所有人找你們都快找瘋了。”
兩人走在人流裏，步子邁得並不大，幾乎一步一頓的走著，擠著喧鬧的人流琴聖忽然拉住了言明，歎了口氣的運氣功力將她遠遠帶出人群，前後左右的人隻覺得眼前一花，原先的人就不見了。
“爺爺。”言明看著熟悉的風景，那離自己小院越來越近道路，忽地拉住了琴聖。
琴聖停了下來。
“爺爺早就來了是不是？”言明咬了咬嘴唇。
琴聖錯開了眼，想來秦顏還沒有告訴言明。
“收拾收拾，我們回去吧。”
“不，爺爺……”言明拉住琴聖的手：“爺爺，我要成親了，是我一直一直想著的人，爺爺你會留下來嗎？我們一起孝敬你……”
“言明，他是活死人，你知不知道活死人墓已經毀了？”琴聖拉住她，難得皺起了眉頭。
“爺爺，我用了凝魄，也沒有多長日子了。”言明平複下心情。
“你不會死的。”琴聖皺眉，斷然道。
“爺爺，我不介意，爺爺。”口齒伶俐如言明，此時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談月也來了，你的人也來了，連擔著身子的喜兒也來了，你……”
“我不想知道，爺爺……”言明手上執手忽然閃現紅光，覺得不對勁的言明猛然抬頭的這一刹那，汗毛倒豎起來。
“我沒有時間等了。”秦顏閉了閉眼，終於還是歎了口氣：“你把手伸出來吧。”
似風沉默的伸出右手。
活死人墓的人啊，一點心變暖，血流淌，那麼離灰飛煙滅也就不遠了。
他與似風約定，隻要讓自己帶走言明，等秦顏這個人灰飛煙滅後，執手就會交給他，從今以後，執手就要交給這個人了。秦顏咬著牙，任由血液染紅鳳，一道紅光之後，執手待進了似風手腕。
“好好照顧她。”
鳳凰鳳凰，本來就是一對的，執手執手，秦顏的淚終究是落在了鳳鐲上。
手上的小狗與小狐狸一起掉在草地上，眼前一陣漆黑，他是要灰飛煙滅了吧，秦顏抱起木盒子，最後一眼，隻要一眼，隻要再見言明一眼，她還沒有帶上鳳冠，還有穿上喜服呢！秦顏硬撐著，跌跌撞撞的扶到了牆壁，努力按著記憶裏的道路，一點一點往家裏走。
“你想回去嗎？”似風靜靜的看著他，無悲無喜的開口。
秦顏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隻能微微的點了下頭。
“算我成全你吧。”似風扶著他的手臂和腰，避開人群，幾個起落間便已經到了屬於秦顏和言明的小院，院子裏擺滿了酒，院子的石桌上放置著兩套大紅的衣服。
紅豔豔的刺痛了似風的眼，他低頭看著手腕上的鳳鐲，深深呼吸了一下。
轉身消失在了黑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