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這一切以後歐景年心滿意足地拍拍手,關門,鎖緊,開電視,換衣服。
她在家喜歡穿家居服,她是典型的宅人,家居服是她的禦宅武器,穿上家居服就代表著她進入了另一個次元,家次元。
歐景年很享受從外麵的世界進入家次元的過程,每次都會很欣慰地換衣服。家居服像是她的武器,換了衣服以後,外界的一切就全都與她無關了,工作也好,朋友也好,什麼都與她無關。
但是今天她的衣服才脫到一半就發生了意外。大門嘩啦一聲破了,小麥色肌膚的少女氣勢洶洶地衝進來,忽略掉她的身高長相性別,活脫脫就是一個黑社會混混正在強闖民宅的形象。
然後這形象在看見歐景年那白花花、肉嘟嘟、挺翹著還會自己顫動的上身時破滅了。少女惡狠狠的神情消失無蹤,站在那裏,嘴巴像菜市場裏將死未死的魚那樣一張一合,眼神從震驚到驚豔到無措到鄙夷無縫切換,讓歐景年想到前段時間看的《歸來》電影裏鞏俐那一串眼神炫技,她的手還搭在內衣扣子上,這場景似乎是有點尷尬,但是衣服都已經脫了……
歐景年思索了極短的時候,向前微屈,解開內衣,維密34d尺寸的凶器迫不及待地跳出來,閃瞎了黑社會少女的鈦合金狗眼。
直到歐景年穿上黑色大麗花短t,少女才終於想起她最想說的那句話:“你…你…不知廉恥!”
“我在自己家裏。”歐景年淡定地披上居家的小熊睡衣,扣上扣子。淺黃的上衣上還有個帽子,鬆鬆地耷拉在頭上,帽子兩邊短短的熊耳朵隨著帽子一起耷拉下來,她有點無奈地甩開帽子,走近報警按鈕:“門錢兩萬塊,精神損失費我就不跟你收了。”
“精神損失費?”少女好像還沒從電擊中恢複過來,像是複讀機那樣重複了一句。
歐景年好脾氣地重申:“你打壞了我的門,兩萬塊…等等,我這是特別定製的防盜門,你是怎麼打破的?”她狐疑地看向少女,少女手上什麼武器也沒有,幹幹淨淨,除了服裝怪了一點,毫無任何跡象顯示她的劫匪本質,除了衣服看上去不太對勁以外,整個人就像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高中生。
少女震驚了。她縱橫江湖數載,從沒有見過這樣的人,見到她不害怕不說,經曆了這麼一連串事情,第一反應…居然是門錢?對方要麼是瘋子,要麼就是自己看不出的前輩高人,根本沒把自己放在眼裏。她狐疑地上下打量,歐景年身上的確一點內力都沒有不假,但是假如她真的什麼本事都沒有,剛剛又是怎麼把自己打暈的呢?
“喂!”歐景年不耐煩了,叫了對方一聲,指著報警按鈕說:“不賠錢我報警了啊。”
報警提示按鈕上的字少女勉強認得出意思,但是報警到底什麼意思,她卻不知道。想來普通人遇見這種事,無非也就是去官府求告吧,自己這身份…落入官府手裏可不妙。
少女警惕地盯著歐景年,那根奇怪的棍子已經不見了,她手上沒有任何兵器,指尖上有繭,許是練過暗器,但是這暗器的習練程度肯定也不深,因為繭子都隻有薄薄的一層。
少女眯起了眼,決定還是出手,這回她謹慎得多,慢慢擺出一個起手式,防禦性地向歐景年靠近。
但是在歐景年眼裏,少女卻是猛地撲了過來,她直覺地從口袋裏摸出一瓶東西向身前猛然一掃,隻聽一陣慘叫,少女雙手捂著眼睛,淚流滿麵。
“妖女!你這是什麼暗器!”淚水中少女悲憤抬頭,眼睛還無法張開,腦袋左轉右轉,確定歐景年還在原地,卻不敢再過來,反而小心地擺出另外的姿勢,遠遠地繞著歐景年轉著圈子——那架勢就像泰拳選手一樣。
“防狼噴霧。”歐景年晃了晃瓶子,對方立刻後退一步,慌亂中撞到牆上,歐景年無語地看著白色的牆壁居然被她撞出了一條裂縫,鎮定地說:“裝修錢你也要記得給。”
睡衣裏居然有防狼噴霧,文白,真有你的,不對,這小姑娘先一步撞破了門,現在又一下撞破了牆,裝修質量…是不是有點太次啊?
歐景年摸著下巴,默默地想了一會,而對麵那少女盯著她手裏的防狼噴霧左看右看,等歐景年累了,轉身坐到沙發上,拿遙控器要開電視的時候,才慌忙喊住她:“等…等等!”
歐景年看了她一眼。
少女驚慌失措地看著她手裏的遙控器,那上麵紅的黑的小點讓她十分不安。兩次試圖進攻失敗,讓她對這整間屋子裏的奇怪機關都有了陰影。咬著下唇,囁嚅一會,才下了好大決心似的抱拳問道:“在下獨孤桀驁,忝居武林盟主之位,不識前輩大駕,多有冒犯,萬望恕罪。”
歐景年又看了她一眼。
少女被她看得更加忐忑了,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眯了一下,又馬上笑著說:“敢問前輩高姓大名?”
這是…要記住名字以後報複嗎?歐景年默默地想了一會,回了一句:“你不需要知道。”
少女臉色蒼白,小心賠笑道:“前輩是怪晚輩破壞了前輩仙居,所以連名字都不肯給麼?晚輩這裏有…”她的手伸到懷裏,馬上頓住,深色的臉頰上浮起可疑的紅雲,大約零點幾秒的工夫,她又恢複了笑臉,故作大方地說:“實不相瞞,晚輩現在身上沒有帶錢,咳咳,不過,晚輩在江湖上也算小有些名氣,前輩若是有什麼事不方便自己辦的,盡管交給晚輩,晚輩自信定能幫上一二。”
“我沒有事讓你辦,隻想要錢。”歐景年覺得這小姑娘腦袋有點不正常,行為古怪就算了,開口閉口都是前輩晚輩,典型的古裝劇中毒病患,還是重度。最奇特的是,這小姑娘看著隻有十幾歲,瘦瘦小小,風吹就倒的樣子,卻有一雙餓狼一樣的眼睛,歐景年的腦回路是彎折得有點長,導致她的反應比普通人要慢一點,關注的點也往往和常人不一樣,但是她的直覺卻總是很準,準到令人流淚,現在,她的直覺告訴她,小姑娘不好惹,要錢的心思開始動搖,猶豫了半天,扔出一句:“不然,你就隻賠門錢吧。”
獨孤桀驁的臉騰地一下燒紅了,可是不賠錢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她固然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手上沾滿鮮血,稍不如意,就斷人手腳、取人性命。可是殺人是一回事,欠錢又是另一回事。身為江湖名宿,卻居然欠著人家區區一扇門錢,這要是傳出去了,她以後還怎麼在江湖上立足?何況這門錢還隻要區區兩萬,算下來不過二三十兩銀子,為了這點錢賴賬,實在是大失顏麵。
獨孤桀驁倒也不是沒想過殺人滅口這事,但是一則自己試探兩次,都輕鬆敗在對方手下,這讓她對對方的實力產生了懷疑,二則這鬼地方稀奇古怪的東西實在太多了!這麼一會兒工夫,對方把手裏那個小方盒子隨便按了一按,就有個大大的東西從天花板上伸展下來,然後突然裏麵就飛出來了兩個武林高手,彈指之下,水潭炸裂,山崖傾頹,雖然那兩個人看著隔得很遠,但是卻叫獨孤桀驁十分忌憚。最可怕的是,這樣的武林高手,對方居然都沒放在眼裏,嘟噥了一句:“又是打打殺殺。”略動了一動,那牆上的景色忽然就一變,換成了兩個穿著路上見過的奇怪黑衣的人,一個人手裏拿著一支黑洞洞的短棍,不知怎地一扣,他對麵的那個人就捂著胸口倒在地上。獨孤桀驁感覺不到那人的氣息,但從傷勢看,一定是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