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沐定定的看著萱彤,“我沒有理由,事實確實是我丟下了他,是我害了他。”
沂沐的答案粉碎了萱彤的期盼,也擊怒範承謨,“你怎麼能丟下他,你到底在想什麼,一開始是雨霖,現在是趙毅,你到底要害死多少人才罷休。”
“夠了,不許你這麼說他,”萱彤敏感的轉身望向範承謨,“不要把所有的過錯都放在他的身上,雨霖是我害死的,不是他,你這樣隻會讓他更痛苦,他曾不想害任何人。”
“不管是雨霖還是趙毅他們的死都隻是意外,我相信沂沐,他不會做出丟下朋友的事,就算是現在我也可以把自己的命交在他手裏,所以不要再這裏追究不存在的責任,大家都去休息吧。”軒奇不想大家在士兵麵前再爭執下去。
將士們都遵命的退下,他們也確實累了,不管是身還是心,今晚都承受了不少的傷痛。
人散了,雲昊、沂沐、萱彤、雪寧和軒奇五人卻在原地不動。
“沂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軒奇相信沂沐,但卻對原因仍迷惹。
“沒有原因。”沂沐感激軒奇為他所說的一番話,卻不為自己做任何的辯解。
“你……”雲昊咬牙切齒。
“你是用右手拉趙毅的嗎?”雪寧的問話在其它人看來是風馬不相及的問題,卻讓沂沐心驚。
從沂沐的表情中雪寧得到答案,更加深了心裏的猜測。
萱彤不解,“雪寧,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說過沒有理由,你不要亂猜測。”沂沐急急的接口。
“我隻是問了一個問題,一個別人都認為不相甘的問題,你為什麼這麼緊張,你到底擔心我亂猜測什麼,猜測你的右手廢了?”雪寧一句話讓所有的人不可置信的看向沂沐,看向他的右手。
沂沐逃開眾人的目光,向黑暗中走去,萱彤回過神,勿忙的追去。
雪寧複雜的看著沂沐在眼前消失,揭開他的傷疤並非他所願。
雲昊和軒奇則不敢相認事實,還在失神之中。
雲昊說,“你怎麼會知道?”
“猜的,你們沒發現他很反常嗎?”
“是一次在空覺寺的那刀嗎?”軒奇說。
“我想大概是吧,當時事情太多,他全愈後我們都忘了禦醫所說的可能性。”
雲昊整個腦子一片空白,所有一切都是他引起的,他居然還在這裏‘理直氣壯’的教訓沂沐,真可笑,他想不出任何彌補沂沐的辦法,隻希望他和萱彤講清一切,和好如初。
萱彤追上沂沐,攔住他的去路,“是真的嗎?雪寧說的是真的嗎?”
“不關你的事。”沂沐有一種被看透的惱怒。
“關我的事,當然關我的事,因為我愛你啊!難道這就是你拒絕我的理由”
“這個理由還不夠嗎?”
“難道當初你娶雨霖,也是為了這個理由嗎?”萱彤因為眼淚,語氣哽咽。
“這個理由還不夠嗎?”沂沐答案依舊,隻是情緒變得更加激動。
萱彤忍不住痛苦,突然揮手打去,沂沐麵無表情的接受這一巴掌,冷淡的說:“我不欠你理由了,你可以走了。”
萱彤淚眼婆娑,“笨蛋,你是笨蛋,居然因為這樣的理由推開我,你好蠢,你是大笨蛋。”
“蠢?我的這個理由居然讓你覺得蠢。”
“不是你的理由,是你是腦袋,你之所以推開我,是因為不想拖累我嗎?”
“一個右手廢了的男人,還能給女人什麼,我連握住趙毅手的力氣都沒有。”
“可是你娶了雨霖,如果你不想拖累別人,那為什麼還要娶雨霖。”萱彤大聲質問。
“因為我給的了她幸福,她說隻要看著我就會幸福。”
“那我呢,我也可以啊,我也一樣隻要看著你就會幸福,你不相信我的愛嗎?還是相信雨霖的愛更深?你知道嗎,我也一樣可以不在乎你的右手。”
“可是我在乎,我希望有個更完美的沒有缺陷的男人來嗬護你,讓你幸福。”
“完美,幸福,沒有你的日子,我根本連真正的笑都不會,還怎麼去判斷完美,怎麼幸福,不要再推開我了好不好,不要再讓我痛苦了好不好,我真的好累。”萱彤力氣全無,抽泣的肯求。
沂沐猶豫不定,他怕萱彤後悔,他怕她多年後後悔選擇一個廢人,他承受不了那種痛苦。
“好,如果我也變殘了,是不是就配得上你了,那你等著。”萱彤發瘋一般向陡坡奔去,全然不顧摔下的危險。
沂沐心驚膽顫的追上將萱彤抱在胸前,大吼,“你在做什麼,你不要命了嗎?”
“現在這樣痛苦的活著,我寧願死。”萱彤撕心裂肺的大喊。
“你瘋了嗎?”沂沐聽了萱彤的話理智全無。
“我沒有瘋,瘋得人是你,你居然為了這樣一個理由娶雨霖,你對她和我有多殘忍你明白嗎?”
“我殘忍,我是為你著想,隻是這樣你才會幸……”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以為我著想做理由,就是因為你自以為事的為我著想,才讓我這麼痛苦,讓雨霖痛苦。”萱彤推開沂沐口不擇言。
沂沐大受打擊,臉色慘白,“原來這一切都是我自以為事,原來這些在你看來都是我多事。”
萱彤心疼的抱住沂沐,為自己傷人的話道歉,“對不起,我錯了,我口不擇言,我不該說這些話的,隻是求求你不要再推開我,我真的好痛苦。”
沂沐不再抗拒,任愛意漫延全身,任萱彤靜靜躺在胸前,“萱彤,我不會再推開你了,永遠也不會,但是也許我不能再全心全意的愛你,我的心……”
“我明白,”萱彤微笑著接話,“你的心會留著一個位置給雨霖,可是我想不僅僅是你,連我的心,我們以後的生活裏都有他的位置,她永遠都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你……”沂沐的感動溢於言表。
“怎麼啦,感動了嗎,等你們打完勝杖,我陪你一起回江南麵對範承勳,但你要答應我,等解釋清楚後,就和我一起住在北京好嗎?我不想和雪寧分開。”萱彤早有打算,就等沂沐‘上鉤’。
“好,我答應,你說的我全都答應,現在我幸福的真有些不適應。”
“那就不要再說話了,讓我聽一聽你的心跳。”萱彤安謐的閉起眼睛,沉醉在沂沐“撲通,撲通”的心跳裏,他們的愛沒有停止,也不會再停止,它會慢慢的延繼的……
但現在他們還有戰事而心煩,第二日清晨軒奇就又商討起戰勢。
“你們不覺得昨晚的事有太多的匪夷所思嗎?”軒奇右手托腮一臉疑惑。
“確實,我們攻去時,居然空無一人,很明顯他們早就知道我們要偷襲,而且還設好圈套,他們對我們的計劃明明就是了如之掌,這恐怕也隻有一種可能。”雲昊警惕的說,因為他明白自己的話意味著什麼。
“你的意思是有奸細。”沂沐順口接下。
“不可排除。”雲昊點頭。
“怎麼可能,我的每個手下,都是朝夕相處的好兄弟,他們之間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做出這種事。”範承謨明顯有些激動。
雲昊無奈,他隻是就事論事,他到是很想知道軒奇的想法,“軒奇,你有什麼看法。”
軒奇突然冒出一句,“送雪寧她們回邊關。”
“軒奇,我們是在討論戰事,與她們無關?”沂沐不滿軒奇走神。
“我當然知道你們再討論戰事,我也是很認真的在說,如果真得有奸細,那他們在暗我們在明,對我們不利,現在戰爭越來越激烈,我們根本不敢保證他們什麼時候打過來,如果真打起來誰來保護她們,誰敢保證不會分心。”
“那送走你就會放心嗎?你不是說邊關太亂嗎?”雲昊同意軒奇的想法,可是有些互相矛盾。
“那是因為以前沒有人保護她們,我當然不會放心,但是現在有沂沐護她們去,我就不擔心了。”軒奇早有打算。
“我?”沂沐不接受,“你要我臨陣脫逃?不要以為我沒有右手就打不了杖。”
“這不是臨陣脫逃,護送她們反而是更重的事情,她們的分量太重了,難道你就放心由別人送她們去邊關嗎?”
沂沐反駁不成,心雖有不甘,但也能認命的接受。
軒奇又說:“現在我們每個人都要全力以赴,每個士兵都是好兄弟,不要再懷疑任何人,有奸細的事更加不要四處散播,以防亂了兵心,每位將士都隻管訓練好士兵,準備迎戰即可。”
“是。”各將士們抱拳領命。
沂沐送雪寧她們回邊關的事,很快就傳到她們耳中,萱彤和沂沐回帳整理行禮,蓮兒也悄然退下,將空間留給雪寧和軒奇。
“我在這裏是不是打擾到你,我是不是根本就不應該來這裏。”雪寧神情失落,自己是個負擔。
“沒有,雪寧你不要糊思亂想,你能來對我來說是最幸福的事,我開心還來不及怎麼可能算打擾,隻是現在戰勢已進入白熱化的境地,如果伊德勒真打過來,我會擔心你的安危,我希望你平安。”
“我明白了。”雪寧苦笑,他擔心她,可是她也擔心他啊!
軒奇豈會不明白雪寧的想法,鄭重的保證,“雪寧,我會保護好自己,我會也讓自己平安回到你身邊的。”
“真的嗎?那你可以答應我毫發無傷的回來嗎,雖然很無理,可是我希望你辦到”
軒奇滿心歡喜,“我答應你,我會毫發無傷的回去,你的要求‘無理’的讓我好開心,現在我終於可以真真切切的感到你對我人關心和擔憂,你再無理些我會更開心。”
雪寧鼓足勇氣說:“軒奇,其實我來這裏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軒奇好奇。
雪寧撫平狂舞的心跳,深呼口氣。“我——我愛……”
“雪寧,我們整理好了,你可以了嗎?”萱彤不識相的衝進帳篷打斷了雪寧的話。
“準備的差不多了,”軒奇微笑回答,又轉向雪寧,“剛才你想說什麼?我沒聽見。”
“沒什麼,以後有機會再說吧。”雪寧淡笑搖頭,萱彤的出現把她的勇氣嚇的全數飛跑,也讓她有些害羞。
萱彤意識到自己打斷了什麼重要事情,一個勁的暗罵自己來的不是時候,笨死了。
軒奇和雲昊依依不舍的揮手與雪寧、萱彤暫別,直到看不到馬車的蹤影才無力的垂下手。
雲昊搭上軒奇的肩膀,“行了,別婆婆媽媽的了,現在該是我們發威的時候了,讓他們知道我們的曆害,要不然他們會以為我們是病貓的。”
“好,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實力。”軒奇也蓄意待法。
戰爭在雪寧離開後的第二天就拉開帷幕,隻是堅難的出乎軒奇的意料,他們的糧食在前一天就被全部燒光,雖然抓住了放火的人,但還是無濟於事,在糧食未到之前,士兵們隻能靠遍地的草充饑,兩天滴米未進,又突然受攻擊,打起戰來自然有心無力。
軒奇與伊德勒正麵交鋒時,勝負差不多已定。伊德勒在遠處坐在馬上挑釁的嘻笑,軒奇看著戰士在眼前一個個倒下,怒火在雙眼中燃燒,不要命的衝向伊德勒,殺盡阻攔在前麵的士兵後,縱身躍起揮刀砍向伊德勒,伊德勒跳起拔刀反擊,兩人同時落地,執刀相對。比試正式開始,你一刀,我一劍,兩人全身投入,刀刀不留情,劍劍治命,很快,伊德勒明顯於下方,一劍不偏不巧的劃在伊德勒左頰,血湧如泉,伊德勒連退數步。
軒奇乘勝追擊,揮劍砍去,待伊德勒反應過來,刀也隻距數尺,命懸一線,迅速從腰間掏出一塊玉片拋出,軒奇驚訝收劍,側身飛起,接住玉佩,緊緊握在手間,麵色如鐵。
伊德勒洋洋得意,“怎麼認出來了,我現在隻是借給你看看,你可要還給我喲。”
“你怎麼會有?”軒奇恨意入眼。
“我怎麼會有?哈哈,”伊德勒仰天長笑,“這可是雪寧送給我的定情信物,我怎麼就不能有,喲,我忘了她還說過這是你送給她的,不過她也是無奈,為了證明自己還愛我就把你送她的轉送給我,這可是意義重大呢,怎麼,她沒告訴你。”
“你閉嘴!”軒奇怒吼,“我不會相信你,雪寧不會這樣的。”
“不會,怎麼不會,如果雪寧不送給我,這玉片又怎麼會在我手上,我想她大概也沒有告訴你我們在京城就見過麵了吧,也對這種私自幽會的事,她怎麼說的出口。”
“我叫你閉嘴,”軒奇又舉劍刺去。
伊德勒急急的反擊,幾招下來,又漸落下來,“你不是不相信,你隻是不敢相信吧,你以為她為什麼會來這裏,是想你了,你也太天真了吧,雪寧會想你?她可是為了我在犧牲她自已,不然我怎麼可能知道你們的計劃,怎麼會有你們軍營的地圖,成功燒了你們的糧食。”
軒奇頹廢的停止攻擊,回想起雪寧對伊德勒為主將的冷淡態度,她離開時吞吞吐吐的模樣,難道這一切真如伊德勒所說,不會的,雪寧不會是這樣的,可是玉片,玉片又怎麼回事。
軒奇不能忍受所有的‘事實’,心被陰鬱一點點的啃噬,項刻間萬般寵愛都成匕首刺進心裏,愛越深痛就越濃。
見軒奇成功中計,伊德勒忙乘機提劍刺,等軒奇發覺時,劍已刺入肩臂,直至穿透。軒奇立刻麵如臘色,左手緊緊的握住劍身,鋒利的劍劃破手掌,雙眼如燃燒的火焰,死死的盯著伊德勒,伊德勒被軒奇眼中的恨意驚憾,膽怯的鬆開手。
軒奇果斷的拔掉臂頭的劍,左手緊緊的按住傷口,原地不動的注視著伊德勒。伊德勒已經被軒奇看得全身麻木,隻顧叫旁邊的士兵,“上,快上。”
四周的士兵小心翼翼的向前移著步子,越來越近,快要將軒奇包圍,這一刻,軒奇眼裏隻有恨,他根本不在乎周圍有沒危險。
危機關頭,一匹馬衝進人群,將軒奇拉上馬,飛奔而去,伊德勒慌忙叫人追趕。
雲昊雙腳用力夾緊,加快速度向邊關奔去,後麵稀稀落落的跟著範承謨等人,這場杖,他們慘敗。
到了邊關,雲昊找到沂沐所住的客棧,軒奇不顧所有人的阻攔,直奔雪寧的房間,將其它人關在門外,所有人都搞不清狀況,又擔心軒奇的傷勢,集體在房門外偷聽。
“你受傷了!你不是說毫發無傷嗎?好多血,你傷在哪裏?”雪寧聽見聲音轉身,看見滿身血跡的軒奇,驚呼,手顫顫微微的撫著軒奇傷口,血布滿全身,讓她無法確切的知道傷口到底在哪裏。
“這裏,這裏插著一把刀,你看見沒有!”軒奇有力的捶著心口。
“軒奇,你怎麼了,是這裏疼嗎?受傷了嗎?”雪寧看不見軒奇所說的刀,以為軒奇痛的忘了傷口。
“受傷了嗎?你怎麼會這樣問,難道你沒有看見這裏有把刀嗎?””軒奇,你不要嚇我,你到底怎麼了,你要看大夫,我幫你去找大夫。“雪寧淚流滿麵的往門外走去,被軒奇一把抓回,放在心口,大聲吼叫,“這裏的刀是你刺進去的,你難道看不見?”
“軒奇,你在說什麼,我沒有,我沒有刺你啊。”雪寧被軒奇眼中的恨意嚇壞。
軒奇把沾血的玉片放在雪寧眼前,雪寧驚訝的立刻找遍全身。
“你的玉片呢?不見了?知道我這從哪裏來的嗎?伊德勒給的,他說這是你送給他的定情信物”。認定的事實,從軒奇牙縫中一點點蹦出。
“不是的,軒奇你誤會了,你不要相信他說的話,我沒有給他,他說謊。”雪寧被軒奇的肯定嚇壞,急切的解釋。
“好,他說謊,我不相信他,那我問你,你見過他嗎?在京城,你見過他嗎?”軒奇退一步,給自己一絲希望,總比現在痛入骨髓好。
雪寧不願欺騙軒奇又怕他誤會,軒奇尖銳的目光讓她感到無所遁形,“我,我見過他,可是那是因為……”
“夠了,”軒奇怒吼,“沒有什麼因為,你見過他,怪不得你對伊德勒做主將毫無反應,你居然還有事情瞞著我,你真厲害!”
“軒奇,你聽我解釋,我隻是不想讓你亂想所以才沒有告訴你,我真的和他什麼也沒有。”
“那這是什麼?”軒奇高高舉起玉片,“這為什麼會到他手裏?”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明白這為什麼會在伊德勒身上,可是我真得沒有送給他,也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事,你要相信我。”雪寧緊緊的攀著軒奇,眼淚如潮水。
軒奇用力的甩開雪寧,雪寧重心不穩的傾斜,打翻了桌上的茶具,手也按在玻璃碎片上,血如水注,刺眼灼心,軒奇強捺下上前查看的衝動,轉身邁步,“你不承認我也沒辦法,我不想再說下去。”
雪寧顧不得滿手鮮血,急急的抓住軒奇的衣角,“不要走,我對你是真心的,為了你,我才來這裏找你的,你難道連這也不相信嗎?”
軒奇狂怒的轉身,“為了我!你是再為伊德勒來勾引我吧!”
“什麼?”雪寧震憾,不敢相信軒奇用‘勾引’兩個字來形容她。
軒奇冷笑,“怎麼被我說中了,伊德勒說的是對的,你根本就是為了他來軍營,這樣你才有機會把一切計劃告訴他,讓他設下陷阱,這就是你不擔心他做主將吧,因為他有你這個奸細。”
不等雪寧做出反應,門外的萱彤就激動的想推門而入,“他怎麼可以這樣誤會雪寧,雪寧怎麼可能是奸細。”
“不要衝動,現在你進去,隻會讓情況更糟,先聽聽雪寧怎麼說。”雲昊一把拉往萱彤。
範承謨意有所思,偏不與萱彤相同。
“你認定了一切都是我做的,是嗎?”雪寧不情願的問,她好怕得到令人失望的答案。
“事實如此,”軒奇苦笑。
“你難道一點都不了解我嗎?”
“了解,我曾自不量力的以為我了解你,可是現在一點也不了解,我不知道你到底想什麼,要什麼,我真累了,我不要再去不斷的揣測你心裏的想法,你不會知道在你享受這種過程的時候,我的心已經累的千瘡百孔,你想愛誰,要怎麼樣,我都不會再管。”軒奇拖著疲憊的身心轉身開門離去,對門外的人聽見他們全程的爭吵,他也沒有心思去在乎。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雪寧,她不可能,也不會去做這些事。”萱彤不放軒奇離開,她要徹底和他說個清楚。
軒奇麵無表情,身體卻直直倒下。
“軒奇!”
“王爺!”
頓時,驚呼聲驟起。雪寧也衝出房外,抱著軒奇急喊,“軒奇,軒奇……”
沂沐第一個回過神來,飛奔出去叫大夫。
軒奇的傷並無生命之危,隻是肩頭的傷口太深,在恢複的期間內不能做激烈的動作,更不能碰水,所有要注意的事項太多,讓他們都明顯緊張起來。
雪寧更是日夜不分,寸步不離的守著軒奇,從最基本的包紮、換藥,到擦起身子,換衣服,每件事雪寧都親力親為。
可軒奇醒後對雪寧所做的一切卻熟視無睹,更未與雪寧說任何一句話,甚至連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平靜後的雪寧也沒有再試圖解釋,每日隻忙著煎藥、喂藥、換藥,她所慶幸的是軒奇還讓自己為她做這些事。兩個人的相處方式陌生的讓人無法理解。他們並沒有因為軒奇的傷勢他們在邊關多留幾日,不到三天就集體離開,隻因為軒奇執意要回京複命。
失敗乃兵家常事,沒有人能保證一生都隻打勝杖,所以康熙對兵敗之事雖感遺憾,但也沒有因此懲罰軒奇,而是讓他多注意休養。軒奇也未在康熙麵前提有關雪寧的事,把所有兵敗的都歸根於自己身上。
軒奇獲恩準後,就回府裏安心休養,但與雪寧之間仍形如陌路,每日相處也隻要換藥的時間。
全府的人都感覺出主子們之間的淡漠,府裏沉悶的氣氛讓他們都不也亂語,做起事也倍加小心,原本打算去江南的沂沐和萱彤,也暫時停留下來。
李康福為王爺和王妃也費心不少,特地進廚房吩咐蓮兒,“蓮兒,把這燕窩粥端給王妃,唉,這幾日王妃瘦了不少,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她可是好人。”
蓮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對李康福的話毫無反應。
“蓮兒,蓮兒,”李康福連叫幾聲。
“啊,福伯,你說什麼?”
“你怎麼了,最近總心不在焉的,我說的話你聽進去了沒有?”蓮兒頻頻反常,讓他不解。
“我沒怎麼,隻是剛剛在想王妃的事情。”蓮兒勿忙找借口。
“也是,王妃確實讓人心疼,也不知道她和王爺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隻盼他們早些和好,你快把這粥端去,讓王妃好好補補。”福伯連聲歎氣,王爺是他看著長大的,現在這麼痛苦,他心疼不已。
“好,”蓮兒勿勿離開,怕自己忍不住說出整件事情,短短的幾天裏,她每時每刻都膽戰心驚,愧疚難當,怕有人會知道真相,又想說出真相,矛盾糾集,到了庭雲閣,調整好情緒後,方才邁進房內,“王妃,你好久沒有吃東西了,把這碗粥喝了吧。”
雪寧抬頭,蒼白的臉色,失神的目光,憔悴的讓人心疼,就算這樣還是先想到軒奇,“王爺吃了嗎?”
“這是給王妃的,王妃你自己也吃一點吧,王爺很好,他有人照顧的。”
“有人照顧,可是沒有敢勸他吃飯,我去送給他吃。”雪寧端起碗,走出房外,蓮兒無奈跟上,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上演,她也應該習慣了才是,可每次看見王妃不顧自己,隻想著王爺,她就忍不住一陣難受。
“軒奇,你吃過了嗎?這裏有燕窩粥,你吃一些吧,這樣才對身體好。”雪寧象個計好大人的孩子一般,眼神裏盡是渴望。
軒奇靠在床頭,冷冷的看著,也沒有伸手接粥。
雪寧眨了眨泛紅的眼睛,掩下淚,挖了一勺往軒奇嘴邊送去,“吃一口,很香的,我都想吃了呢!”
軒奇依舊,無動於衷。
雪寧著急,“你吃一口,就一口,你不要再這樣了,如果你生我的氣,你可以說我,可以罵我,就是不要這樣冷淡,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軒奇無語。
下人戰戰兢兢進屋,“王妃,王爺換藥的時間到了。”
雪寧放下碗,接過紗布和藥,“你們出去吧,我來換藥。”
“是”,下人如釋所負。
雪寧提起精神,認真、熟練的解下軒奇肩頭的繃帶,拿開藥包,看見已經結疤的的傷口才露出欣慰的笑容,她用棉絮蘸著藥水,小心翼翼的塗在傷口上,動作輕緩,還不時的輕吹傷口,溫熱的氣體輕柔的滑過傷口,滲入心脾的舒適。
軒奇低頭,雪寧完美的麵容盡入眼底,他和她如此接近,她起伏的心口、溫柔的眼神,纖細的雙手、皓潔明亮的眼眸,都讓曾讓他瘋一般的著迷,現在這一切盡在咫尺,卻如虛幻,令他不敢伸手碰觸。
雪寧抬眼迎上軒奇注目複雜的眼神,她看見他的痛苦與掙紮,甚至害怕,膽怯的伸手想要觸碰他感受更真實的他。
軒奇微微偏頭,躲開她的手,閉目休息,顯而易見的回避。
雪寧失落的收回手,默默離開。
萱彤、沂沐和雲昊目睹他們的互相傷害,都按奈不住,三人也時不時的湊在一起想辦法,可沒有一個行的通。軒奇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仍不離房一步,明顯不想去接受任何改變,這樣一來,讓他們就算有辦法也無法實施。
他們等著好的時機,盼來盼去,萬萬沒想到盼來了昭盈。
昭盈神氣十足的踏進興雲樓,萱彤忍不住追上去,雲昊和沂沐不放心,也跟著走。萱彤在房門前攔下昭盈,“格格來了怎麼也沒有人通知我們一聲,軒王府接待不周還妄格格別放在心上,現在就讓我們去大廳好好招待格格吧。”
“你讓開,我不需要你們招侍,這軒王府我從小到大就來過不知多少次,比你還熟悉不少,根本不分主客,今天我來是為了看軒奇哥,沒空和你羅嗦,你快點讓開。”昭盈囂張的很,壓根不把萱彤放在眼裏。
萱彤不肯罷休,“軒奇已經睡著了,現在不方便會客。”
“你有什麼資格攔我,我說要見就見。”昭盈口氣轉硬。
“我偏不讓。”萱彤不理昭盈,就是不放行。
“是昭盈嗎?如果是就讓她進來吧。”兩人爭執之時,軒奇的聲音飄出,昭盈欣喜若狂,把萱彤擠到一旁,興致衝衝進入房內,隨從的思淼也跟著進去。
萱彤氣憤的跺腳,不甘示弱的進去,她才不會讓他們獨處!雲昊和沂沐互換眼色也進了去。
房時,霎時熱鬧起來,昭盈一進內室,就撲在軒奇床邊,低泣起來,“軒奇哥,你怎麼樣了,我聽說你受傷後就好擔心,好不容易和皇兄請假來看你。”
萱彤看得氣到肺脹,軒奇反而吃了一這招,“我沒事,隻是一點小傷,不用擔心。”
“怎麼能不擔心,自從軒奇哥去打杖,昭盈就好擔心,每天都做惡夢,就怕軒奇哥受傷。”昭盈可憐兮兮的說。
萱彤克製不住的冷嘲熱諷,“怎麼沒嚇出什麼病來。”
雲昊和沂沐悶笑,昭盈氣的隻蹦出一個,“你——”字,在軒王府,她格格的身份就一文不值,沒有人會怕她,想通了又以一副大人不計小人過的姿態微微一笑,專注的和軒奇聊天,“軒奇哥,我在宮裏聽說受傷的人要多活動,我陪你去花園走走好嗎?”
“活動?傷口剛好就要活動,那不到一會傷口都全都裂口了。”萱彤又是一句,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昭盈憤怒的站起,忿恨的望著萱彤,萱彤則滿不在乎的迎著她。
軒奇原本對這一場‘戰爭’沒有絲毫興趣,考慮到雪寧送餐的時候差不多到了,出乎意料的答應昭盈的請求,“好吧,我們去花園走走。”
昭盈再度眉花眼笑,也不與萱彤計較,積極的摻著軒奇下床。
萱彤氣不過,想開口,被沂沐拉住,見沂沐一本正經的搖頭隻能做罷一路隨他們往花園走,發誓要幫雪寧看著他們。
意料中,雪寧端著粥出現。軒奇麵色不驚,一如往日冷淡,萱彤三人則不知所措。昭盈得意的先聲奪人,“雪寧嫂子,你也來看軒奇哥啊,真不巧我們正要陪他去花園散步呢,雪寧嫂子就陪我們一起去吧。”
“你們去吧,我還有事。”雪寧心頭一怔,看似從容的回答,目光一刻沒有離開軒奇。
“那就沒辦法了,嗬,我們就不耽誤雪寧嫂子有事了。”昭盈親密的靠著軒奇,有意無意的裝腔作勢給雪寧看。在三人擦身而過的一刻,低聲說:“軒奇哥,不會再要你了。”
雪寧全身一震,心片刻間如玻璃般破碎,撒落一地。聲音雖小,但靠得如此近的軒奇還是聽見了,眼裏充滿震驚,他想阻止昭盈,可又遲疑,沉澱下心中的痛,和昭盈離開。
雪寧覺得自己可笑,擔心他吃不好,可是他卻怡然自得與‘舊情人’散步,整理好心情,也收起心裏那僥幸存下的愛,準備徹底放棄,她也累了。
“雪寧,你不打算堅持了?”沂沐看出雪寧眼神中那曾經的冷淡,心頭一驚。
“我的堅持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何必自取其辱。”
“軒奇,他還是愛你的。”
“沂沐,你再幫軒奇說話嗎?”萱彤不滿的嚷,“他居然那樣子傷害雪寧耶,如果他真愛雪寧為什麼要讓雪寧忍受這些。”
“萱彤,軒奇現在隻是有所誤會,無論是誰,在這樣‘證據確鑿’的情況下都會誤會的。”
“什麼叫‘證據確鑿’,那根本就是汙陷。”萱彤更加生氣。
“你們不要再說了,不要因為我們再吵架,不值得。”雪寧自嘲一笑。
“值得,你是我的好姐姐,怎麼樣都值得,雪寧,為什麼我們兩個不能同時幸福呢。”萱彤有些哀傷。
“也許是老天妒忌吧,”雪寧淡淡一笑,轉向沂沐,“你不要再為他說話了,其它我不在乎他誤會我,因為事情確實對我不利,而且我堅信隻要我一直堅持,他就一定會理解我,會解開誤會,現在我無法忍受的是他任昭盈在他麵前傷害我,讓我難堪,我絕望的是在另一個女人麵前他沒有給我任何保護,這是我放棄的理由,所以不要再說了,什麼都不重要了。”
“你就沒有給過他傷害嗎?你保護過他嗎?你不覺得很自私,隻想讓他保護你卻不管他的痛”沂沐對雪寧的背影喊。
“沂沐!”萱彤憤喊,雲昊拍了拍萱彤的肩,示意不要打擾,讓沂沐說下去。
果然雪寧停住腳步,沂沐又接著說:“你怪他沒有再別的女人麵前保護你,是因為他現在在生氣,他誤會是因為對你的愛太深,深的讓他無法認真去辨別事實,他愛你,他也保護過你,而且不止一次,任何情況下他都保護你,在幫你承擔,甚至現在他也沒有告訴皇上他所認為的事實,相反呢,在我們知道伊德勒的事情時,你保護過他嗎?他那麼痛苦,你問過嗎?他獨自灌酒時你在嗎?”
雪寧因為沂沐的話狼狽的轉身,委屈的說:“可是現在他在和昭盈在一起,如果他還有愛我,為什麼要和昭盈去散步,對我卻不理不睬,難道這也是愛嗎,還是他對我的愛隻是一瞬間的事。”
“一瞬間?你知道你是他第一個愛的人和唯一愛的人嗎?我想恐怕你早就忘了他吧。”沂沐替軒奇不值。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雪寧聽出沂沐的話外音,好象軒奇隱瞞了什麼。
“你真得忘了,那我就幫你想起來,我和軒奇16歲那年去了準葛爾,我們剛剛16年輕氣盛得罪了蒙古人,被追殺,我和軒奇走散了,後來軒奇的阿瑪找到了我,可遲遲沒有軒奇的消息。我們找了好些天都沒有任何消息,在我們快要放棄的時候他自己回來了,隻有我一個人從軒奇嘴角知道事情的始末。他被一個準葛爾的女孩救了,那個女孩隻有8歲,可是善良、可愛,軒奇喜歡上她,還發誓要照顧她、保護她一輩子。回京後他推掉所有大臣為他選的女子,甚至一直沒有成親,他一心隻想等她長大,他想過去準葛爾提親,可大清與準葛爾的戰爭讓他無法如願,他已經有些泄氣,但隻要那個女孩幸福就滿足了,直至他知道準葛爾派來和親的人居然就是那個女孩,他雀躍了,毫不猶豫的請求賜婚,婚後他發現女孩的改變,她變得冷淡、不在乎,軒奇沒有放棄,他想用自已的行動讓她快樂,讓她一點點變回自己,”沂沐一口氣說完,自己也被軒奇的深情感動,忍不住質問雪寧:“你說這樣的愛是一瞬間的事嗎?”
雪寧淚留滿麵的聽完整個故意,她不也想象故事中那個幸福的女孩會是她,但腦中隱約浮現在畫麵讓她不得不相信,在她孤獨的8年裏,遠方盡會有這樣一個牽掛她,愛她的人。
“那為什麼他不說?他不告訴我一切?”
“他說那是過去,他要給你的是未來,沒有任何負擔的未來,就算曾經那樣痛徹心扉的被你傷害,他也不曾輕放棄,他的愛有多深你感受到了嗎?”
“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我想一個人靜一下。”過去的回憶填滿腦子,讓雪寧沒有力氣再想,隻要想到軒奇是以這種要方式來愛自己,她就無法冷靜,更無法衡量自己帶了多少痛苦給她。
“雪寧接受的了嗎?她會自責不安的。”雪寧失魂落魄的離開,讓萱彤擔憂。
“她隻能接受,隻有讓她明白軒奇的愛有多深,她才有理由繼續撐下去,也許會很累,可是這樣她和軒奇才有和好的機會。”沂沐也實屬無奈,軒奇是他的好兄弟,他沒有辦法看他自己承受這一切。
“軒奇這樣做是對的。”雲昊支持沂沐的做法,撫平萱彤的擔心。
雪寧把自已關在房間裏,慢慢的疏理自己的情緒。她一直以為自己在付出,為軒奇在改變,直到現在才發現自已的愛根本連軒奇的萬分之一都抵不上,一直以來她帶給軒奇的沒有解釋,沒有安慰,隻有無盡的沉默以及沉默後的冷淡,她是他最愛的人,給他的傷害卻也是最大的。她根本不配得到他的愛。
雪寧此時心腔裏膨脹的是滿滿的羞愧、和自責,她幾乎沒有臉再去肯求他的諒解,但是他愛她!不僅僅因為聽了沂沐的話,更不是同情,隻因為愛。她放不開手,就算一百不配,她也不打算放手,她要爭取自己的幸福,她要讓他明白,她愛他!
雪寧耐心的等昭盈離開,鼓起十二分的勇氣推開房門,走進內室。
沂沐聞聲,抬頭,見雪寧出現,無不驚訝,他以為她不會再進自己的房間。
“你,你應該多穿些衣服,這樣會感冒的。”軒奇單薄的衣服讓她擔憂。
“有事嗎?”軒奇放下書,不情願的問。
雪寧吞下苦澀,“為什麼不告訴我?”
“什麼?”
“為什麼不告訴我,10年前,我救的那個人就是你。”
“你現在不是知道了嘛。”猜出是沂沐所為,他也不太在意了。
“可是,這不是從你口中說出的,如果你一開始就告訴我,也許我就會……”
“會因此多注意我?還是會對我好一些,你是在可憐我嗎我還沒有落迫到那種地步?”軒奇冷酷的毫不留情的自嘲。
“沒有,我沒有這麼想,那也不是可憐,是感動,如果我知道你對我的真心,我就不會對你那麼冷淡,讓你那麼痛苦、孤獨。”
“感動,你寧願相信這寥寥數語就可以帶過的過去,也不願想信我每個舉動裏所表現的真心,你到底明不明白,我隻想用行動來表示這一切,而不是甜言蜜語,不是那些過去。”
“對不起,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是錯的,可是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讓我們重親開始,我不懂的那些我會去學,我不好的我可以去改。”雪寧可憐兮兮的哀求。
“你沒有不懂,也沒有不足,隻是我們對感情的理解不同,我給你的機會太多,已經用完了,以前事都已經過去,你不用因為那些愧疚或自責,過你想要的生活去吧。”
“不,我不是因為愧疚,不是同情才來找你的,我想要的生活是和你在一起,我——我愛你,我愛你啊,不要再推開我。”
軒奇眼神定格在雪寧梨花落淚的臉上,無神的雙目猛地亮了一下,隨即又黯淡下去,冷冷的嗤笑,“你愛我,你愛我,哈哈,多好笑的笑話,你背叛了我,現在居然又來說愛我,因為我象傻瓜,好騙?”
“沒有,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愛你,因為愛你所以才忍不住去邊關看你,因為愛你,所以才忍著痛來找你。”
“夠了,你還想騙我,天知道這三個字我盼了多久,整整一年,一年裏我費盡心思百般寵愛,隻希望你快樂,希望你有一天能愛上我,每次我滿心欣喜你的改變,把心捧著放在你麵前時,你冷漠的連看都懶的看,現在我不再癡心妄想,你卻說你愛你,這不是笑話是什麼?”
“你相信我,我是真心的,我愛你,我愛你……”雪寧一遍遍的重複著,現在她隻是卑憐的人在乞求愛情,沒有自尊。
軒奇心一陣陣扭曲的痛,雪寧的淚水如滴滴火光散在心頭,陣陣疼痛難忍,痛暈著他的腦子,令他情不自禁的擦著她的淚,雪寧麵露欣喜之色,軒奇立刻驚醒,如觸電般收回手。
“你根本就放不開手,明明還愛著我,為什麼要這樣逼自己。”雪寧悲痛欲絕。
“愛,我已經付不起了,我們再也不可能了,隻要看著你,我就想起戰場上一個個倒下的兄弟,我對不起他們,這一輩子,我也沒有辦法原諒自已,隻有以這樣的方式,才能讓我感到贖罪。”
“你還是不相信我,我沒有,我沒有背叛你,更沒有把玉片送給伊德勒,難道我真的不值得你相信嗎?”雪寧筋疲力盡的反複解釋,她厭倦了說相同的話。”我沒有辦法再去相信你,也不想再討論這些問題,你的愛我要不起,也不想再要。”軒奇按住顫抖的心,逼迫自己說出絕情的話。他不能讓她看見自己的愛。
絕情的話,仿佛鋒利的刀片,刮著她的心,硬生生的痛讓她絕望,心灰意冷的走出房間,勉強支撐的身子如落葉般顫顫微微的消失在眼前。
軒奇發瘋一般的打翻周圍的一切,桌子、椅子、花瓶,凡是能抓住的東西,都逃不了被砸的命運,發泄完之後,他癱軟的跌坐在地上,眼淚順著英俊的臉龐流出,雙手抱頭蜷縮著,發出低沉的哭聲。
他痛苦,眩惑而迷惘,他傷了雪寧,他發誓一生都要保護的人,她悲痛欲絕的神情縈繞心頭,她句句愛語回蕩在耳邊,可他卻無情的將她打入地獄,他該死,他該死啊!
從那晚談話後,雪寧果真不再出現在軒奇麵前,昭盈進入軒府的次數變得越加頻繁,幾乎每日一次,軒奇對這一切看似毫無異議,未曾說出隻字片語,就連萱彤隔日的‘秋後算賬’也是一臉沉默,接受萱彤為他立下的種種罪狀,他已經麻木了,連萱彤說要帶雪寧離開京城,他也毫無反應,他在以自己所認為的方式,向死去的士兵贖罪。
雪寧每日關在房內,看書下棋,每日機械的重複這些事情,好象生活沒有意義。
軒奇的漠不關心,雪寧的毫無知覺,昭盈的得意洋洋讓萱彤、沂沐和雲昊三人頭痛不少,但煩惱好象沒有盡頭。
李康福慌張的出現在庭雲閣,“王妃,宮裏來了聖旨,公公讓你去接旨。”
“讓雪寧接旨?”萱彤疑惑,雪寧現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麼宮裏的事會牽扯到她。
“是,宮裏的公公點名說讓王妃接旨,連王爺到大廳也沒有宣讀。”李康福神色凝重也感到事情有些嚴重。
“那我現在就去。”雪寧波瀾不驚的說,凡事不可少萱彤,她當然也跟著去了。
大廳的陣勢不小,所有的人都到了,雪寧在眾人囑目之下而至。
公公見雪寧眯著眼打量一番,“你就是軒王妃?”
“是”雪寧鎮定的回答。
公公沒有再寒喧,拿過聖旨,“軒王妃駱雪寧接旨。”
一屋子的人集體跪下,公公慢條斯理的找開綿綢,“奉天承運,皇上昭曰,準葛爾一戰,我朝慘敗,原勝敗乃兵定常事,朕不予追究,但今有人奏請,此戰另有隱情,軒王妃勾結敵將伊德勒,將軍情泄露,導致我軍接連敗兵,朕經慎重考慮,此事事關重大,情節嚴重,為查明真相,特先將駱雪寧押入刑部大牢,隔日審訊,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震驚一片,雪寧不由自主的望向軒奇,軒奇佇立不動,沒有過激反應,也沒有為自已做任何開陪,甚至連看她一眼也沒有,隻遠遠的立在那裏,旁觀著這一切。
“軒王妃,請吧,”公公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又對一邊的範承謨說:“範將軍,還不快請軒王妃上車。”
範承謨為難的上前,目光閃爍不定,“王妃,走吧。”
沂沐恍然大悟,“二哥,是你寫的奏折。”
範承謨低頭默認。
雪寧不在乎誰寫的奏折,不在乎進牢房,也不在乎審訊,她在乎的隻有毫不動搖的軒奇,最終他還是沒有信任她,現在她放棄了最後留給自己的一絲希望,放下心裏的最後一點祈盼。雪寧坦然一笑,頭也不回的走出軒府。
“奴才告退。”公公衝軒奇行禮後,邁步。
萱彤見勢,衝動的上前抓住他,“你不能抓走雪寧,她是無辜的,她不是這種人。”
“抓王妃的不是奴才是皇上,姑娘有什麼話就和皇上說吧。”公公甩開萱彤,勿勿退開。
萱彤將憤怒指向軒奇,“是你,全是你造成的,現在雪寧被抓你開心了,雪寧真可憐,居然嫁給了你,什麼保護她,什麼一生一世全是騙人的。”
軒奇一言不發。
“你說話,怎麼不敢說了,因為你的那些全是假的,連她進了牢裏,你都無動於衷。”
麵對萱彤的責罵,軒奇找不到反駁的理由,轉身逃離。
“你——你不要走。”萱彤氣不過,想追上去。
“別再說他了,他也很痛苦。”沂沐拉住萱彤。
“他痛苦,我看他是冷漠無情。”萱彤對沂沐為軒奇辯解更火冒三丈。
“他不是無情,是矛盾,他沒有辦法原諒雪寧,可也沒有辦法不愛她,這是一種折磨,最愛的人背叛自己,害死並肩作戰的兄弟,他才最痛苦。”
“什麼叫背叛,難道你也不相信雪寧是清白的嗎?”‘背叛’這兩個字讓萱彤反感。
“證據,萱彤一切都需要證據,我們相信根本沒有用,現在是要讓軒奇相信,讓皇上相信。”雲昊眼見沂沐和萱彤兩人就要吵起來,忙挑出重點,“軒奇現在聽了伊德勒的話,有玉片在手,他已經死死的認為雪寧的背叛是事實,我們所要做的就是找出別的證據,證明雪寧的清白。”
“可是怎麼證明,整件事情根本就是撲朔迷離,連從哪裏著的手我們也不知道。”萱彤垂頭喪氣的說。
沂沐心疼的看著萱彤,心裏盤算著應該和軒奇好好談一談!
沂沐很快落實了這個想法,安撫好萱彤後,他就走進興雲樓,隻是空蕩的閣樓讓她無功而返,攔住下人,問出軒奇在酒窖後,又立刻轉移陣地。
剛踏入一步,濃烈的酒味就刺鼻而來,昏暗的光線,隻能模糊的看清酒窖的陳設。滿地的酒壇讓他無法放足。軒奇癱坐在牆邊,大口大口的灌酒,見到沂沐,就如同小孩見了玩伴一樣,一邊咧嘴大笑,一邊招手,“來,快來陪我喝一杯。”
沂沐隨手拿起酒架上一壇酒,一步步走近,居高臨下的俯視。
軒奇仰頭,嘻笑,“你別站著呀,坐下來,這樣看頭很累的。”
沂沐揭開酒蓋,麵不改色的將整壇酒淋在軒奇身上,冷冷的說:“清醒了嗎?”
軒奇擦幹臉,大笑幾聲,猛然站起,伸拳打向沂沐,沂沐靈活的躲開,兩人就在酒窖裏一招一勢的打起來,酒壇、酒架都成了犧牲品,幾分鍾下來,一地的碎片讓人站不住腳,軒奇入肚的酒不少,已微有醉意,沂沐一招過來,一時閃躲不及,中招,狼狽的倒地。
沂沐收手,怒罵“你看看你現在什麼得性,你連一個右手廢掉的人都打不過,你還有什麼用。”
軒奇掙紮著站起,“不用對我說教,我不想聽,如果你不是來陪我喝酒的話,就給我滾。”
“原本我確實想勸你,可現在我不會把時間浪費在一個酒鬼的身上,我倒要看看,你要逃避到什麼時候。”
“你不需要用激將法,我不用你管。”
“我才不會管你,我隻是不想看萱彤為雪寧傷心,才來找你。”
“萱彤?”軒奇輕蔑的笑說:“你現在已經完全被她迷住了了吧,我可提醒你,別太沒自尊了,否則等最後發現全是假的,你就會生不如死的。”
“我不用你提醒,我相信她,不管以前我做過什麼,至少現在我答應她愛護她一輩子,就一定會辦到,我不會象你一樣。”
“象我一樣,我怎麼了,如果現在背叛你的是萱彤,你就不會說得這麼輕鬆!”軒奇怒喊。
“她不會,”沂沐堅定的說:“我相信她,假如有一天全天下的人都誤解她,我也會相信她,會一直陪在她身邊,而不是象你這樣任雪寧被誤會。”
“我有證據,你以為我願意相信嗎?你明白我知道一切後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嗎?你根本就不懂!”軒奇激動的大喊。
“是,有些事我不懂,可是我不會盲目的相信,你寧願相信伊德勒的話你也不相信雪寧,她是隱瞞你一些事,可是她也許有她的原因,你怎麼可以這樣完全拒絕她,有時候人是會被一些假相蒙住眼睛的,隻有心才不會騙我們,你應該用心去看待這樣事。”
“心已經死了,還怎麼去看。”軒奇遍體鱗傷的說。
“那就讓它重生活地過來,想想以前的事,想想雪寧的痛苦和我們的期待,有些事是你逃避不了的,皇上親自處理這件事情,必定會問你,到時雪寧的生死由你決定,還有害死兵士的人是伊德勒,不是雪寧。”
夜已深,但萱彤無心睡眠,一路直來,發現雪寧的房間裏有光線傳來,心生疑惑,走進內室,見有人伏在雪寧的床邊落淚低泣,口中還振振有詞的說著一些話,萱彤不確定的叫,“蓮兒?”
蓮兒驚嚇的慌忙轉身,擦掉臉邊的淚痕,“萱彤姑娘。”
“你怎麼了,這麼晚還不回去休息,在雪寧的房間裏幹什麼?”
“我……我隻是想起王妃了,就忍不住來看看。”蓮兒吞吞吐吐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