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原來你和我一樣,也睡不著覺,不過你放心吧,雪寧會沒事的。”
“真的嗎?王妃真得會沒事嗎?”
沒有想到本來安慰蓮兒的話,會讓她有這麼大的反應,萱彤一時之間也不敢保證了,“說實話,現在誰也沒有把握,除非找出證據證明雪寧的清白才行。”
蓮兒失望的如泄了氣的皮球,恍忽的說:“不能,王妃不能出事,不可以的。”
“蓮兒,你怎麼了?”萱彤疑問。
“我——”一瞬間蓮兒有股說出真相的衝動,但她沒有足夠的勇氣,搖搖頭說:“我沒事,萱彤姑娘我先走了。”
萱彤困惑的目送蓮兒,百思不得其解,隻當是蓮兒擔心雪寧才會有些反常。
“蓮兒怎麼了,一邊走一邊哭的。”雲昊人未到聲先至的站在門口,剛才正巧和蓮兒打了個照麵,蓮兒傷心的樣子讓人看了莫名其妙。
“我也不知道,”萱彤無奈的聳肩,“對了,哥,你怎麼也來這裏了。”
“睡不著出來散步,不知道不覺就走到這裏了。”
“哥,你不會真喜歡雪寧吧?”雲昊的行為不得不讓她做此猜想。
雲昊淡笑,“稱不上喜歡,但也不是一點感覺也沒有,應該算是一種吸引吧,她是個奇特的女子,有傾城傾國之貌卻不與群芳爭豔,似冷淡無情又重情重義,剛柔並濟,高貴典雅,這樣的女子會讓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那不是男女之情?”萱彤再問。
“不是,”雲昊堅定且坦然,“最多隻能說是敬佩,憐惜。”
萱彤懸著的心才放下,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哥哥嚐到一廂情願的痛,“哥,我明天去找皇上好不好,我去求他放了雪寧。”
“見皇上!你不要天真了,皇上怎麼會輕易的因為你幾句話就放了雪寧,他對你也許已經沒有以前那種愛憐了,你去見他,隻會自找麻煩。”雲昊極力反對。
“哥,我不是想利用他對我的喜歡,而是他欠我一件事,他許諾過我,我可以有一個要求,就象太皇太後曾經向你保證過一樣。”萱彤慶幸他們還有談判的躊碼。
“萱彤你想得太簡單了,我們所麵對的情況是不同的,當年太皇太後很明確的向我保證,你這一生都不會有任何危險,所以她沒辦法不遵守約定,更重要的是你行刺的事,沒有一個大臣知道,沒有到這種程度當然還有返還的餘地,但現在不同,文武百官對這件事情已經全都知曉,就算皇上想放人,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可我不能眼睜睜的看雪寧就這樣被冤枉,我要救她,如果沒有她,我早就死了,更不會遇見沂沐也不會和你重逢,哥,我要求她。”萱彤決心已下,到了必要時刻她不會顧及自己。
“好,我答應你幫你一起救,可是不是現在,我們現給軒奇一次機會,明天皇上就會在刑部親自審理這件事,隻要軒奇不把伊德勒的話如實告訴皇上,事情就有轉機,我們再等一個晚上。”
萱彤猶豫不定,接觸到雲昊懇切的眼神,方才退步,“好吧,我答應你。”
所有的人都在為明天的審訊緊張、擔憂,無法入眠,雪寧卻毫無感覺。她縮在冰冷牢房的牆角,不想、不聽、不看,對一切都失去興趣,審訊對她而言早失去任何意義,因為她的心已經死了,現在一切隻不過是個形式而已,一個讓她肉體消失的形式,就算她再怎麼不屑,它還是到來了,當清晨第一縷陽光射進陰暗的牢房裏,就有獄卒打開牢房,“出來吧,上堂的時間到了。”
雪寧平靜的起身,獄卒似乎有些激動,驚歎羨慕的說,“你到底是什麼人啊,居然會讓皇上親自來刑部審理這件案子,不簡啊,告訴你,這可是我平身第一次見到皇上呢!”
“你……”獄卒自顧自說的囉嗦了一大堆,半天不見一回答,以為雪寧沒有跟上,轉身查看,被雪寧近在咫尺冰冷的表情嚇的吞下到口的話,知趣的又轉回去,嘀咕,“太嚇人了,沒見過這麼冷酷的人,又不是鬼,嚇什麼人……”
直至大堂,獄卒才停止自言自語,頭也不敢抬的拉著雪寧跑上,“皇上,犯人已帶到。”
康熙揮手,“你下去吧。”
獄卒大氣也不敢喘的退下,完全沒有了剛才喋喋不休的樣子。
整個屋子裏,軒奇、沂沐、萱彤、雲昊和範承謨也都一並出現,雖然說是公開審理,可是除了軒奇一幹人等外也隻有幾位重要的議事大臣而已。
“駱雪寧,你身為王妃,竟與準葛爾大將勾結,泄露我大清軍機,以致我軍全軍覆沒,你可知罪。”康熙直接問罪。
雪寧對康熙的話充耳不聞。
康熙又問,“你這是默許還是反抗。”
雪寧麵無表情,沒有爭辯也不見回答。
康熙得不到回答,轉向範承謨,“範將軍,奏折是你所寫,你所說的話可句句屬實?”
範承謨抱拳,“皇上,末將所言句句屬實,這些都是末將在王爺與王妃爭吵時所聽,當時萱彤姑娘和韓公子、白公子也都在場。”
“哦?你們三人都在場,那你們都聽見什麼了?”康熙轉向其它三人。
“沒有聽見什麼,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我可不會象範將軍一樣習慣偷聽別人的講話。”萱彤滿是嘲諷。
範承謨立刻接話,“皇上,末將沒有偷聽,當時軒王爺受傷,末將是擔心才會在門口的,卻不料聽見王爺說出這一席話。”
“好了,不要再吵了,朕自有定奪,雲昊、沂沐你們兩個到底有沒有聽見軒王爺說些什麼,你們可要想好了,這不是兒戲,欺君之罪你們可擔當不起。”
雲昊豁然一笑,“皇上,草民一不為官,二不為將,更沒有錢財,隻有這一條命,如果皇上要拿便拿去,但要草民說一些自己沒有聽過的話,草臣真不知道該怎麼說。”
“那沂沐你呢?”康熙問。
“草民和萱彤一樣,沒有聽別人談話的習慣,對這件事完全不知道。”沂沐配合到底,一致否認。
“你們不要再替軒王妃隱瞞了,我隻是在為千千萬萬死去的士兵討回公道,我沒有想害王妃,我隻想為那些冤死的亡魂找到凶手,你們難道忍心看他們死的不明不白,看他們的親人傷痛欲絕。”範承謨自認不曾有私心,他要的隻是和每個士兵的家人有所交待。
“你要替他們討回公道,也不能就這樣隨便抓一個人來承擔這所有的錯,我們都相信軒王妃的為人,她不會做這樣的事,為什麼你們就不相信自己心裏所想的,而相信一些不符合情理的所謂的‘事實’,就算你再怎麼說,我們也無法苟同於你的想法。”雲昊別有用意的望向軒奇,好象這一番話是說給他而非範承謨。
場麵進入僵持階段,康熙將所有的難題都拋給軒奇,“軒奇,範將軍說事情是從裏口裏傳出來的,那朕現在問你,到底你這件事情是真是假。”
從剛才到現在軒奇的專注力就一直在雪寧的身上,她冷淡的眼神,麵無表情的冷洌,仿若這一切都她毫無關係,這種冷漠讓他心如絞痛,他不能再愛她,可是又希望她活著,平安快樂的活著,士兵戰死的場麵和雪寧冷漠的表情不斷的重疊,慢慢折磨他,耗盡他全身的精力,他無法做出選擇,他舍棄不了任何一方。
許久,許久,堂內出其的靜謐,康熙失去耐心,“這也要想嗎?是真是假,隻不過是一個答案而己。”
“沒有,我重來沒有說過這些話,不知道範將軍是從哪裏聽來的,還是聽錯了。”軒奇放不了雪寧,無論怎麼生氣,怎麼心痛,他還沒有辦法不愛她。
沂沐、雲昊和萱彤三人聽了軒奇的回答,相視而笑。就連雪寧也因為軒奇的話,驚訝的抬頭,在最後的時刻,他沒有拋棄自已。
“王爺,這些話明明是你說的,為什麼你不承認,難道你忍心讓那些跟著你奮戰殺敵的人,白白的死去嗎?”範承謨激動的顧不了以下犯上。
“害死他們的人是我,是我沒有打探好敵人的底細,可他們不會白白的死去,我會為他們再度領兵征戰殺場,為他們報仇,至於你說的勾結之事,我不清楚,也不知道,更不明白你是從哪裏聽來的。”軒奇口氣堅定。
“範承謨,這樣看來整件事情都是你無中生有,你要知道汙陷王妃的可是罪了殺頭之錯。”康熙說。
範承謨渾身一凜,無奈屈於下風,跪地磕頭,“皇上,末將所說的話決無半句虛假,心中也無愧於天地,如果皇上要因此砍末將的頭,末將無話可說。”
“大哥,”沂沐於心不忍,救了雪寧害了範承謨,沂沐左右為難。
“皇上,我可以證明範將軍所說的話全是真的。”昭盈突然出現在門口,衝康熙大喊。
康熙擰著眉,一臉不想見到昭盈的樣子,“你不在宮裏呆著,來這裏做什麼?”
昭盈走進室內,“皇上,我是來證明範將軍的所說是事實的,是我親眼所見的。”
“你親眼所見?他們打杖的時候,你應該正在宮裏吧。”康熙對昭盈的說辭完全沒有興趣。
“可是我親眼看見雪——軒王妃和伊德勒在空覺寺後院私會的。”昭盈一語說出,官員立刻議論紛紛。
“你不要在這裏亂說有損雪寧清譽的事。”萱彤艴然不悅。
昭盈趾高氣揚,“我可沒有亂說,這是我親眼所見的。”
“行了,不要再吵了,”康熙一句話,才讓兩人罷休,“昭盈,你到底看見什麼了,說出來。”
“是,”昭盈不以為然的瞄了萱彤一眼說,“軒奇哥去打杖後,我不放心,就向皇額奶請示出宮,去空覺寺為軒奇哥祈福,後來到了空覺寺,我一個人去了後院,卻不料看見軒王妃在和伊德勒拉拉扯扯的,後來軒王妃還送給了伊德勒一塊玉片,兩個人又親熱了一番。”
“那你為什麼不早點說出來?”康熙責問。
“當時軒奇哥正在打杖,我不想影響他,我以為軒王妃隻是偷情而己,可是沒想到她還出賣大清。”昭盈順順當當的接話,好象一切合情合理。
雪寧心驚的看著軒奇緩和的眼神再度變冷淡,對於昭盈的話,她百口莫辯。
“什麼叫偷情,你亂說什麼?雪寧不是這樣的人,空覺寺是吧,我也跟著去了,我怎麼沒看見伊德勒,我每天都和雪寧粘在一起,怎麼他和伊德勒的事你反而比我更加清楚。”萱彤怒不可遏。
“你和軒王妃這麼好,就算她犯錯你會說嗎?你隻是幫她隱瞞而己,你們合夥起來騙軒奇哥。”
“格格說萱彤和王妃感情好,所以幫她隱瞞,那為什麼不說自已嫉妒雪寧嫁給了軒王爺,就汙陷她。”雲昊以眼還眼,短短數語就刺中昭盈的軟處。
“我沒有,皇上,這真得是我親眼看見的。”昭盈說。
“你們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說法,範承謨是聽見軒奇所說才知道雪寧勾結伊德勒,而軒奇又矢口否認,你現在又親眼所見雪寧在空覺寺私會伊德勒,這任何一件事都很嚴重,可是你們誰都沒有證人,這讓朕怎麼相信。”
“我有證人,”昭盈突發奇想,“皇上,我有證人,她就是軒王妃的貼身丫環蓮兒,在空覺寺我也遇見她了,說不定她也知道很多有關軒王妃和伊德勒的事情,隻要把她叫來問一問不就知道了。”
“蓮兒?”康熙不知道昭盈腦子裏到底賣得什麼藥,但還是下令命人去請了蓮兒。
蓮兒懵懵懂懂的隨官差來到刑部,當踏進堂廳裏第一步時才驚醒的明白過來,渾身禁不住的哆嗦,雙手緊緊的擰在一起,跪在雪寧身邊,不敢抬頭。
“蓮兒,朕叫你來是問你一些話,你不要害怕,如實回答就可以了。”
“是”。蓮兒細如蚊鳴的聲音從口中傳出。
“朕問你,軒王妃去空覺寺的時候,你是不是也跟著去了。”
“是。”
“那你有沒有看見王妃和伊德勒在後院私會。”
蓮兒腦袋變得更低了,眼角餘光瞥見昭盈的眼神,心驚膽顫,又側過頭看了看身旁的雪寧,愧疚難當,她不想害王妃,可是她要顧慮爹娘的安危,她真得不知道該怎麼選擇。
“蓮兒,皇上在問你話呢,你到是回答啊,放心吧,隻要你老實回答,就不會有事的。”昭盈似一副好心腸的安慰蓮兒。
沂沐和雲昊卻看出尋常來。
冷汗一點點的從身體裏冒出,蓮兒腦中嗡嗡做響,不斷的浮現昭盈麵目可憎威脅的樣子和雪寧淒慘的叫聲,一遍遍的回想,讓她受不了的暈噘過去。
“蓮兒!”雪寧扶起蓮兒驚叫。
萱彤等人也立刻圍了上去,“蓮兒,醒醒,蓮兒你怎麼了?”
康熙也走過來,查看,“她怎麼了?”
“她暈過去了。”沂沐說。
“真沒用,”昭盈在一旁猛翻白眼。
“快去叫太醫——不,不是太醫,是大夫,快去請大夫”康熙向旁邊的人下令,又說:“今天就到這裏,明天再審,至於蓮兒,就暫時住在刑部,任何人不可以見。”
康熙說完就準備回宮,萱彤、沂沐和雲昊眼睜睜的看著蓮兒被扶下去後,直奔牢房,探視雪寧。軒奇遲疑很久,還是決定獨自回府。
“雪寧,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救你的。”萱彤信誓旦旦的保證。
雪寧無所謂的搖頭,“從進牢的那刻開始我沒有擔心過,一開始不擔心是因為我覺得一切對我來說都沒有意義了,我甚至想快點結束,現在我不擔心是因為我看見他為我說謊,我看見他眼裏對我的不舍,雖然他還會誤會我,可至少他對我不是冷漠無情。”
“你想通了?”沂沐問。
“是,就在剛才,我想通了,現在一切對我來說都是不利的,他已經死死的認定我背叛了他,可是就算在他誤會我的時候,他還是不忍心揭穿我,他寧願自已對不起死去的兄弟,也不願意讓我‘罪有應得’,我怪他不相信我,可是感動他這麼愛我,所以我不會再輕言放棄,我會一直堅持下去。”
“你比你想象中的聰明和堅強。”雲昊滿眼欣賞。
“唉,那不是害得我白擔心,我以為你放棄了呢,軒奇那樣對你,我真怕你會挺不過來。”萱彤心有餘悸。
“現在的我很矛盾,雖然懂他的愛,可對他的所做所為和不信任還是很生氣,我在想如果我出得去,到底該不該原諒他。”
雲昊說:“現在想這些也為時過早了,別忘了事情還沒有結束,昭盈把你和伊德勒的事情說的那麼清楚,難道你真得去過空覺寺?”
“確實去過,也遇到伊德勒,可是並沒有象昭盈說的那樣,是伊德勒故意安排的,他想讓我偷軍機奏折,我沒有答應,他就想抓我回去,好威脅軒奇,可是被我僥幸逃了。”雪寧說。
“那事情也太巧了,居然被昭盈撞個正懷,現在我比較擔心的是蓮兒她的神情有些怪,感覺與昭盈之間有著某種聯係,難道她被昭盈收買了。”沂沐說。
萱彤說:“這怎麼可能,蓮兒是個好女孩,很懂事也很忠心,她不可能被昭盈收買。”
“可是現在她確實和昭盈扯上關係了,如果她出賣雪寧的話,事情就一發不可收拾,而且看樣子,她確實準備出賣雪寧。”雲昊做出最壞的猜想。
“但為什麼她要出賣我,如果她不可能被收買,那難道是被威脅?”雪寧大膽的假設。
“這很有可能。”沂沐讚同。
“雪寧,你放心,不管明天蓮兒說些什麼,我不會讓你出事,等一會我就進宮去見皇上,我會求他的。”萱彤不再猶豫。
沂沐沉思的望向萱彤,對她的決定有些不滿,但還未等他言語,昭盈的話就飄進來了。
“想見皇兄,這可沒那麼簡單。”
“你怎麼會來這裏?”萱彤防備的問。
昭盈不理萱彤,圍視牢房一圈,手指嬌柔的在鼻間扇來扇去,“唉,這牢房的味道也太難聞了,恐怕除了軒王妃還真沒有幾個王妃呆過呢。”
萱彤硬著口氣說:“呆不慣,你就走,沒人留你。”
“我當然會走,這種地方我還不希罕呆呢,我隻是想通知你一聲,我聽說皇兄早就囑咐過守宮門的待衛,隻要是和軒王府沾一點關係的人都不許放行,擺明了就是不讓你們求情,皇兄都不幫你們了,我到要看看你們還有什麼本事救她。”昭盈囂張的瞥了雪寧一眼,走出牢門時又轉頭丟下一句,“忘了說,蓮兒已經是我的人了。”
四人相視無語,情況比他們想象的要嚴重。
“現在該怎麼辦,連皇上都不肯見我們,難道我們真的等明天蓮兒陷害雪寧嗎?”萱彤六神無主的問。
“我們不能確定蓮兒和昭盈串通,也許情況沒我們想的糟,說不定蓮兒什麼也不會說,我們可以等明天的結果,再做打算。”沂沐抱著一絲希望不放。
雲昊說:“不行,決定不能再等了,昭盈那一副勝權在握的樣子,怎麼可能還有希望。”
“那該怎麼辦?”萱彤著急。
“劫獄。”雲昊貌似不經意的說。
“劫獄?”其它三人異口同聲。
“你們小聲一點,”雲昊被他們的反應著實嚇了一跳,“除了劫獄,我想不出其它辦法,我們既然不確定蓮兒怎麼說,那隻有事先做好準備,以防萬一。”
“不可以,如果不成功,你們也會被牢連,而且現在一切都還沒有定局,我們不想你們為我冒險。”雪寧表示反對。
“我剛才已經看過了,除了門口四個待衛就沒有官差了,我想大概是料定沒有人敢劫刑部大牢才會這樣,我們有足夠的把握可以成功,要知道通敵可是死罪,等一切定案這裏加強戒備就算我們想救也遲了。”雲昊並不是危言聳聽,隻是不想大家太過婆媽。
“那就按雲昊的辦法,雪寧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萱彤視死如歸的說。
“你不要參加,太危險了。”沂沐打破萱彤也想參與的幻想。
“不行,我一定要參加,我才不怕危險。”萱彤激動。
“我同意沂沐的說法,你不會武功跟著反而會拖累我們,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閑著,你也有任務。”
雲昊三言兩語就安撫住萱彤。
沂沐慎重看著雪寧問:“這件事,你要讓軒奇知道嗎?不管明天的結果怎麼樣,你希望他知道你的行蹤嗎?如果終有一天真相大白,你又希望我們告不告訴軒奇你的去處?”
“我曾經向軒奇保證過,不會再隱瞞他任何事情,可是我還是沒有做到,他也讓我得到了最嚴厲的懲罰,他的懲罰讓我害怕,也讓我意識到自己付出太少,以至於我們的愛太軟弱,一擊即破,我想一個人靜靜的呆著,慢慢的整理我們感情,等我充滿信心後,也許有一天我會自己出現在他麵前。”
“我們明白了。”沂沐完全理解雪寧,愛情會讓人堅強,但也會讓人變得膽怯。
沂沐等人從刑部回來之後,就一直為晚上的行動安排,萱彤的任務居然就是找一輛馬車,雖然心裏不情不願,但好得也算是加入行動了,也隻能悶悶的去幹活。
夜幕降臨,雪寧的心整個都懸在空中,她焦急的走來走去,隻希望一切都能順利的進行。
同一時間,沂沐和雲昊一身黑衣,潛入。兩人順利的避開待衛到達牢房外。牢房前一片雜草叢生的廢棄花園做了他們很好的掩示屏障。
“我引開他們,你想辦法進去,半柱香後在西門見。”雲昊邊探著牢前的情景邊說。
沂沐不依,“不,我引開他們,你進去救雪寧。”
雲昊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沂沐的右手,“不要和我爭,我答應過萱彤讓你平安回去。”
雲昊說完就不給沂沐反對的餘地,一馬當先的移開。
沂沐想叫住雲昊,但又恐暴露隻能眼睜睜的看他使勁的搖身旁的雜草。
雜草發生“嘩嘩”的響聲,一名士兵招呼同伴,“喂,快看那裏,好象有動靜。”
另一名士兵警惕的提著長槍慢慢靠近,雲昊緊張的俯下身子,臥在草叢裏,士兵左右張望,就是不見在眼皮底下的雲昊,邊往回退去向同伴揮手,“沒人,沒人,瞎緊張什麼?”
沂沐在一旁也緊張的大氣也不敢出,不知道雲昊下一步的打算。
雲昊契而不舍,又重複剛才的動作,那待衛又大叫,“看,又動了。”
其這三人個齊刷刷的望去,確實有動靜,紛紛邁近,雲昊見魚兒上鉤,不放輕手裏的動作,慢慢的往後退,四名待衛互看一眼,也加速往前追,起追越遠,越追越快,很快就追出沂沐視線。
沂沐跳出草叢,四處張望,確定沒人後,才奔進牢裏。
雪寧看見沂沐,連忙走近,沂沐拔出劍,“你退後,我來砍了這把鎖。”
雪寧連退幾步,沂沐用盡全身力氣砍下,“哐當”一聲,鎖應聲落下,雪寧走出急問,“雲昊呢?”
沂沐收起劍說:“他去引開待衛了,我們先出去吧,我擔心他支持不了多久。”
“恩。”
沂沐帶著雪寧,順原路返回,一路上成功的猶如天助。
另一邊,雲昊還在繼續搖著,隻是手已經微泛酸意,待衛也起了疑,“糟了,我們全追出來了,會不會有人劫獄。”
其它待衛一聽,盯著搖晃的野草,分別從四個方向散去。
雲昊渾身一震,手不由自主的摸上劍柄,在準備拔劍時,突然一道黑影閃出,嚇得七魂去了六魄渾身冒汗,待看清是一隻黑貓後,才鎮靜下來。但雲昊也感謝這隻嚇人的黑貓,因為它成功的讓待衛停下腳步。
其中一個待衛向另一個待衛的頭用力的打下去,“什麼劫獄,明明就是一隻貓,無聊,這可是刑部大牢,你以為誰有膽來這裏劫獄,走了,走了,回去。”
被打的待衛,委屈的看著黑貓無辜搖晃走開。
雲昊鬆緩心情,仰躺在草叢裏,平複著緊張的心情。
雪寧和沂沐早就到了相約的地點,見雲昊遲遲沒有出現,心中七上八下。
“雪寧,你待在這裏,我再進去看看。”沂沐的耐心消磨待盡。
“好,”雪寧也正好此意。
“不用了,我來了。”雲昊從牆上跳下,出現在他們背後。
“你怎麼這麼遲,被發現了嗎?”沂沐轉身開心之餘免不了擔心。
“沒有,總之一言難盡,我們先送雪寧出城再說。”
“好。”沂沐清楚事情輕重,不再追問。
三人又馬不停蹄的往城外趕。乍看之下城門已關,但走近後,才發現還留有一條細縫,雪寧不解的看向二人。雲昊和沂沐用力的推開門,解釋,“萱彤買通了待衛,這樣我們才能出城。”
三人出了城,走了一段路程,見一輛馬車栓在路旁的枯樹邊,雲昊快速的跳上馬車,將雪寧摻扶進車裏後,沂沐也進入車中,“我們現在把你送到城西的一個小村莊裏,那裏我們已經安頓好了,你就先暫時住在一個農戶家裏,這樣有什麼情況,我們也好聯係,你放心那裏絕對安全。”
“好,可是如果明天皇上發現我不見了,他會不會懷疑你們。”
“你放心,隻是我們在天亮前回去,就不會有人懷疑到我們頭上,你不用再擔心我們了,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說不定真相大白的一天會隨時來的。”沂沐滿懷希望的盼望。
“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你也要照顧好萱彤,她很調皮,也很衝動,你要讓著她一點。”
“我會的,我保證不會再讓她傷心,等情況穩定一點後,我們會來找你的。”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有交待不完的事情,直至到了目的地,雪寧還在想著有哪些遺漏的事情,沒有交代。
他們下了馬車,敲開農戶的家。臨走時,雲昊給了一錠銀子給農戶,“李伯、李嬸,雪寧就交給你了,希望你們好好照顧她,我們有空也會常來看你們的。”
李嬸欣喜的接過銀子,連連點頭,“放心吧,一定會的,一定會的。”
李伯對著銀子也是兩眼發亮,“交給我們就放心吧,我們這些粗心,別的不會,伺候人可是很在行的。”
沂沐將包袱遞給雪寧,“這是萱彤今天整理的一些衣服和一些你喜歡吃的糕點,她怕你吃不慣這裏的食物,特地讓我交給你的。”
雪寧接過包袱,雙眼泛紅,“讓她好好照顧自己。”
“我們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雲昊打斷沂沐和雪寧的告別,率先上了馬車。
“好好保重。”沂沐丟下一句話,也隨雲昊駕馬離開。
兩人如願的在天亮前到達軒王府,各自回房,合衣睡下。
巳時,他們若無其事的又聚在刑部,等到審判。
蓮兒埋頭,顫抖著身子跪著,軟弱的好象任何一個動作都可以讓她崩潰。
康熙下令,“把軒王妃帶上來。”
“是”待衛領命,待片刻又慌慌張張的跑回來,“皇上,軒——軒王妃不——不見了。”
軒奇震驚無語。
“不見了,”康熙拍案而起,“不見了是什麼意思,難道沒有人看守嗎?把他們全押上來。”
四個守衛,渾身發抖的俯在地上,康熙厲聲問,“你們四個快說,軒王妃到底去哪裏了。”
“奴才,奴才不知道。”其中一個守衛膽怯的說。
“不知道,那牢房可是你們看守的,現在居然說不知道,軒王妃不會平白無故的消失,就算是劫袱也會有一點動靜,難道你們連這都沒聽見。”
“奴才——奴才們整晚守著牢房,確實沒有聽見任何動靜,奴才真得不知道。”守衛滿是無辜。
“放肆,你們玩忽職守還要狡辯,來人,把他們全拖出去斬了。”
四名守衛聽了,全都嚇破了膽,使勁的磕頭,使勁的喊,“皇上饒命。”
沂沐、萱彤和雲昊三人心生不忍,有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感傷。
“皇上,手下留情啊。”昭盈出乎意料的開口,讓所有的人大吃一驚。
康熙遲疑,“你有什麼要說嗎?”
“皇上,軒王妃不見了,不能全怪守衛,如果她是存心想逃出去,那就算有再多的人看守也沒有用的。”
“你是什麼意思?”康熙懶得和她打啞謎。
“皇上,說不定軒王妃是被伊德勒救走了,打戰的時候,軒王妃幫他打勝了,現在她有難,伊德勒怎麼可能袖手旁觀,現在軒王妃也許已經被伊德勒救到準葛爾去了。”昭盈抱著自己的如意算盤不放。
“你不要再在這裏亂說話,雪寧不是這種人。”萱彤怒氣衝衝的反擊。
“不是,都畏罪潛逃了,還不是。”昭盈冷笑。
“你說的有板有眼,你看見了嗎?你親眼所見雪寧和伊德勒逃了嗎?”
“這還用看嗎?想也該想到了。”昭盈不以為然。
“格格還真聰明,這都能想到。”萱彤諷剌。
“行了,不要再吵了,軒奇你怎麼看?”康熙一聲嗬斥讓昭盈和萱彤都閉了嘴。
“微臣不知,對這件事微臣早就喪失了判斷力。”軒奇全身乏,雪寧的消失讓他感覺到事情失去了重心,他不明白,自己現在更在乎的是她的安全,還是她的背叛。
昭盈又說:“皇上,軒王妃先是勾結伊德勒,現在又畏罪潛逃,應該通緝她。”
“你——”萱彤氣極,轉頭懇求的望著康熙,“皇上,求你不要通緝雪寧,你應該明白雪寧不是那樣的人,請你不要以平常的眼光去看待這樣事情。”
康熙沉思注目,眼中的溫柔若隱若現,萱彤的熱切請求的眼神讓他不舍,萱彤是他第一個得不到的女人,他不甘心也罷,放不下也罷,隻是也不知道怎麼去做決斷。
沂沐心中一陣泛酸,咳嗽一聲打斷他們的對視。
僵持的局麵突然被蓮兒的哭述打斷,“皇上,不要通緝王妃,她沒有勾結伊德勒,她什麼事情也沒有做,所有的事都與王妃無關。”
昭盈臉色慘變,尖銳的說:“你在說什麼胡話,現在有你說話的份嗎?”
蓮兒不顧昭盈的警告,豁出一切,“皇上,這一切的事都是我幹的,是我說出王爺的計劃,是我把地圖畫給伊德勒的,這些都是格格逼我幹的,和伊德勒串通的人是她。”
一屋子的人紛紛倒吸一口氣,昭盈鐵青著臉大叫,“皇上,不要相信她,她胡說。”
蓮兒急忙又說:“皇上,我沒有亂說,伊德勒跟蹤王妃一直到空覺寺,他想抓王妃回去威脅王爺,可是被王妃給逃了,後來格格看見伊德勒為了報負王妃,格格答應向伊德勒提供軍情,我目睹了整件事情,可是卻被他們發現了,格格說隻要我說出來,就殺了我的家人,我好害怕,什麼也不敢說,到了軍營後,他們又逼我告訴他們軍營的一舉一動,他們打贏了,又讓我把所有的事都嫁禍給王妃。”
“昭盈,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康熙勃然變色,怒眼相對。
昭盈早已魂不附體,大驚失色,兩腿屈膝,“皇上,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得不是故意的,我隻是不想看見雪寧怎是那麼得意,她搶了我軒奇哥,她讓皇額奶變得不再寵我,皇兄,我知道錯了,原諒我吧。”
“原諒你!你真可怕,為了嫉妒你害死了那麼多人,你是大清的格格,那些你害死的都是我們的子民啊,你怎麼就忍心把他們推進陷阱,通敵的刑法,隻有一個,就是死刑。”康熙咬牙切齒的盯著萱彤。
“皇兄,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不要殺我,我錯了。”昭盈緊緊的攀住康熙的衣擺,哀求。
康熙甩開昭盈,“殺不殺你,朕做不了主,這件事朕會把這樣事交給皇額奶處理。”
“軒奇,找到雪寧吧,對於她逃獄的事,朕不會再追究,就當一切沒有發生過。”康熙對雪寧心中有愧,不想再判誰有錯,誰無罪。
軒奇不知道康熙說了些什麼,從聽了蓮兒的一番話後,他的腦袋就象炸開了一般,震驚、懊悔、崩潰湧入心頭。
他錯了,錯的離譜,他親手推開了雪寧,不聽她百般的解釋,隻顧死命的認定是她的背叛,現在如他所願她走了,消失了。可是知道真相的他,又該怎麼去生活,怎麼去麵對沒有她的世界,他要找她,一定要找到她。
隨後的日子裏,軒奇就開始了沒有頭緒的尋找,每日他走遍京城的大街小苑,甚至連客棧都不放過,發瘋了一般的找尋。
晚上,他就以酒相伴,在無盡的懺悔中飲盡一杯杯、一壇壇酒。沂沐、萱彤和雲昊,為他自虐的方式不忍,可還是咬緊牙關,對雪寧的去處隻字未露。
幾日過去了,軒奇依然不放棄,他把目標放在更遠,連城外的幾個小村莊也不放過,他甚至還貼了公告,公告遍布整個京城。
軒奇的激動慢慢沉澱,沂沐、萱彤和雲昊的態度讓他起疑。
“你們知道雪寧的去處,對不對?”
“不知道。”萱彤堅定立場。
“沂沐,我知道你們在生我的氣,可是不要以這樣的方式來懲罰我好不好,告訴我她在哪裏?”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我們知道雪寧的去處,你應該明白如果雪寧真不想讓你知道,她會連我也不會告訴的。”沂沐也不肯鬆口。
“你們不要再騙我了,雪寧不會無原無故的消失,如果你們真得不知道她的下落,那你們也不會象這樣輕鬆,”軒奇忍受不住的大喊,“萱彤,如果雪寧真的失蹤了,你會每天若無其事的看著我滿城的找嗎?你會這樣無動於衷嗎?”
“你不用在這裏大喊大叫,我們沒有做錯什麼,也沒有欠你什麼,你根本就沒有資格問,因為至始至終不相信雪寧,傷害雪寧的人隻有你一個。”雲昊毫不留情的指控。
軒奇渾身一顫,瞬間如泄了氣的皮球,悔恨不已,“我知道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活該如此,我不配得到她的愛,如果我是男人就應該大方的放她離開,不要再帶給她任何傷害,可是我辦不到,沒有她,我根本沒有辦法去思考,我要找到她,我要向她道歉,不管她會不會原諒,我都要守在她身邊,哪怕隻是靜靜的看著她,我也心甘情願。我願意用任何一種方式來贖罪,可是就是不要讓我看不見她,告訴我,她在哪裏?”
“我們的確知道她在哪裏,可是除了告訴你她過的很好之外,我們不會再說任何話。”沂沐無法冷眼看待軒奇的痛苦。
“沂沐!”萱彤不滿的望著他。
軒奇死寂的眼睛,閃出一絲亮光,“那她在哪裏?告訴我,她在哪裏?”
“我說過除了告訴你她很好之外,我不會再說其它。”沂沐無奈。
“為什麼?”軒奇跳腳。
“因為她不想讓你知道。”萱彤冷酷的說出事實。
軒奇蒙了,呆呆的立著,滿麵的痛苦和不可置信。
“她隻是累了,想一個人想些事情,她說也許有一天她會自己出現在你麵前,所以現在不要再去找她。”萱彤軟下心,好言相勸。
軒奇對萱彤後麵話並不在意,他現在滿腦子裏隻有雪寧不想見他的事實。原來這一切不是他們的有意隱瞞,而是雪寧自己的想法,他一直以為至少她會願意聽他解釋,至少她會期待他的出現,原來這一切都是他的癡心妄想,他失去了見她的資格……
自從那天過後,軒奇就放棄尋找,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每日守在雪寧房中,靜靜的守著、等著,等著雪寧回家的那天,就算再寂寞,再疲憊他也會一直等下去。
另一方麵,關於昭盈的通敵之罪,她到底是孝莊最寵愛的格格,所以孝莊對她也算是寬容之致,孝莊沒有砍她,隻是貶她做了平民百姓,並賜一座府邸,隻是她的行動範圍也僅僅在那府邸之中,至於蓮兒,經過軒奇的再三請求,太皇太後終於打消的流放她的念頭,答應將蓮兒交給軒奇處理。軒奇念舊情,隻是將蓮兒驅出王爺,也再沒有做別的懲罰。
事情就這麼容易解決了,可傷痛卻沒辦法消失。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在等待與無盡的期盼中度過,沂沐再無法忽視軒奇的痛苦,在百般糾集之後,他投降了。
踏入庭雲閣,見軒奇正伏案做畫,舉頭仰望,四周都掛滿了雪寧的畫象,每日一幅,不知不覺中就已掛滿了整個屋子,他就是以這樣的方式來傾訴自己的思念。沂沐靠近書桌,軒奇未曾抬頭,笑問,“怎麼有空來我這裏,不用陪萱彤嗎?你們不是打算去江南請罪的嗎?”
“的確打算回去,可是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沒有解決,所以有些放不下心。”
“重要的事?”軒奇瞥了一眼沂沐,並沒有停下手中的筆,“什麼事比得到範承勳和範承謨的原諒還要重要?”
沂沐醞釀許久,直至軒奇將最後一筆畫完好奇的看著自己時,他才開口,“萱彤正在整理東西,我們一會兒就要出門了,不過不是去江南,跟著馬車走,你會見到你想見的人。”
軒奇怔了一下,毫不掩示心裏的震驚和不可思議。
沂沐淡笑的退下,踏出門口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略帶顫抖的聲音,“謝謝。”因為這句話,沂沐加深了笑意,愉快的離開。
軒奇呆呆的坐下,望著桌上淺笑的雪寧心中一陣熱切,現在隻要跟著萱彤他就可以看見她!可是該以什麼心情去麵對她?他傷了她那麼深之後應該怎麼麵不改色的告訴她,他愛她,要保護她。可她還會相信嗎?軒奇遲疑了,膽怯了,緊緊的握著畫象,痛苦的掙紮著,最終他無法擺脫思念的折磨,毅然的放下畫像飛奔出去。
軒奇駕著馬,一路小心翼翼的跟著萱彤,走了大概半個時辰馬車才停下,軒奇見萱彤和沂沐帶著大包小包的走下馬車,趕緊驅馬靠邊躲去。
沂沐看見暗處的軒奇,衝他微微一笑。
“看什麼,在那傻笑。”萱彤發現沂沐的“呆笑”,也順著看去,沒看見任何異樣。
“沒什麼,我們走吧。”沂沐欲蓋彌彰的擋在萱彤麵前嘻笑。
萱彤聽見雪寧的名字就已經興奮不已,怎麼可能會察覺出沂沐的不對勁,也不管沂沐傻笑什麼了,直接往村裏衝去。
軒奇也下馬,緊跟不舍。
村子裏的人對萱彤和沂沐的到來很是歡迎,而且他們似乎和村子裏的人也很熟悉,一個一個的打招呼。萱彤也不停的向村民發一些衣物、手飾,每送一件總會說一句,“麻煩你們照顧我們雪寧了。”村民們笑眯眯的接過禮物,連連點頭,軒奇這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帶這麼多東西和這麼受歡迎。
萱彤散完手中的禮物就奔向人群中的雪寧開心的大叫,“雪寧,你還好嗎?想我沒有?”
雪寧嫣然一笑,“我很好,你不是前兩天才來看過我嗎?怎麼今天又來了?”
“沒辦法,王府裏死氣沉沉的,我隻想出來透透氣,可是除了沂沐又沒別人陪我逛街,所以就來看你啦。”萱彤每次看見軒奇憂愁的眼神都心存不忍,隻能來個眼不見為淨了。
“是嗎?府裏死氣沉沉的,那他還好嗎?”雪寧輕聲問,她一直試圖理清他們之間的感情,可是因為心裏的愛,怎麼可以在站在客觀的角度去思考,所以雖然已經過了好一段時間,可是她還是不能徹徹底底的整理好自己。
“他不太好,”沂沐有意無意的望向遠去的軒奇,“我們還是進屋去談吧。”
“恩。”雪寧點頭,三人向屋內走去。
軒奇從角落裏走出,深情的凝望。她比想象中的快樂,淡笑中多了一份恬靜。比起自己的憔悴她反而顯得精神豐潤。軒奇忍不住自嘲,看來沒有自己她真的活得更好。
屋內,沂沐開始了旁敲側擊,“雪寧,已經快一個月了你還沒有想通嗎?”
“我不知道怎麼樣算是想通了?我隻是很疑惑,怎麼樣的感情才能得到真正的信任,沒有信任他再愛我,也沒用。”這是雪寧所擔心也是不敢確定的,她曾千百次的想回到軒奇的身邊,可感情不受信任她會感到絕望。
“隻要彼此相愛自然就會有信任,他的不信任隻是因為不明白你的愛,如果他明白你對他的愛也如他對你的一般,那他不會再去懷疑你,誤會你的。”沂沐為軒奇好言相勸,萱彤也不再袖手旁觀,“是啊,雪寧你原諒他吧,他真的好可憐,每天守在你房裏,不吃也不睡,整個王府都因為他的悲觀也變得沉悶。”
“我想你們都不懂我的意思,我早就原諒他了,在他替我撒謊的那刻,我的責備就所剩無幾,現在經過這些天,我對他的怪罪已經蕩然無存了。”
“那為什麼你還不回去?”萱彤不知其所。
“我在整理自己,思考我們之間的一切,我在想自己到底有沒有信心再去愛一回。”雪寧說的不緩不慢。
“為什麼沒有信心,現在什麼誤會都沒有了,你應該相信你們之間的愛,更應該相信軒奇,軒奇他值得你愛,要知道錯是不會犯第二次的。”沂沐為軒奇平反。
雪寧隨即話鋒一轉,“那你們有信心可以求得範承勳和範承謨兩人的原諒嗎?”
萱彤看出沂沐眼中同樣對雪寧的無奈,隻能順著說下去,“我們有信心更有決心,雨霖是為我們而死,不管他們怎麼怪罪我們,我們也勢必要求得到他們的原諒。”
“那你們還等什麼,去江南吧。”
沂沐搖頭,“現在不是時候。”
“那什麼時候才是時候,你們要等到我和軒奇和好嗎?如果一年、兩年甚至再長,你們也打算等下去嗎?”雪寧了解自己是沂沐和萱彤的牽絆,但她對自己沒有信心,更不知道要用多長時間來重新塑立信心。
萱彤忙說“可是雪寧我們放不下你們,現在我們更加應該陪在你們身邊。”
“萱彤,我們都要長大,過去五年裏我們太過依靠對方,可這一年中我們經曆的事情太多,我是需要你們的陪伴,但也更需要自己對解決和麵對問題,隻有自己才會明白自己想要什麼,該怎麼辦,所以不要再勸我,也不要因為我阻礙你們的幸福,去江南吧,得到他們的祝福才是你們最想要的。”雪寧反過來開始勸說萱彤和沂沐,讓兩人都有些迷糊此行來的目的了。
三人的談話一直到酉時才結束,軒奇也一直守到酉時,等雪寧送走沂沐和萱彤離開後,仍靜靜的守在窗外,雙眼緊隨著屋內的雪寧,他好滿足,隻要能這樣一直看著她,哪怕隔著一層紗,他也心滿意足了,隻要這樣就好。
雪寧停下整理床鋪的雙方,隱約察覺到身後熱切的目光,順著轉身望去,見窗外閃過人影,心頭糾緊,放下手裏的活,推窗望去,人影已消失在牆尾。熟悉的背影讓她心潮湧動,一顧一切的衝出屋外,可歎牆側空空如也,沒有一絲異樣。
買菜歸來的李嫂見雪寧呆呆的盯著牆麵出神,忍不住出聲,“駱姑娘怎麼了?”
“沒——沒什麼。”雪寧失望的走進房間,憂傷的坐在床邊。李嫂見怪不怪的歎了口氣,搖搖頭走向廚房。雪寧仍沉浸在那一閃而過的背影中,心裏輕輕的問自己,“是他嗎?”
軒奇駕著快馬,腦中浮現出自己狼狽躲避雪寧的模樣,苦笑自己的膽小,因為怕看見雪寧所表現出的怨恨就不也見她,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這麼窩囊的一天。
萱彤和沂沐回府的第二天主決定去江南,兩人整理好行禮就和軒奇、雲昊道別。
兩人紛紛抱著擔憂之色對著軒奇,相比軒奇反而毫不在乎,“你們要早去早回,努力取得他們的原諒,我的事你們就不用擔心了。”
“我們會努力的,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別放棄。”沂沐也不忘鼓勵軒奇。
軒奇深表感激,“放心吧,我不會辜負你的好意,會好好利用你給的機會。”
雲昊對萱彤豁然一笑,“萱彤加油啊,這是你和沂沐應該要麵對的事,哥就不陪你去了,記住態度要誠懇,可千萬不要沉不住氣。”
萱彤不舍的圈住雲昊,拚命的點頭,“我會的,哥你也要好好照顧好自己,我會很快回來的。”
“放心吧,他那麼大個人還怕照顧不好自己。”沂沐一把拖回萱彤,酸溜溜的說。
軒奇對沂沐和雲昊之間的微妙關係感到好笑。
在不舍中,萱彤和沂沐駕馬離開,雲昊和軒奇佇立相送,兩人片刻消失在眼簾。雲昊放下揮舞的手對軒奇說:“怎麼樣,你什麼時候去接雪寧回來。”
“什麼?”軒奇一時會意不過。
雲昊雙手抱胸,“怎麼還想瞞我,都知道雪寧的住處了還不打算去接她嗎?”
“你怎麼會知道?”軒奇免不了驚訝。
“沂沐那種人怎麼可能瞞你,現在他放下心去江南肯定是已經告訴你了,說吧,準備什麼時候去接她。”雲昊一副早就明白的模樣。
軒奇不得不佩服雲昊的聰明,轉身進府,“我沒打算去接她。”
雲昊追上,“什麼,你不去接她?那我打算任她住下去,還是你不想再得到她的原諒了。”
軒奇停下腳步,一本正經的說:“我想,每分每秒我都在想,可是我不會再去逼她做決定,我會等她,等到她願意見我的那天,一年、兩年、五年、十年甚至更長,我都會一直等下去。”
“那這麼說來,沂沐告訴你她住處,豈不是多此一舉。”
“你錯了,這很重要,隻有看得見她我才能平靜的等待,才有信心堅持下去。”
日子還是一如往常的一天天過去,軒奇每日都在王府和村裏來回往返,他找到李嫂,將一疊銀票交給她。
李嫂興奮的盯著銀票,“大爺,您是誰?您是想做什麼呀?”
“我給你這些錢並不是白給,而是讓你買些東西給雪寧?”
“你是說駱姑娘嗎?您認識他?”李嫂小心翼翼的問。
軒奇一臉深情,“她是我的妻子,好好照顧她,她瘦了,多買些補品給她吃。”
“是,是,是。”李嫂連連點頭,這段日子裏她盡遇財神了。
“還有被子太早,給她換一床新的,要暖和一些,窗子也舊了不安全修一修,再買些書給她看看,不然她會悶的,還有衣服多買一些,天涼了讓她多注意身體,”軒奇想了想又不放心的交待,“還有她經常會想些事情忘了吃飯,你要盯緊她讓她按時吃飯,還有夜裏她有時會睡不著,你就去藥鋪抓些安神的藥但不要吃太多。”
“好,好。”李嫂被軒奇的一個個‘還有’說得隻能點砂。
“錢如果不夠就和我說,總之一切都要最好的,如果有剩下就給你了,就當謝謝你的報酬,對了,不要告訴她我來過,也不要說這些是我要你準備的,如果她真問起來,你就說是先前那位姑娘和公子要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