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眯眼看著麵前嬌顏如花的女子,尤其是她清澈明亮猶如星空玉衡的眼睛,他腦海裏劃過記憶中一個小小的身影……苦笑淺淺,怎麼可能會是她?
璟瑟高擎的手掌露出赤彤丹朱的十指紅甲,須臾,宮牆之外似有簇簇之聲遙遙而來……忽而,冬日暖陽裏,竟有幾隻蝴蝶翩翩飛入殿中,忽而,竟是大片的彩蝶如潮水一般湧入晗曦堂,在璟瑟如歌如吟的喉音中盤旋在半空招搖起舞,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軒轅清樹定定看著眼前被彩蝶包圍如神殿聖女一樣靈美肅穆的璟瑟,兩人思緒同時回到從前:已是朗朗少年的軒轅清樹和婷婷玉立的蝶兒在彼此的修煉過程中兩情相悅,然而蝶兒態度的突變卻讓他措手不及:“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要再見我了?”蝶兒的躲閃回避和未語先淚的雙眸讓他揪心不已。“到底出什麼事了?”
轉過身,蝶兒不願麵對他焦急的臉:“不要再問我了,我們兩個,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為什麼?你,你倒是說啊?!”
“你是摩薩國的王子,你是王子啊!”璟瑟呼喊。“我娘她……她知道你是摩薩國的大王子,她……她不讓我們在一起。”她泣不成聲。
驚異於她的反應如此強烈,他不懂她的苦衷,雙手箍上她的肩頭,心焦道:“為什麼?怕我不能給你幸福嗎?還是怕你娘以後無人照顧?我是王子,難道我連這個也做不到嗎?!”
璟瑟簇簇淚下,素手掩麵:“不用再說了,我娘她……她不會同意的。”極力忍住哭腔,她解下腰間掛的一個拳頭大小的烏色泥罐:“這,是我親手給你釀的酒,喝了它……就當了斷我們的恩情……”她顫巍巍將罐子遞給他,轉臉掩麵而泣。
看著她淒楚絕望的神情,軒轅清樹終於再不掙紮,她的懦弱和妥協在他眼中轉化成對他的不忠不堅,心底滋生出一股強烈的憤恨和哀怨,他舉起泥罐,一飲而盡……
這酒,即是璟瑟母親親手配製的忘情酒。
數百隻蝴蝶圍桌繞梁而轉,此時她的腦海裏,還浮現著當年母親要她離開軒轅清樹時安慰她的話:“這忘情酒名叫‘解憂’,娘親不會那麼狠心讓他永遠忘記你的,隻要過個十幾年,他就會想起你,隻是,他不會再記得到這裏來的路,也不會再糾纏你了。”豆蔻年華的璟瑟把頭埋在母親懷裏痛哭。母親心疼地一邊輕撫著她的頭一邊說:“孩子,你是雲霓山莊的繼承人啊!如果你跟軒轅清樹走了,就等於把我們山莊拱手送給了摩薩國,這對不起列祖列宗的事情,咱們不能做啊!!”
有淚意盈麵,她收了手端端立在軒轅清樹麵前,目如寒星:“殿下,您忘了十幾年前的‘蝴蝶穀’了嗎?”
她眉宇間的揪痛刺痛了他的心,蝴蝶、蝴蝶、蝴蝶,她真的是十幾年前與他訣別的蝶兒?!她,居然成了雲霓山莊的莊主?滿心滿眼的疑惑絲毫理不出頭緒,日夜牽掛著地牢裏的蘭箬,他無力也不願再應付更複雜的兒女情長、鏡花水月。
“莊主您恐怕是認錯人了,我,從沒有去過什麼蝴蝶穀。”一句清清冷冷的話拋給她,沒有絲毫的感情色彩。
璟瑟神情一肅,濃濃失望和悲哀湧上麵容,然而秉持著一貫的優雅平和,她俯身:“恕璟瑟唐突了,璟瑟隻覺殿下像極了我一位故人。”不知他是真的沒有想起還是故意否認,璟瑟繼續道:“璟瑟在宮中已叨擾多日,明日即會啟程回去,璟瑟代表雲霓山莊上下摯邀殿下和娘娘到我們山莊一遊,雲霓山莊氣候溫暖濕潤,是將養的好地方,璟瑟敢保證,娘娘病體一定會痊愈!”唇邊是誠懇的笑容,眼梢卻飛揚而出幾許殺氣——派出去追殺蘭箬的殺手還沒有回來,興許,她已經命喪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