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曦堂內,璟瑟送來的錦緞布匹映得滿室光耀七彩,胭脂水粉更是熏得一室生香。婷婷立於堂內,璟瑟卸下了濃妝華服,露出本色甜美的嬌嫩容顏,著一身藍盈盈的淺色衣裳,如芙蓉秋水般天姿嫵媚。
軒轅清樹清晨送莫言承出城還未回來。飲了侍女奉上的茶璟瑟靜靜等著。貪婪地看著他的寢宮,全然是軒轅清樹的氣息,全然是他舊日生活的痕跡,然而斯人陌生的眼光卻絲毫憶她不起……摸摸衣領掩映中頸間翻飛如花的蝶印,眼前浮現出多年以前的情景,心頭不僅泛起一陣苦味:仙霧騰騰的半山之中,還是小女孩兒的璟瑟長發輕垂,伏案用心描畫著仙花靈草間飛舞著的彩蝶,心中謹記娘親說的話:以目刻心,才能發之於行。為了駕馭這些美麗又狡猾的小精靈們,她必須熟知它們的各種姿態和習性。
忽而一陣勁風吹過,她的畫紙飛到山澗中去:“天啊!我的蝴蝶!”幼小的她居然張著雙手去撲救,眼看就要落下山澗,一隻更有力的手將她的手腕緊緊拽住,穩穩落在了來人的懷中。“我的畫!快救我的畫啊!!”來不及害怕,她仍是伸著手努力夠著早已飄遠的畫稿。
“嗬嗬,這有何難?”同樣稚嫩的聲音,出袖一收,不知哪裏來的一股清風將她的畫稿卷起,輕輕帶了回來,落入她懷裏。
急急展開畫紙看著,毫發未損讓她開心地笑了,回頭:“謝謝你!”麵前的秀頎少年俊美無雙,貌似年長她一兩歲,白衣白袍,雪麵玉身——這便是年幼的軒轅清樹。
他也溫婉笑著,俯身看著她手裏的畫上彩蝶簪翠、繁花弄影,他讚歎道:“好美!這都是你畫的?”
她臉一紅,點點頭。
“唉?你這裏,怎麼也有蝴蝶呢?”他溫潤的聲音自她頸間響起,微涼的手指已經點上了她耳下的白皙肌膚:“莫不是你自己貪美畫上去的吧?”她頸上的寶石藍色蝴蝶赤色磷光確是栩栩如生。
那是她自幼便有的胎記,聽他戲謔不由得臉一紅,爭辯道:“才不是呢!我聽娘說,我一生下來就有這個啦!連我的乳名都因為這個印子而叫做‘蝶兒’哪!”
“蝶兒?”他看看她發間的蝴蝶飾和周身衣裙上的蝴蝶綉,驚歎道:“你一定是愛極了蝴蝶,才周身都是蝴蝶吧!”
“對呀!”她自豪不已。“那你跟我說說,你為什麼能讓風去抓我的畫卷呢?”璟瑟仰著臉看著他。
軒轅清樹傲然一笑,舉手斂風,竟將花叢中癡癡纏纏的各色彩蝶卷了來,圍繞璟瑟翻飛個不停……
稚兒笑語,風光旖旎。
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打斷了她的回憶。回頭,依舊一襲白衣的軒轅清樹向她走來,雪麵玉身,眼前的人影和記憶中那個小小身影重疊在一起……
俯身一拜:“見過王子殿下!早就聽聞太子妃娘娘天姿國色,璟瑟原本想一睹娘娘絕色容顏,並略備了薄禮,聽說娘娘鳳體抱恙,就懇請殿下代娘娘收下璟瑟的心意,更祝願娘娘早日鳳體痊愈。”
禮貌出手示意璟瑟起身,軒轅清樹得體微笑:“有勞莊主費心了。”
他疏離的高傲令她一陣心酸,更是對那讓他如此憂心的太子妃泛起濃濃的妒恨,早早埋下的衝動念頭遮住了她的雙眼——起身,仍是不動聲色甜美的笑,柔聲若絮:“殿下,聽聞娘娘久居病榻,未免寂寥空虛,璟瑟準備了小小戲法,可否讓璟瑟近娘娘榻前一試呢?”
軒轅清樹臉上露出了她早已料到的煩惱,不過依舊是平和如常的聲音:“我代她謝莊主美意了,隻是愛妃病中不願見人,莊主費心。”
“那,就讓璟瑟為殿下表演如何?”未及軒轅清樹允許,她早已站定在屋中央,舉手向天。目光炯炯,她胸有成竹地望向軒轅清樹——此舉一出,他一定會想起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