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侍女們除去釵環首飾投入暴室時已是夜半時分,蜷縮在牆角,渾身上下的傷口絲絲作痛,月色星輝由一角的窗口映入,森冷寒濕的氣息不斷撲打而來。淚似乎已經流幹,明明筋疲力盡的身心卻怎麼也睡不著。他會處死她嗎?他會懲罰她要她永囚暴室老死宮中嗎?還是會昭告天下她是辱沒皇室威嚴的罪人?這些,她都不在意,她在意的隻是當他知道真相時,那滿眼受傷的神情,那不可思議的震驚,那被最信賴的人欺騙之後的怨懟,那恨不得殺之而後快的憤恨……
終於,他最深的傷害來自於她。
居然,他最深的傷害是來自於她……
痛至巔峰,悲極無淚。
不知過了多久,暴室的門被悄悄打開,蘭箬的心突突狂跳,望向門口——難道是他回心轉意了?進來的卻是抱著被褥的靈鶱。
“天啊,他居然就這樣把你囚禁起來?!”看著蘭箬周身的血跡斑斑,看著暴室裏空空如也的冰冷,靈鶱難以置信,趕緊鋪了一床被子裹住蘭箬,從懷裏掏出藥膏幫她塗著,喃喃有淚:“哥哥他怎麼可以……這麼狠心……”
然而蘭箬眼中露出驚喜的光芒:“你們兄妹相認了?!”
靈鶱點點頭:“我告訴哥哥說你是無辜的,可是,他不信……”
淒然一笑,她早已曉得他的怨恨。挽住靈鶱的手:“不用再為我費一絲一毫的力氣了,從此他隻是她,我隻是我。靈鶱,你和翼垂雲的重逢是我在這世界上唯一的安慰——好在,我犯下得滔天大錯至少讓你們兩個得到幸福了。”
“蘭箬……”靈鶱淚眼婆娑,沒有想到事情突然之間到了這種無可挽回的地步。軒轅清樹根本不許任何人再提起蘭箬,對外,也隻是稱娘娘舊病複發,不可見任何外人。婉娘和幾個知情的大丫環在九曜宮內封鎖了所有消息。
“答應我,你要好好活下去!一定要和翼垂雲白首同穴!”靈鶱的幸福成了她在這場家國陰謀中最大的希冀。
涔漪國
靜狩宮裏,斑齊清點著拉姆塞斯帶往摩薩的賀禮,古董、珠寶擺了滿滿一院,對著屋裏斜倚在長椅上的拉姆塞斯道:“將軍,您看如何?”
“有什麼好看的,我們又不是真的去賀壽。隻消指出太子妃是假的,即使沒有靈鶱在手裏,也能發兵攻打摩薩!斑齊!!”
斑齊小跑著進屋裏俯身恭順候命。
“調步兵三萬、騎兵五萬,駐守在摩薩邊境十裏之外!”拉姆塞斯的傲慢透著誌在必得的果斷和堅決。
暗無天日地過了不知多久,從窗外逐漸紛雜的腳步聲和越加喧鬧的說話聲中蘭箬得知宮中上下正在為瀚帝的壽宴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