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步步驚心離宮路 第六十一章 玉碎(2 / 2)

踏在薄薄雪上,繡鞋微涼,寒意來襲已透出夜的氣息。未及走出小殿,早遇上了疾步而來的軒轅清樹,朗朗迎上他含霜的目光,蘭箬仍是一驚:“樹……”

看著她略微蒼白的臉和輕輕薄薄顯然是來不及換上冬衣的裝束,他心裏劃過一絲心疼。然而:“你,有話對我說是嗎?”

弄不懂他突然間的冷漠,難道他已知道了什麼?然而蘭箬無畏道:“樹,我知道你的妹妹是誰了,她就是仙兒,是我身邊的仙兒!”

“仙兒?她,應該不叫仙兒吧?!”軒轅清樹死死壓抑著怒火。

蘭箬穩著騰騰亂跳的心緒,垂首不敢再看他:“我們,我們進去說。我全都告訴你。”

跟在她身後,日落雪色中蘭箬瘦削的身影曾讓他流連挽在懷中,此時,卻乍乍令他心痛。

隻走到廳堂,軒轅清樹便不肯再跟進,越往裏走,曾經溫情暖愛、相濡以沫的氣息就越刺激他的神經。

蘭箬轉過身,緩緩開口:“清樹,仙兒她……她不是我的侍女,也不是任何人的侍女。她才是真正的靈鶱公主。”偷偷抬眼看著軒轅清樹麵無表情微露寒意的臉,她鼓足勇氣繼續說:“我也不是什麼名門更不是歹人,我隻是受人之托,進宮來……”看著他逼視她的雙眼,蘭箬仍是怯怯道:“來尋找水晶珠,以救人性命。”蘭箬說出實情,俯身欲跪——說出這番話,就意味著她再也不是王子妃娘娘,她隻是一個普通的戴罪女子。心痛如絞。

軒轅清樹出手止住:“你要向我下跪?”這一跪,他覺得是她在向他劃清所有界限——她隻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與他,再無幹係。

起身,她再不敢看他,恐怕一觸到他冷若冰霜的眼,自己就已經潸然淚下。“蘭箬隻是戴罪之身,不敢與殿下平起平坐。”

這一句本是她自責自貶的話在他心裏全然變成絕情的味道,而且,她也被蒙在鼓裏在他眼裏卻成了刻意隱瞞:“忠人之事?忠誰之事?僅憑宮外一人之言你就肯為他進宮涉險!?現在你還想騙我?”軒轅清樹心痛如焚。

“我沒有騙你啊!”蘭箬驚異地看著他,不明白為何他會不相信自己。“靈鷲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哪!”

救命恩人?比他還要重要的救命恩人?為了這個救命恩人就可以撒下彌天大謊來欺騙他?!他怒不可遏:“不用再掩飾了,你以為夜宴那晚我會嚐不出麻藥?你以為我會相信邊境之上的馬賊是真的餘黨未清?你以為我會猜不出騰衝老賊屢屢傳書的陰謀?”

軒轅清樹的氣急敗壞嚇壞了她,蘭箬一步步退著,雲肩也滑落到地上,薄薄的雪色裙衫靠到水晶架前:“殿下你在說什麼?騰衝是誰?我不知道啊?!”

她無辜的焦灼在他心裏硬生生變成了逢場作戲,久日的信任與溫暖頃刻間化作利劍刺透他的心。無邊的怒火炙烤著他,軒轅清樹猛地伸出拳頭砸在水晶架上,隻聽巨大的“嘩啦——”一聲,水晶架粉碎一地,應聲倒地的還有被震倒的蘭箬,隻著了輕透紗衣的她立時被鋒利的水晶碎屑劃得渾身血跡斑斑。與軒轅清樹的感情似乎再也無可挽回,她緊咬了嘴唇不敢哭出聲,就在匍匐一地尖銳碎屑中跪好,任由血跡斑斑染在裙上。蘭箬顫顫帶著哭腔:“蘭箬此番再不敢欺瞞殿下,望殿下明察。隻希望殿下不要遷怒於涔漪之人,他們隻是為了保護真正的靈鶱公主才任由我擺布,請殿下明鑒!”

她的堅韌、委屈、啜泣和手上、腕上、胳膊上的血痕重重敲擊著他的心,然而,一切似乎已經不可挽回。

“來人!!”

一直守在外麵不敢進來的佳音、淩樂小跑進來,被眼前慘烈的場麵駭住了。

“把她……給我關到暴室裏去!!快!!”暴室是各個宮中都有的懲治犯錯宮人的地方,形同地牢。

軒轅清樹的怒發衝冠讓任何人都不敢違背他的命令。佳音和淩樂輕輕扶起蘭箬,架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