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禮清看了眼空蕩蕩的客廳,明亮的光線下地板亮的刺眼,偌大的空間顯得格外清冷。父親執意不要她回家陪自己過中秋,說是要去學校看孝勤,她隻能一個人在家對著各個衛視直播的中秋節目發呆。
裏麵歡歌笑語,她卻什麼都沒看進去。
去年的中秋是和白忱一起過的,那時候剛結婚一年多,兩人獨處還是有些尷尬。
白忱也不是多話的男人,一直安靜的陪在她身邊。她自然是不會主動和白忱說話的,所以一直專心的看節目,偶爾喝水的時候會發現這男人正在認真凝視她,好像她比節目還要好看。
後來等她看完節目準備睡覺,轉頭卻發現這男人已經昏昏欲睡了。
手臂撐著額頭,密實的睫毛覆下厚重的剪影。
那時候他似乎常常犯困,隻要在她身邊呆的時間稍微長一點,就會倚在一邊睡覺。
鍾禮清也沒好奇過他是做什麼的,為什麼會這麼累?後來慢慢的兩人溝通太少,白忱不愛說話,她是不想和他說話,有了代溝之後就更加不和睦了。
常常爭吵,時時冷戰,再後來因為孩子的事兒,兩人的嫌隙越來越大,到了最後鍾禮清連最基本的夫妻義務都開始抗拒。
床-事上,兩人總是好像打了一場戰役。
耳邊隻剩空調的細微響動,空氣中太寧靜,腦子裏卻亂麻麻的理不清。
無數和白忱有關的事情一直在腦海中回蕩,鍾禮清晃了晃腦袋又繼續盯著電視屏幕。幾秒之後,卻又開始走神。
那天衝動之下刺傷他的舉動,她有些驚慌和不安。
即使她不喜歡白忱,甚至可以說對他有著莫名的恐懼和害怕,但是似乎也沒恨到想要他命的地步。
她早就對命運妥協,孩子沒了,她一直記恨白忱,可是為了父親還是和他這麼不溫不火的過著。
偏偏這個男人總是一次次觸到她最後的底線。
父親從小為她和孝勤吃得苦她都曆曆在目,隻要父親能安心,讓她嫁給一個不愛的男人也無所謂。
所以她真的是很敬愛自己的父親。
可是白忱當著她的麵承認了,他找人砸父親的店,目的是要拆了丹鳳街。
以前也看過不少房地產商人強拆作出的各種手段,平民百姓永遠都不是他們的對手。鍾禮清卻沒想過自己的丈夫有一天會這樣對自己的父親。
所以她憤怒之下,才會刺傷他。
之後他就離開了,白忱不是第一次消失這麼久,可是心裏居然好像有什麼地方漏了風,空落落的有些淒涼感。
她每每想起他當時晦暗不明的眼神,心裏還是有些難受得喘不過氣。
她之前無數次挑釁他,每次都沒能得手,大概心裏知道他會輕易的鉗製住自己,所以不管多可怕的武器她都敢用。
反正,他最後都會避開的。
可是這次他卻沒退讓,眼睜睜看著她手裏的裁紙刀刺進自己胸口。
屬於他的溫熱血液汨汨流了出來,在他白淨的指縫間好像一朵絢爛色澤的罌粟。鍾禮清這幾天腦海中總是不斷回放著這個畫麵。
她表麵上故作鎮定,似乎不表現出任何異常就能遮掩住心裏的恐懼感。
但是那血液粘稠的刺鼻腥味一直在鼻端縈繞著,白忱這段時間都沒再出現,連喆叔和薑成山也沒再回別墅取過東西。
鍾禮清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那刀刺得太狠了?
不管怎麼恨他,莽撞之下傷了人總是讓她內心有些慌張的。
她別扭的想問問別人白忱怎麼樣了,可是她沒遇到過喆叔和薑成山,一點而也打探不到他的消息。
鍾禮清腦子發懵,心裏好像有塊巨石壓得難受,坐在沙發上也好像渾身都不對勁。她思前想後,拿起手機給喆叔打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有人接,喆叔渾厚不阿的聲音慢慢傳了過來:“太太,有什麼需要。”
鍾禮清聽著他冷淡的聲音就心裏打鼓,低聲問道:“白忱他,沒事吧?”
喆叔靜了幾秒才說:“太太為什麼不自己問先生?”
鍾禮清咬著嘴唇不知道怎麼回答,臉上火辣辣的燒的厲害,她還沒來得及找好措辭,喆叔忽然又說:“我也不知道先生的情況,我在外地幫先生辦事,聽說先生的傷勢不太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