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被壓在枕側,猶疑幾秒,慢慢覆在他汗濕的肩頭。
鼻端都是他濃烈的男性氣息,她小心翼翼的汲了口氣,似乎怕吸進他的味道就萬劫不複一般。
白忱厚重的軀體壓製著她,她艱難的喘息著,直到他慢慢平複,繼而翻身仰躺著看著屋頂晦暗的光線。
白忱似乎特別不善表達自己的情緒,也很少會真是顯露出自己的情感,這是鍾禮清經過這麼長時間來慢慢揣測出的結果。他似乎格外害怕自己的情緒被別人把握,想到他做的那些事,她好像又有點理解了,是不是他們這樣的人都害怕自己有弱點?
白忱最終也沒告訴她他做了什麼夢,鍾禮清被他擁著入睡的時候,還是沒能想明白他喊得那一聲“媽”和噩夢到底能有什麼關聯。
兩人結婚後他從來沒見過白家的人,這是第一次,鍾禮清對白家產生了好奇心。
***
林良歡翻來覆去很晚才睡著,早上是被客廳裏傳來的一聲巨響給驚醒的。她睜著眼迷糊一陣,猛然瞪大眼,倏地就從床上彈跳起來。
沒穿鞋就蹦到了地板上,她急忙打開門,果然一眼就看到肖禾和楊崢已經對峙上了。本該在沙發正前方的茶幾已經歪歪斜斜的倒在一旁,想必兩人已經交上手了。
林良歡站在門口厲聲喊道:“你們幹嘛?”
“進去!”兩個男人同時開口,語氣都帶著不可抗拒的強大力量。
要是乖乖聽話躲在男人身後的就不是林良歡了,她赤著腳就跑過去,兩個男人餘光裏都瞥見她衝過來的身影,竟然同時出手向對方攻擊。
楊崢受過最好的跆拳道教育,肖禾就更不用說了,警隊第一的金牌打手、散打和武術冠軍。兩個男人都帶著怒意,下手又快又狠。
兩人誰也不吃虧,但是周圍的家具擺設卻都遭了秧,林良歡情急之下出手攔他們,卻都被他們輕巧避開了。
林良歡的身手比不上兩人,身高也不占優勢,頻頻出手都撲了空。但是她實在不想看到兩人用這種方式談判,無論誰傷了她都不好受。
房間的麵積不大,兩個男人雖然有意避著她,但是難免有錯手的時候。肖禾好像也憋著火,拳腳都盡了全力。
在林良歡突然闖入的瞬間,肖禾眼中一閃而過的狠色,他腦海中快速閃過連綿不斷的血腥鏡頭,那一片片刺目的紅讓他瞬間失了理智。
他雙眼赤紅的看著對麵的男人,拳頭握得更緊。
楊崢在看到林良歡的刹那就匆忙收手,他還未來得及將她護在身後,肖禾硬實的拳頭就已經硬生生擦著她的麵頰而過。
那一拳他是發了狠的,林良歡悶哼一聲,猛然摔在了地板上。
肖禾這時才驚醒過來,陡然間亂了方寸:“……林良歡。”
“良歡。”楊崢急忙收起拳頭,握住她單薄的肩頭將她轉身麵對自己,顴骨的地方赤紅一片而且馬上就發紅發腫,她卻還故意避開不想被他看到。
楊崢黑沉的眸子泛起猩紅,抬頭陰狠的看著肖禾。
肖禾也鐵青著臉看他,再看向林良歡時滿是愧色。
林良歡夾在兩人中間隻覺臉上的傷口更疼了,本來好好的事情怎麼就成這樣了?楊崢教訓肖禾是想替自己出氣,肖禾打楊崢呢,他不是警察嗎,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衝動了?
看到混黑道的就讓他這麼恨嗎?
她閉了閉眼,索性掙開楊崢有力的雙手,沉默的走到茶幾下找醫藥箱。
肖禾先楊崢一步走過去,在她身邊屈膝蹲下,聲音不由軟了幾分:“我不是故意的。”
“嗯。”她當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以前再怎麼過分的鬧他激怒他,他也不會惡劣到打女人的。可是……為什麼楊崢可以在第一時間收手,而他卻不行。
心被揪得發疼,臉上的傷口反而買那麼痛了。
楊崢站在原地看著她瘦小的身軀,蹲在肖禾身旁更是孱弱的讓人心疼。可是他沒有走過去,不是不想,隻是知道她不要。
客廳的氣氛詭異又靜謐起來,透著窒息的死沉。
楊崢踩著一地碎屑走過去,俯身拿起外套,轉身背對她時英氣的五官覆滿寒意:“肖禾,這筆賬我早晚替她討回來。”
林良歡閉著眼沒再說話。
肖禾自認理虧,隻一直沉沉注視著身旁的女人,眼神一刻也沒從她身上離開過:“我欠她的,你憑什麼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