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嶽林一直觀察著他,倒也不再攆他走了,隻是對他依舊沒什麼好臉。
直到那次,白忱的胃病發作,鍾嶽林這才知道他患了厭食症,一米八幾的男人,身形卻越來越纖瘦。
鍾嶽林沉吟幾秒,穿了圍裙去廚房:“我給你做點吃的,多少吃一點,你要真想見她,至少也得留條命。”
白忱沒有回答,看著鍾嶽林一步步離開的背影,微微垂了眼。
他以前吃過鍾嶽林做的菜,其實他沒什麼胃口,隻是敷衍的嚐了一口,腦子裏忽然蹦出一個念頭。
鍾禮清這些年,是不是很想念這菜裏父親的味道?
他放下筷子,一臉嚴肅的看著鍾嶽林:“我想和你學做菜。”
“……”
白忱就這麼扔下生意,一直呆在鍾嶽林的餐館,他話少又性子沉悶,鍾父和他平時幾乎很少交談,兩人這麼安靜的呆在廚房,白忱做起事來專注認真,很快就學會了他的拿手菜。
做菜很能看出一個人的耐心和細微程度,鍾嶽林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多少對白忱有了幾分同情,對他的態度微微好了一些,偶爾也會和他多幾句話。
心情好的時候,還會和他聊起鍾禮清時候的不少事兒。
白忱就始終嘴角帶笑的聽著,偶爾附和的點點頭。
鍾禮清在世界的哪一個角落,白忱依舊不得而知,可是和鍾父鍾孝勤的關係日漸修好,他恍惚覺得,自己和她並非完全沒有交集。
這樣他才會生出一絲期望,也許在某,他還有機會見她,還有可能找回自己的愛人和孩子。
***
轉機來的很快,鍾孝勤回國給母親掃墓,白忱也陪著一起,鍾母葬在江市,兩人掃完墓在江市鍾家的老房子住了一晚。因為平時家裏幾乎沒人,所以鄰居張大媽好奇的過來查看,看到是鍾孝勤,嘴角都翹了起來。
“孝勤你可回來了,這麼兩年怎麼都沒人回來看看你媽?”
鍾孝勤訕笑著,意味深長的看了眼白忱,白忱坦然迎接他的目光,鬆了領帶準備去洗澡,忽然在下一秒聽到張大媽的話時,全身都僵在原地。
“你姐啊,也是前兩給我打的電話,讓我去幫你們掃掃墓,你們一個個的也不知道在忙什麼,你爸也是……”張大媽喋喋不休的數落了一堆,白忱卻隻聽到了她最前麵那一句。
心髒跳得不能自已,他倏地轉過身,嘴唇微微發著抖:“你什麼,再一遍!”
張大媽年紀大了,被白忱這麼一嚇,嚇得哆嗦著不知所以:“什麼?”
白忱大步走過去,不顧鍾孝勤的阻攔,雙眼發紅的瞪著麵前的女人:“你禮清,你有她的電話?”
張大媽的肩膀被他捏的生疼,感覺肩胛骨都快被捏碎了,表情扭曲的大吼道:“就是個公用電話,你到底誰呀!”
公用電話,已經足夠了。
白忱沒有再多什麼,跟張大媽要來那個公用電話,當即就讓薑成山查了地址。
鍾孝勤在一旁看著,連白忱手指一直在顫抖的細節都一一收進眼底,他遲疑著問:“你不會……傷害她吧?”
白忱背對著他,沉默下來,過了會自嘲的笑出聲:“她能回來,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恩。如果不是這次失去,我永遠都不明白什麼才是我最重要的。”
當即飛去了雲南,連夜輾轉去了墨江,路不好走,他卻一整晚都未合眼,手裏捏著她和安安樂樂的照片,他心裏恍惚得厲害,緊張、焦慮,還有些激動。
更多的居然是害怕。
鍾禮清會怎麼看他?會和他回去嗎?她心裏有的隻是家人和孩子,他連第三都算不上,任何人都可以輕易奪得鍾禮清的同情和關心,他算計了這麼多年,卻依舊是被放棄的那一個。
所以當白忱見到鍾禮清時,鍾禮清甚至沒有多看他一眼,徑直朝孩子走過去的刹那,他的心髒都好像被硬生生劈成了兩半。
她果然是不在意他的,連半分思念都不願分給他一點。
所以他染了一層保護色,外表強硬鎮定,心髒卻在顫抖,覆在她耳畔低語一句:“你是不是忘了,我們還沒離婚?”
他還是她的丈夫啊,可是她怎麼可以,一點兒都看不到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