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顯不會是白天。若是換得太早,隻要大木事先去一趟石橋邊,就會發現木板已經被人偷換了。如果把這些情況也考慮在內的話,那麼調換木板的時間就會大大地受到限製。也就是說,如果不是那天夜裏的派對開始之前,就是開始之後。而剛才江波先生提到的霧原先生和高瀨先生兩人,在派對開始前後一直都很忙,根本沒時間離開旅館。如此一來,隻需使用一下排除法,我們便可以得出答案來了。”
“所以你們就找上了我?可其他的客人也可能會故意隱瞞,明明很懂木材卻又偏偏裝作不懂啊?你們準備用這種模棱兩可的猜測來做證據嗎?”
江波撇了撇嘴,感覺就像是在揶揄村政一樣,但手裏玩弄撲克籌碼時的慌張動作卻泄露出了他此刻的內心。
“你曾經去過那間燒炭小屋吧?”
村政突然提起了一件看似與此完全無關的事。不光江波吃了一驚,周圍的觀眾似乎也被這話問了個措手不及。村政把兩手撐在江波麵前的桌上,盯著他的臉看了起來。“你去過吧?那間燒炭小屋。”
江波用鼻孔重重出了口氣:“什麼嘛,突然提這些事……”
“就是剛才提到的那間燒炭小屋。你去過吧?”
“那種地方,我可沒去過。”
“沒去過?那可就奇怪了。”
村政用手指了指玄關:“玄關旁鞋櫃裏那雙白底紅條紋的防雪靴,是江波先生你的吧?鞋碼好像是二十五碼半。”
江波的目光開始閃爍起來:“……是又怎樣?”
“嗯,看起來挺髒的呢,那雙鞋。我們曾經拿那雙鞋的汙垢去采樣分析過。”
“你們怎麼可以隨便亂動別人的東西。”
“我們調查過所有人的鞋,這是我們的工作。”
矮胖男子仿佛是在向江波挑釁一樣,故意慢條斯理地說。
“汙漬、垃圾這類東西,對搜查而言是很重要的。接著往下說。經過我們對你那雙二十五碼半的鞋上的汙漬進行采樣分析之後,發現了少量的煤灰。所以我們就想,你究竟是在哪兒沾上那東西的呢?”
江波被對方殺了個措手不及似的,一時間無言以對。村政也沉默了下來。沉悶的氣氛在大廳中積澱,最終打破這沉默的是一陣嗶嗶嗶的電子表報時音。見到眾人全都扭頭望著自己,芝浦連忙脫下手表,按停了報時音。
江波趁機開口說道:
“說起來,我之前可能去過那邊。那就是你們說的燒炭小屋啊?抱歉,我一直把那裏誤當成是雜物間了。”
“那就是說,你承認你曾經去過那間燒炭小屋了?”
“如果我去的那間雜物間是叫這名字的話,那我去過。”
“你上那裏去幹嗎?”
“也不是去幹嗎,隻是在散步時偶然發現罷了,之後便出於好奇,進去看了一圈。我說的是實話。”
“是什麼時候的事?”
“我記不清了。”
“之後你就在那裏遇見了大木?”
“沒這回事。”
江波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嚇得桌邊的幾個人身子一震。
“我不過隻是在散步的時候好奇心起,跑過去看了一眼罷了。隻因為鞋上的一點汙漬,就把我當凶手來看待的話,我是不會任由你們擺布的。”
江波重新坐回椅子上,調整了姿態。村政在他身旁自言自語似地小聲嘀咕道:
“那你們莫非不是在燒炭小屋裏見麵?”
“你說什麼?”
江波惡狠狠地反問。
“沒什麼。我是在想,如果你們不是在燒炭小屋見麵,那又會在哪兒見麵呢?當時你們是在哪兒見麵的?”
村政反問道。這樣的問題讓在一旁旁觀的眾人完全猜不出其目的究竟何在。
“淨說廢話。我沒遇到過他。”
“哦?那麼,那天夜裏你們兩個為何要一起出去呢?”
“你說我和大木兩人一起出去過?”
江波聳了聳肩,想說村政根本就是在胡扯。但任何人都能聽得出來,他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了。
“我說的是大木死去的頭天夜裏。”
警部裝模作樣地掏出警察手冊來,一邊翻看一邊說道:“你們在這裏一直玩到十一點多,之後就各自回房睡覺去了,但你和大木後來又偷偷地溜出了旅館。據我們猜測,當時你們溜出去的原因,就是為了在燒炭小屋見麵。正是因為當時大木是用那塊木板過的橋,所以第二天的夜裏,他才會做出相同的舉動來。可你卻說你沒在小屋見過他。那麼請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偷偷地溜出旅館呢?”
江波吃了一驚,挑起眉毛,翻著眼睛,牛頭不對馬嘴地回了一句“這不可能”。
村政深吸一口氣,向他投去了犀利的目光。那目光仿佛宣告著總攻開始。
“你這表情似乎是在說,應該沒人看到你才對,是吧?但不巧的是,那天夜裏偏生有人看到了你和大木的身影。那人記得,一開始的時候是你先從後門進的旅館,過了一陣之後,大木才回來。好了,請你告訴我吧。你和大木當時到底是幹嗎去了?”
村政的這番話把一旁的菜穗子給嚇了一跳。之前她的確曾對村政說過,那天夜裏大木似乎曾經出去過,而且當時似乎還有另一個人。可她並不知道,那個人竟然就是江波。就在這時,隻聽身旁的真琴低聲說道:“挺會唬人的啊。”
然而村政的話卻立刻收到了效果。江波臉上的血色漸漸退去,臉色頓時變得煞白。麵對“大半夜裏和大木出去幹嗎”這問題,聰明如他,一時間似乎也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請你告訴我吧。”
警部重複了一遍。江波既然沒有反駁,那麼就等同於默認了村政的話。警部乘勝追擊。
江波反問道:
“動機是什麼?”
江波從其他方麵展開了防禦。對他而言,要先弄清對方手上有些什麼棋子,然後再從微小的破綻中找出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