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用。”
也不知到底是怎麼想的,醫生太太抬起了手。坐在她身旁的丈夫連忙把她的手拉低。整個場麵的氣氛也因此有一些緩和。
村政苦笑著抬起手,比了個讓眾人安靜一下的手勢。
“大夥兒沒必要都來爭當嫌疑人候補。凶手還是由我們來指明好了。現在,我有個問題想請眾位思考一下。大木他為什麼甘願冒著生命危險也要過橋呢?高瀨先生,你對此有什麼想法呢?”
高瀨的表情就像是突然間被老師當堂提問的學生一樣,一臉的狼狽。但有關這問題,之前他也曾和菜穗子她們商討過。
“估計他是有什麼事,要到橋對麵去一趟吧?”
高瀨的回答與上次和菜穗子她們討論時完全一樣。村政說了句“完全正確”,之後再次看了看眾人。
“隻說有事的話,感覺似乎也太過籠統。他到底要上哪兒去?去幹什麼?後來,我們對大木的屍體進行了更為詳細的調查,發現他身上穿的那件滑雪夾克的肘部沾有一些黑色的痕跡。化驗分析之後,我們得知那些黑色痕跡是碳粉,也就是所謂的煤。此外,在他的登山鞋上,我們也發現了少量相同的碳粉。可是,就我們所調查到的情況來看,旅館的周圍似乎並沒有這類東西。於是,我們就把目光投向了後山……”
說到這裏,他衝著高瀨微微一笑。
“之後,我們便發現了那間燒炭小屋。隻需稍加觀察就能發現,那間小屋最近曾有人出入過,而死者屍體上的煤的成分,也和小屋裏的完全相同。”
“燒炭小屋?還有那種東西?”
醫生的問題也不知是向誰提的。
經理回答道:“那是很久以前的屋子了。如今不但早已停止使用,恐怕連去的人都很少。”
“可大木當時肯定是有事才過去的。如此一來的話,派對那天的夜裏,估計過橋後他要去的地方,也就是那間燒炭小屋了吧。”
“去幹嘛?”
聽到醫生的問題,大廚插嘴答了一句:“反正不會是去燒炭。”
“會不會是去見什麼人?”
和丈夫芝浦時雄一起坐在角落裏的佐紀子突然提出了自己的意見。看到眾人的目光都投到了妻子身上,芝浦用手肘輕輕捅了捅她:“別隨口瞎說,現在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時候。”
“不,你說得對,太太。”
村政稍稍抬起頭來,看了佐紀子一眼。
“我們也曾猜測過,當時他過橋去的目的是為了去見某個人。而且還得對眾人保密。我們認為,當時他要去見的這個人,很可能就是凶手。因為,凶手若想使用剛才那手法來殺害大木,就必須預先斷定大木會在那個時候用木板過橋。那麼,凶手又是怎樣察知這一點的呢?其原因就在於,約大木過去的人,就是凶手。”
“稍等一下。”
醫生抬起手,打斷了警部連珠炮似的講述。之後,他抬起頭,若有所思地盯著天花板看了一陣,閉上眼喃喃地說道:
“大木君之前曾經去過那間燒炭小屋。而在他第二次去時,便墜橋身亡了。第二次去時,他是為了去見某個人,而那個人就是凶手。如此一來,在他第一次到小屋去時,很可能曾遇到過凶手啊?”
“說得沒錯。”
村政一臉深得我心似的表情,重重地點了點頭。
“不管其目的是什麼,我們都認為,凶手和大木都曾在燒炭小屋見過幾次麵。而且用木板過橋這一點,也是大木和凶手之間的共識。在此基礎上展開搜查,又通過剛才提到的對木材的選擇,我們認定,在這些人當中,凶手隻可能是那個人。”
村政背起雙手,在眾人的麵前緩緩踱起了步。他沉默了片刻,目光在屋中來回掃過,觀察著眾人的反應。眾人全都閉口不言,靜靜地看著他。
過了一陣,腳步聲戛然而止。村政頗為自然地抬起手來,指著眾人當中的一個。而那個人,正是菜穗子她們一直在觀察的那人。
“凶手就是你,江波先生。”
從警部抬手指出凶手,到江波有所反應,中間間隔了短短一陣空白的時間。這時候,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矮胖男子和江波的身上,甚至連大廚也放下了手裏的牌。
江波手裏玩弄著撲克籌碼,發出了輕微的聲響。聲響停止的同時,江波開口說道:
“為什麼說是我?”
雖然臉色鐵青,但江波的聲音卻依舊鎮定自若。菜穗子感覺這或許是他的最後一道防線。
“還問為什麼?因為凶手隻可能是你。”
村政露出了一臉遊刃有餘的表情,仿佛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場麵。之後,他再次緩緩踱起了步。
“我們已經調查過你在公司裏負責的工作,你是研究建築材料的,因此,你在日式住宅的重要材料——木材方麵,完全可以說得上是位專家。”
聽過村政的講述,江波的眼眸中掠過了一絲狼狽。為了掩飾內心的慌張,江波閉上眼睛,張開薄薄的嘴唇,用平淡卻又意味深長的語調說道:“的確,如果光從這方麵來看,我的嫌疑的確要比任何人都大。”
歇了口氣之後,江波又提高了嗓門:“但是,如果問題隻是被蟲啃噬過的木材的強度,那麼隻要是稍有經驗的人都能看得出來。之前經理和高瀨也曾說過,他們能看得出來。不,相對於我這個隻知道紙上談兵的人而言,或許還是他們這些實際動過手的人的經驗更加豐富。”
江波的話雖然惹來了經理和高瀨的怒目而視,但兩人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因為剛才他們倆確實承認過這一點。
村政的表情沒有半點變化,嘴角依舊帶著那種淡淡的笑意。
“這一點倒是沒錯,那麼我們不妨來換一種思維方式。眾位覺得凶手究竟是在何時調換木板的呢?”
江波並沒有理會警部的問題,一臉事不關己的表情。
村政故意露出一副吃驚的表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