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秀姐姐,給,桃子!”
馨園水閣裏,晴君把南邊新供來的禦園大蜜桃遞給江五吃。水晶盤子盛桃,擺在琉璃五彩桌上煞是好看。江五接過桃子,望著晴君笑眯眯的臉心裏直打鼓,“你又要琢磨我什麼東西?今天出門特意收拾得樸素,沒首飾給你搶。”
晴君拍手感歎:“哎呦,把我當什麼人呐,到底是我霸道還是你小氣?母親常說你對我頂好,我小時候常給我大包小包送東西,可你現在這樣子,真讓我懷疑母親哄我。”
江五轉過頭,“懶得理你。”
閣子裏還坐著秦氏、如瑾和商瀠,今天天氣好,祖孫三代在園子裏散心,江五悶在家裏許久,“出關”之後到處逛,今天也跑來湊熱鬧。秦氏年紀越來越大,最喜歡看年輕一輩穿得漂亮整齊圍在她跟前吵鬧,會讓她覺得日子蓬勃富足。見小女兒又欺負江五,秦氏笑著責怪:“晴君老實些吧,你名字還是你懷秀姐姐取的呢,為這個你也不該纏磨她。”
晴君幾步竄到秦氏跟前,燈籠裙蝴蝶襖隨風擺動,真像一隻不安分的小蝴蝶,“母親騙人,我名字不是您親自取的嗎。”
江五瞪眼:“小名兒是我取的。”
“不稀罕!誰讓你給我取小名兒的?”
“你這破孩子,疼你才給你取名,不然誰願意搭理你?”
“噢,你疼我啊?”晴君繞著江五轉圈,一把拽住她腰上掛的百花蝴蝶玉佩,“那把這個給我?”
“不行!”江五奪回來握在手裏。
這玉佩……她今天怎麼鬼使神差帶了這個出來?這是當年在佛光寺看到了塵畫百花,她回家後到首飾店裏特意訂做的,之後還興衝衝帶著去找了塵,跟他比畫好看還是玉佩好看。結果,自然是又被了塵講了一通佛理。
當年真是年少啊,想起一出是一出,什麼都敢做。
念及舊事,登時有點悵然,也顧不得跟晴君拌嘴了。
晴君已經跑到商瀠跟前挨著坐,促狹嘀咕:“你江姨母琢磨著嫁人,忙著攢嫁妝呢,往後估計啥都不給咱們了。”
一語提醒了秦氏,秦氏就問:“前些天恍惚聽說你娘在參詳京裏公子,還說是你改了心意要嫁人,真的嗎?那可真是好事。懷秀你別怪我多嘴,你啊,早該成個家了。”
江五暗暗瞪晴君,晴君朝她做鬼臉。商瀠抿著嘴笑,如瑾拉住母親:“您別管啦,小心懷秀不好意思,下次再不來咱家。”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江五拋開心頭悵然,暗罵自己傷感什麼,怎麼又犯傻,索性挑明了宣揚,“我正是打算嫁人了,你們要是有好人選,不妨幫我參詳一番,我今年肯定把自己嫁出去!”
大家都很意外,商瀠朝母親微笑。秦氏絮絮而勸:“雖是好事也別這麼著急,婚事哪能一蹴而就呢,今年都快過去半年了,要想年底前出嫁可有點倉促。”
“沒關係,不倉促。”江五說。
如瑾給母親使眼色,讓她別勸了。江五就是這種性子,人家越說什麼,她越容易反著來,尤其是在困擾她很久的婚事上,反彈更加明顯。
秦氏真心覺得不妥當,被女兒提醒也忍不住要繼續勸,正要開口,下人來報,說方家太太來了。秦氏當即皺眉,“好好的她來做什麼?”
商瀠攔住秦氏即將脫口的拒絕,吩咐下人說:“請到這裏來吧,正好人多大家熱鬧。”秦氏非常不情願,但商瀠好歹有公主的麵子,她怎好在下人跟前駁回她,隻好暫時忍下。
一會之後托辭勸商瀠:“帶你江姨母去荷花池那邊轉轉,她好些天沒來,不是一直惦記那幾從圓葉珍珠蓮。”總之是不想讓外孫女跟娘家的鬧心親戚見麵。商瀠卻說:“我還沒見過方家太太呢,聽底下人說是挺有意思的人,母親,是嗎?”
如瑾笑道:“別人說了不算,你自己看過才知道。”她並不抵觸女兒接近方家,世上什麼人都有,形形色色,孩子多長見識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