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翰林剛到了產房前,就被其中的一個穩婆擋住了:“侯爺,這是產房,您莫要進來,與您不吉!”
金翰林才不管什麼吉利不吉利,眉頭緊蹙:“閃開,我要見夫人。”
若不是看著擋門之人,是穩婆,好好生產還用得著,他早就推開去了。
長公主守在錦好的產房裏,見金翰林居然要進來,頓時緊張的走了出來,輕聲嗬斥道:“你這是做什麼?”
金翰林不語,步伐堅定的走了進去,長公主搖頭:情深不由己,自個兒的孩子,自個兒清楚,今兒個不讓他進去,怕是不行,也不再阻擋,隻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後往產房去。
此時的錦好,一股子陣痛剛過,麵色蒼白,額頭滾汗,雲燕守在一旁喂著燕窩。
金翰林二話不說從雲燕的手中,接過燕窩,舀了一勺子喂了下去:“你放寬心,我就在外麵。”
陣痛已經耗了錦好不少的力氣,在金翰林進來之時,她就想出聲阻止,可是她是知道他的,若是不讓他進來,隻怕他這心是無論如何放不下的。
這些日子,他這精神繃的比她還緊,有個風吹草動,更是不得了,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倒是她這個孕婦,反而釋懷,該吃就吃,該睡就睡,養的白白胖胖的。
錦好將燕窩咽了下去,很有大將風度說道:“喂完燕窩,你去院子外等著,我知道你在外麵,這心裏就踏實。”
自從錦好有了身子,金翰林從來都是聽她的話,讓上東絕不上西,百說百應,這時候自然更不會反駁,頭點了又點。
終於喂完了燕窩,一步三回頭的出了產房,去了院子,這心裏急得什麼似得,隔個一會兒,就拉著來來回回的下人問:“夫人生了沒有?”
威遠侯府對金翰林寵妻至上,關心至上,緊張之上,早就有了認識,也不覺得奇怪,倒是幹淨利落的搖頭:“還沒?”
這問了四五十次之後,他就穩不住了,院子裏有棵海棠樹,他就圍著海棠樹轉起了圈子,轉了百八十圈之後,就腳下發軟,轉不動了,就伸出手指,開始摳起那粗糙的樹皮。
等姚麗娟和朱三爺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一株白生生的海棠樹幹,金翰林的腳下堆著一地的樹皮。
二人到了跟前,金翰林也沒抬頭,猶在摳著樹幹。
姚麗娟擔心錦好,也不管舉止詭異的女婿,徑直往產房去。
朱三爺有過前車之鑒,也沒打擾金翰林叩樹之舉,對著一旁的下人問:“夫人待產幾時?穩婆如何說話。”
下人恭恭敬敬的回答:“夫人待產四個時辰了!穩婆說夫人和孩子一切安好。”
朱三爺放下心來,這才緩步往金翰林走去。
瞧了一眼光溜溜的樹幹,低低的叫了聲:“翰林?”
金翰林恍若未聞。
朱三爺的聲音微微提了點:“翰林?”
金翰林依舊摳著樹幹,不曾轉頭。
朱三爺一怔,聲音再提:“翰林?”
金翰林依舊未曾轉頭。
朱三爺心中一緊,伸手在金翰林的肩頭拍了一下:“翰林?”
金翰林神色一凜,緩緩的回頭,隻是動作僵硬,如同身體骨骼完全不受自個兒控製一般。
臉上更是半點表情都沒有,不過麵色白得跟紙一般,就連緊緊抿著的唇,也是半點血色都沒有。
過了一會兒,似乎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緩慢的開口:“嶽父!”
朱三爺見他回神,這才放心,勸道:“好兒福澤綿長,定然無恙。”
金翰林抿著唇點頭,低低的應道:“蒼天垂憐,知我和好好情深,定然佑好好無恙。”
等待的時刻,顯得漫長,異常的難熬,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天長地久一般,金翰林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唇也抿的越來越緊。
就在他忍不住要衝進產房的時候,產房中忽然傳來錦好的尖叫聲,金翰林麵色又是一白,整個人忽然跳起來,嗖的一聲,就向產房衝了過去,衝到台階處,卻是腳下踩空,重重的摔了下去,饒是朱三爺緊趕慢趕,卻是伸手扯了一個空。
忙彎腰,要將他扶起來,卻見他一個鯉魚打挺,三兩下就躍了起來,而此時一聲響亮的啼哭聲穿耳進來。
“生了,生了……”朱三爺狂喜之極,拉著金翰林的手,伸長脖子往產房緊閉的門看去。
卻是手下一疼,轉頭看向金翰林,這一看,立馬啞聲……卻見金翰林汗如雨下,臉色更是白的嚇人。
他似乎半點歡喜之色都沒有,就好像孩子那響亮的哭聲,根本就沒有聽見一樣。
就在朱三爺準備開口詢問之際,卻聽他用幹癟,沙啞的聲音問道:“好好……好好……怎麼……怎麼……沒有聲息?”
這麼一句話,他是一字一頓的說出,無法連貫。
此時,產房的門“咯吱”一聲拉開,長公主眉開眼笑的抱著孩子出來,伸手,要將孩子送到金翰林的手上:“翰林,翰林……是個男孩,你看看……這是你……你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