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不由己
錦好臨盆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這個月因為這個事情,整個威遠侯府都陷入了一種緊張和期待之中。
金翰林也想學著朱三爺請假守在錦好的身邊,隻是今時不同往日,八皇子繼位,經曆二皇子之亂,天朝百廢待興,一時半刻倒也抽不開身。
不過,金翰林不能守在錦好的身邊,卻早早讓人將東廂房收拾出來,做了產房,也不避諱,親自按照自個兒的法子,布置了一番,家裏特意支起了大蒸籠,每天用開水燙著各種器皿,看得長公主搖頭歎息:這哪裏還有侯爺的風範,整個一老媽子,居然比她這個生產過的婆母,更像模像樣。
這還不算,朱丹鳳現在已經榮升為宮中的貴妃娘娘,特意稟明太後娘娘,從宮中挑選了三位穩婆,早早的就留在了威遠侯府,住了下來,滿府上下,枕戈待旦,各處精神戒備,時刻準備,就等著錦好一有聲息,立馬行動起來。
饒是金翰林醫術通神,卻也如尋常男子一般,整日心神不寧,即使當差,也是身在曹營心在漢,落在葉若銘的眼中,各種滋味交雜,不過此時,二人的關係倒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當日,金翰林能快速找到錦好,其中有葉若銘的功勞,金翰林心中再不待見窺視自個兒妻子的男人,卻也是個恩怨分明之人。
再說了,現在抱得美人歸的人是他,連孩子都快有了,所以這心胸開闊了不少,再看見葉若銘倒也能打個招呼,說上幾句家常,這麼一來二去,兩個聊起來,居然有了些英雄惜英雄的味道來,雖然不能成為至交好友,卻彼此也能說得上話來。
葉家因為助二皇子,已經獲罪,葉家除葉若銘,都發為平民,倒是葉若銘助謝明覃上位,成了禦前的紅人,金翰林當差,二人倒是時常遇見。
他瞧著金翰林整日提心吊膽,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也被感染著擔憂起來,就是謝明覃瞧著金翰林這份緊張的模樣,心裏也跟著緊了一份。
這一日,金翰林與謝明覃聯袂出宮,就聽金翰林絮絮叨叨,再尋不著往日平穩的氣韻。
“這產期都過了三天了,前天穩婆就說頭已經入盆,說是這兩天就該生了,可是現在還沒什麼動靜,我這……唉,這什麼時候生啊?”
金翰林長長的歎氣,半點沒有什麼狀元,侯爺的風範,仿佛之前那個風吹不動的謫仙,不過是眾人幻想出來的。
葉若銘與他並肩,斜睨他一眼,聽著他的長籲短歎,心下羨慕,卻還是笑著勸解:“你先別急,我聽說這產期提前十天八天,退後十天八天都是有的,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是錦好的主心骨,這女人生孩子,心裏本來就發慌,你若是再跟著慌起來,她不得更慌。為人妻的,都得走這麼一遭,沒事的,錦好是個福澤深厚的,命中就該多子多孫,事事都會順當,能有什麼事情,你別自個兒嚇自個兒,連帶嚇到了錦好。”
金翰林點頭應道:“這分寸我是有的,在好好的麵前,我沒表現出來,可是這孩子到了產期,還不出來,我能不心急麼。這兩個月,孩子長的快,好好都沒睡什麼覺,尤其這半個月,都是坐在床榻之上,躺著就喊氣喘不過來,我這不是心疼她嗎?早點出來,她也少受些折騰。”
二人說著話的功夫,就已經出了宮門,阿寶正在宮門前,急著打轉,見著金翰林出來,忙迎上來,急聲道:“侯爺,您可出來了,夫人……夫人……要生了?”
“要生了?”金翰林一下子跳了起來,抓住阿寶的衣襟:“什麼時候有動靜的?”
“半個時辰前。”
金翰林也等不及坐轎子了,一把搶過阿寶手中的馬鞭,腳下生風的衝了出去,頭也不回的對著葉若銘道:“我先回去了。”
說著也不等葉若銘回話,幾步就衝到了駿馬前,飛身上馬,揚鞭,卻一鞭子抽空,自個兒卻從馬背上摔了下來,阿寶倒抽了一口冷氣,趕忙上前,將他扶了起來,金翰林站起身子,也顧不得檢查傷勢,一把就推開了阿寶,再次飛身上麵,揚鞭前行。
一路上好幾次差點摔下來,跟在後麵的阿寶提心吊膽,好在有驚無險的到了威遠侯府前,居然連馬都不肯下,一路抽著馬鞭衝進了府裏,嚇得門房的小廝,張口結舌,拿著棍子,卻在瞧見馬上之人,是自家的侯爺後,棍子舉在了半空,最後無力落下,砸得自個兒抱腳痛呼。
金翰林慘白著臉色,在馬上橫衝直撞,到了二門,丁家興聞訊趕來,衝上來,一下子拉住韁繩,止住馬匹前衝,語氣略帶責備:“生產之處,怎麼能橫衝直撞。”
金翰林一直神遊天外的神誌,此時回過過來,一下子從馬上跳了下來,眼神茫然的看著丁家興。
丁家興拍了拍金翰林的肩頭:“沉住氣,穩婆說,一切正常,到下午,就該落地了。”
“下午?還要幾個時辰,怎麼這麼長時間?”金翰林眉頭緊蹙,醫學常識早已忘得幹幹淨淨,完全忘了錦好這是頭一胎。
心裏焦急,也顧不上規矩:“我先進去瞧瞧,不看上一眼,我這心裏放不下。”
丁家興有心阻擋,可是瞧著金翰林那慘白的臉色,也隻好依著他,說真話,他真怕若是不給金翰林看上一眼,這人說不得自個兒就急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