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字還未說出口,就見金翰林已經穿過她,徑直往產房內而去,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也沒有看到她伸出來的手。
自始自終,他的目光都是直直的往產房內而去,根本看都沒看長公主手中的孩子。
進了產房,見錦好雙目緊閉,他幾乎是衝了過去,低低的,小心翼翼的叫了聲:“好好……”
雲燕在錦好身邊伺候多年,知道金翰林心中,錦好有多重要,感受到他的緊張,忙出言解釋:“侯爺放心,妹妹一切安好,隻是累了,瞧了兩眼孩子,就安然入睡了。”
金翰林聞言,點頭表示知曉,無聲無息的坐在床榻上,目光卻始終未曾離開錦好,但雲燕卻是看到,他那一直緊繃的脊背,在這一瞬間,已經放鬆了下來。
他伸手在她疲憊的臉上輕撫了兩下,另一隻手,卻握住她的手,久久的不曾放開。
就這樣一直握著,癡癡的凝望,仿佛一直到地老天荒。
也不知道時間到底過了多久,錦好修長的睫毛顫抖了一下,緩緩的睜開眼睛。
入目,是熟悉而安然的臉,金翰林雙目緊閉,隻是在錦好看上他的那一刻,他就猛的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錦好唇角一勾,宛如花開。
看著她如同春天花開般璀璨的笑容,金翰林一直緊抿的唇,也勾出一抹動人的弧度,露出了許久未見的絕代笑容。
“好好……咱們有孩子了……”
錦好笑容越發璀璨,低低應著:“嗯,咱們有孩子了……”
說完,傻傻的笑了起來,她這一傻笑,就完全的控製不住。
這一刻,她忽然覺得心裏滿滿的,那種長久一來的不安,都煙消雲散,疼她的母親猶在,多了寵她的繼父,更有了全心全意愛她的丈夫,現在更有了孩子,再不是前世那個一無所有,孤身無依的女子了。
金翰林因為她的傻笑,而傻笑了起來,他不知道為何而笑,就是因她的笑而笑。
當姚麗娟抱著孩子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麼一對傻笑的父母。
這心裏各種滋味都有,既是替自個兒的女兒開心,有這麼一個全心全意愛著她的丈夫,又替自個兒的寶貝金孫不平,這父親是不是太不關心了,居然盡顧著大的,連小的都不看一眼。
聽到腳步聲,金翰林收斂臉上的傻笑,轉過頭去,見到姚麗娟,忙起身。
“來,看看孩子?”姚麗娟笑著招呼。
金翰林的目光瞟過那打理的清清爽爽的孩子,再想到錦好的疲憊狼狽,心頭湧起淡淡的不悅,於是清淺的說道:“讓好好看看。”
姚麗娟有心再勸,卻見他的目光又黏在了錦好的身上,憐惜,心疼,各種蜂擁,頓時心如明鏡,知道這是怪這孩子折騰了錦好,不由得為金翰林難得的孩子氣失笑,也不再勸他,就將孩子送到錦好的麵前。
錦好在金翰林的扶持下,緩緩的坐起來,卻半倚靠在他的身上。
在自個兒的母親麵前,這般親近,錦好有些不自在,想要掙紮,卻發現被他擁的更緊,隻得屈從,再加上目光被粉嫩嫩如麵團般的孩子吸引,哪裏還記得什麼不自在。
孩子已然熟睡,白嫩嫩的,就跟剝開的蛋殼的雞蛋一般惹人,烏黑的發,濃濃的眉,挺直的鼻梁,紅紅的唇。
即使剛剛已然看過,再次瞧見,錦好還是驚豔了一把,隻覺得自個兒的心,這一刻都化成了水……她怎麼就生出了這麼可愛的孩子?
貓兒養,貓兒香,刺蝟養,刺蝟光,這一刻,錦好瞧著自個兒的孩子,就覺得無一不好,無一不美,整個就是天下最完美無缺的孩子,就是熟睡之時抽動的眉頭,也都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完美。
坐了一會兒,金翰林就心疼了,讓人抱著孩子站在一旁,自個兒親自扶著錦好躺下:“你剛剛生產,這身子弱,久坐對腰不好,想看孩子,時間多的是,先養好身子,才是首要的事情。”
錦好知道他說得是實話,雖然目光舍不得離開孩子,卻還是乖乖的應了下來,隻是巴巴的看著他。
金翰林在她巴巴兒的目光中,舉手投降,將孩子抱了過來,放在她的一側,讓他們娘兒兩個,頭靠著頭。
於是,錦好看著孩子,金翰林就看著錦好。
二人再沒有說話,金翰林就這麼一直坐在她的床榻前,就這樣靜靜的凝視著她。
在他深情的目光中,她安然入睡。
城外香火最盛的金山寺。
葉若銘奉上厚重的香火錢,然後心無旁騖的上香,雙目低垂,顯得虔誠而慎重。
身邊的長安,先是驚奇一向不信佛的主子,今兒個居然想著上香,隨即心頭一動,卻是恍然大悟,知曉主子所求為何。
而皇宮中,最近忙得腳不沾地的皇帝,今兒個下午居然未曾出現在禦書房,也沒有陪著挺著肚子的貴妃娘娘,而是不知所蹤。
而,無人知曉,在葉若銘得知錦好安然無恙生下男孩離開金山寺時,他的身旁多了身材挺拔,玉樹臨風,搖著玉扇,一臉壞笑的青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