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好打了個寒噤,金翰林忙摟著她,又笑著安慰:“這不過都是我的臆想,說不得情況會比我想的好些。”
錦好點了點頭,扯出一抹強笑:“是啊,說不得情況會比咱們想的好,隻是不管怎麼著,咱們還是要做些準備。”
她仰頭看著金翰林:“去年冬天的天氣太冷,京城附近不少田地都顆粒無收,當時我就留了個心眼,讓義兄在江南收了不少的糧食,隻是怕動靜太大,是分了散戶收的,耗時多,成本也高。想要賣出去,那價格隻怕不低。”
金翰林眸光一亮,神采奕奕,看著錦好,等她繼續說下去:“其中有些精糧,都是上等的稻穀,當時我就著人將其仔細的打理過了,就是做種子也不為過,若是這次暴雨,真的有受了淹的地方,咱們就將這批精糧不要錢的發下去可好?”
金翰林“撲哧”笑了起來:“不要錢?那你要什麼?”雖然嘴裏問著,心裏卻有些猜到錦好要什麼。
“要糧食!”錦好窩在他的懷裏,細細的分析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誰要做皇帝,也缺不了這糧食,咱們就先為……那人,備著糧食,到時候總能占一步先機。”
“咱們免費派了種子,到時候就跟那些百姓說,等補種之後,所收割的糧食都要賣給咱們,也不占他們的便宜,就照著市價。”
金翰林點了點頭,低低的在錦好的額頭親了親,笑著說道:“能娶到你,我是撞了大運。”想了一下,道:“也不定非要受了災,咱們才囤糧,不管怎麼著,咱們都著手在別處囤糧,這次也不散戶收,就打著軍糧的旗子,這幾日,我到戶部走一趟。”
錦好有些擔心:“這樣,會不會動靜太大了點?”
金翰林不以為意的說道:“咱們這樣的身份,做什麼,沒人盯著,你去年收些散戶,說不得都以為是婦道人家做些小生意,若是今年再出手囤糧,再怎麼都會驚動別人,與其遮遮掩掩的,還不如就這麼光明正大的放在眾人的麵前,到時候,有了軍糧做幌子,也能掩飾一二。”
金翰林說得在理,錦好自然不會再反對,他們夫妻行事,向來是有商有量,也不定非要聽誰的,都是誰說得有理,就聽誰的,今兒個這事,顯然是金翰林說得有理,錦好自然不會非要他聽自個兒的。
夫妻二人正準備就著具體的操作,再細細商量一番,就聽得離兒急促的聲音響起:“侯爺,宮中的公公來傳了旨意,讓侯爺即刻進宮,傳旨的公公,正在大廳等候。”
這麼急?
錦好和金翰林相視一眼,臉色微變,心頭一股不妙感覺。
“我這就進宮,你莫要胡思亂想,等我消息。”金翰林交代道:“你若是覺得等的不耐,就練會字。”
錦好應了下來:“你快去,皇上召的這麼急,必然有大事,莫要擔心我。”
金翰林也不再多話,轉身,大步離開,步伐沉穩,鏗鏘有力。
錦好瞧著他挺拔的背影,又看了看窗外那灰沉沉的天,不由得歎了口氣:皇帝急召,怕是和這該死的天氣脫不了幹係。
這麼想著,也不等金翰林吩咐,直接開始著手收拾金翰林的衣衫。
人有事情做,這時間就過的快點,等到收拾好了,金翰林也正好回來,瞧著那整整齊齊的行禮,他心頭一熱,也不管伺候的丫頭,低頭就在錦好的額頭親了一口。
“看來你已經猜到了,西河一帶決堤了,皇上讓我回來簡單的收拾一下,即刻趕過去,不過你已經收拾好了,我正好多點時間,和你交代一些事情。”
他拉著錦好的手,對著外麵叫了聲:“影八,進來吧!”
聲落,一道窈窕的身影落盡錦好的眼底,女子神色淡然,身體筆挺,渾身透著過利落之氣。
金翰林拉著錦好的手:“她是影八,這半年一直授命暗中保護你。”
金翰林頓了頓,摟著錦好,低聲的交代:“這次西河決堤,我要安排好西河一帶的事情才能回來,沒有個一兩個月,隻怕是事情也辦不好,你身邊沒個身手利落的人,貼身護著你,我這心裏也放不下,隻怕也無心公事。”
他說得柔情萬千:“我知道你不喜歡有人跟著你,可是這一次就依著我,好不好?就讓影八在你身邊做個丫頭,以她的身手,護你周全,應該沒有問題。”
影八有些詫異的看了錦好一眼,忙又收回自個兒的視線,恭謹的垂著腦袋,不過心中卻為這般溫柔小意,甚至有些討好委屈的主子感到驚訝,自個兒的主子,看似溫和,實際上最是疏離傲氣,可是此刻卻不避諱著她這個屬下,充分表現了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愛,這樣的主子,影八是陌生的。
錦好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金翰林將話說到這個份上,她若是再拒絕,那也就太不懂事了。
雖說,她很不喜歡身邊時時有人跟著,可是為了能安這個男人的心,她有什麼不能忍受的。
“好,就讓影八陪著我。”她看著金翰林,笑道:“你也知道,我又不喜歡外出,時常在家,頂多去金府,長公主府,丞相府走走,能有什麼事情?倒是你,才真的要當心,都說水火無情,這決堤之處,不但危險,還有那些流民,人急,膽就大,你多留心點。”
“你別擔心我,我到一處,就讓人送信給你。”
“嗯。”錦好悵然的點了點頭,西河邊,人口密集,這決堤了,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破了多少家,多少妻離子散啊!
錦好想想還是不放心,看著金翰林,頓了一下,繼續交代道:“你雖說頂著皇差辦事,可是也要量力而為,萬事小心,以人為重,若是瞧著情況不對,你先保住自己,俗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別圖什麼驚天偉功,也別稀罕什麼青史留名的,人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錦好這番有些傷感的話,或許因為心慌,說得有些七零八落的,甚至有些不得體。
可越是這樣,才顯得錦好關心則亂來。
金翰林聽著笑了起來,重重的抱了抱錦好,手在她的手背輕輕的拍了幾下,溫和的安慰道:“你就放心吧,我能有什麼事情,隻要想到你在家裏等我,我怎麼敢有事。我聽你的,皇命也是通情理的,情況不對,我定然會先保住自己。”
錦好聽他這般說,心裏放鬆了一些,忙點頭道:“你知道我在家裏等你,就好。”
二人又說了幾乎閑話,阿寶站在門外咳嗽了一聲,顯然是催促金翰林離去的信號。
錦好心頭一顫,看著金翰林的目光就多了幾分依戀。
金翰林心裏何嚐好受,扯出一抹笑來:“好了,我該走了,這外麵的將士應該都集中在門口待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