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

“小姐,奴婢今兒個去李家武館,見了佟湘玉,她有些心急了,想問問小姐,她什麼時候才能見老爺。”雪蘭一邊拿著綾羅給錦好絞發,一邊說著話。

錦好剛剛洗過澡,正忙著抹著玫瑰花露的手一頓,隨即想了想:“佟湘玉容貌恢複了怎麼樣了?”

雪蘭不屑的砸吧著嘴巴:“天生就是個妖精,怎麼會不好?”隨即埋怨的看了錦好一眼:“小姐,您綾羅綢緞的供著,山珍海味的養著,那血燕不要錢似的送過去,就是頭豬也養出花容月貌來了。”

即使雪蘭萬般不屑佟湘玉,可是也不得不說,佟湘玉到底是麗質天生,尤物轉世,原本被折騰的那麼不成樣子,可是經過這麼多天的調養,完全將原本的光芒四射的豔麗給養了回來。

而且,不得不說,佟湘玉這個狐狸精,是異常清楚自己的魅力的,渾身的打扮都凸顯出自己的優勢,遮掩自己的缺點,又加上自家小姐隨她折騰,這下子,反而比山穀鎮的時候,更加的美麗起來了,就是她這個萬般厭惡她的人,也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

錦好聽了雪蘭的話“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搖曳的宮燈,明滅的光影,將錦好的臉色半明半暗,譏諷的笑容中,透著絲絲的冷漠,她的聲音,有著前所未有的嘲諷:“再花容月貌的豬,那也隻是豬,而豬,總有一天是要宰著來吃的。”

隨即,繼續手中的動作,將玫瑰花露抹在自個兒的手臂上,語氣依舊嘲諷異常:“既然她急了,咱們明兒個就去看看,總不能讓咱們花容月貌的豬給急的上火,毀了那份美味,讓人嚼起來無味,豈不是彰顯不出我這個做女兒的孝心?”

翌日。

錦好找了借口,跟黃氏通告了一聲,出了莫府,去了李家武館。

“佟姨娘,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錦好看著眼前身著淡藍色的長裙,裙裾上繡著潔白的點點紅梅,用一條白色織錦腰帶將那不堪一握的纖纖楚腰束住,將一頭青絲綰成如意髻,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雖然簡潔,卻顯得異常嫵媚風情的佟湘玉,果然是佛要金裝,人要衣裝,瞧佟湘玉這等模樣,和上次瞧見時的根本是天壤之別,麵色紅潤,肌膚水嫩,誰能想到這樣的絕色佳人,之前那般枯萎淒慘的模樣呢。

錦好嘴角淡淡的彎起……果然是花容月貌的……豬。

“說起來,這些還都虧了五小姐的相助,不然,我也不知道我自個兒還能有這般的姿色。”佟湘玉笑得妖嬈柔媚,修長的手指摩挲這自個兒的下巴,萬般滿意的感受著手下的柔滑,她這樣的人,容貌對她來說,就是第二生命,也是最大的依仗,現在她的容貌回來了,她自然得意。

雖說現在她還靠著莫錦好,但是當她重新得到老爺寵愛的時候,到那時候,哼……

錦好將佟湘玉的神色都看在眼裏,坐在鐵梨木劵口玫瑰靠背椅,輕輕地抿了一口清茶,淡淡道:“明兒個父親會去城外求醫,你想不想見見父親?”

佟湘玉激動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眼亮晶晶的看著莫錦好:“你是說,我明天終於可以看見老爺了?”

沒想到,她這麼心心念念的事情,居然這麼快就能實現了。

“不過是讓你見他一見,我可沒有說讓你跟他回去,所以你也不必這麼高興。”錦好輕輕的瞟了佟湘玉一眼,語氣淡漠而輕蔑:“我隻是讓你在他麵前晃上一眼,你記住,這中間你不許跟他說一句話,不許看他一眼,隻要在他麵前晃上一晃,立刻馬上離開,你聽清楚了沒有?”

她可不想她精心養出來的花容月貌的豬,因為愚笨而打亂她的計劃,雖說無關緊要,可是失敗了,也很掃興的。

佟湘玉乖乖的點頭應了下來,嘴角卻不以為然的撇了撇:有機會見到老爺,她不趁機跟著回去,難不成還留在這裏守空房啊,難道還要一輩子聽著這臭丫頭擺布不成。

她想到自個兒的花容月貌,以她現在的樣子,再加上她在床上的手段,絕對能迷得老爺神魂顛倒,將她當成手心中的寶,至於王氏那個賤人,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因為想到日後的前程,佟湘玉的眉梢眼睛都染上了笑意,眸光如同珠玉生暈,瀲灩動人。

錦好冷冷的看著她,聲音沉冷如冰:“我希望你是真的將我的話聽進去了,不要以為我是在說玩笑話,你應該清楚自個兒的身份,若是沒有我的幫助,莫家是絕對容不下你的,而我能將你捧上來,也自然能讓你再跌回去。當然,你若是想要回去過著之前的生活,我是半點也不介意。”錦好緩緩的站了起來,冷冷的看著她:“我早就說過了,這事也不是非你不可。”

聽到錦好的話,佟湘玉的臉色大變,激動的心情也隨著錦好的話,而被打得半點不剩:她怎麼忘了,現在的莫錦好早已不再是之前那個無依無靠的小女孩了,就是莫老太爺也要看她的臉色過日子。

是她自個兒高興的過頭了,沒想清楚,若是惹到了這個小祖宗,她絕對沒有好日子過。

錦好細細的看了她的神色,知道這一次,佟湘玉終於將她的話聽進去了,隨即嘴角勾出一抹淡笑,又開口道:“你放心,若是你乖乖兒聽話,我保證會讓你風風光光的回到莫府去,而且還能讓你專寵於父親。”

“嗯,我明白該怎麼做了。”佟湘玉收斂神情,慢慢兒的點頭。

“既然你明白了,那就好。”錦好不想在佟湘玉身上花費太多的時間:“今兒個你收拾一下,明兒個就去長生客棧住著。”

佟湘玉一一應了下來,錦好就起身告辭,待要跨出門口之時,才又停下腳步道:“明兒個,老爺出城門的時候,你就坐著馬車,假裝進城的模樣,撩開馬車簾子,等到老爺瞧清楚你的樣子,你就立刻放下簾子,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佟湘玉看著錦好,輕輕的應了下來,錦好淡然一笑,上了馬車,往朱宅而去,心中卻在盤算著,若是王氏知曉佟湘玉回來,會急成什麼模樣?

佟湘玉的手段,對上王氏的狠毒……嗯,不知道哪一個會更勝一籌?不過,王氏因為心中還有憂慮著莫錦冉,這一心二用,已經就落後了半分。

王氏現在還不能死,錦好沒打算現在就收拾了她,就像沒打算現在收拾佟湘玉一樣,並不是不能,而是還不想。

對付一個人最好的法子,不是一劍將她刺死,也不是一顆毒藥將她毒死。

而是讓她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不惜任何手段,花費無數心計奪得的東西從手指之間一點一點的溜走,即使痛得心肺都疼了起來,卻沒有任何的法子去挽留,奪走她所在乎的東西,讓她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所在乎的人萬劫不複,從此心肝肚肺日夜疼痛。

直到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活生生的憔悴的無法見人,直到眾叛親離,人所共棄,直到一無所有,直到連她自己想起來的時候,都恨不得甩上自己百八十個巴掌,讓王氏和佟湘玉活著,讓她們以為幸福,榮華富貴唾手可得之時,再狠狠地跌落在地麵上,這才是對她們最好的報複。

雲燕向錦好遞了杯香茶,按照她昨日的吩咐,除去馬車裏八角手爐,車簾子被影三從外麵掩好,正準備往裏麵移上一移,卻伸手摸到軟軟的靠墊,伸手一抓,便將那繡著精致花樣的靠墊拿了起來墊在腰後,倚靠再說上麵,那柔軟中透著的疏淡清香,讓錦好明白,那靠墊應該是才放上來的。

錦好自然不會白目的以為,這是莫府的下人給準備的,影三是金翰林堅持要求下才跟著到莫府的,住在外宅,當初帶過來的時候,莫老太爺還有些不樂意,不過今時今日的錦好自然不會將他那點不樂意看在眼裏。

對於這靠墊的來曆,錦好心中清楚,錦好也有些驚訝,不知道那人怎麼就注意到馬車了,而且還體貼的給準備了靠墊,隨即坦然,他對她的事情向來上心,會注意到這些細節也算不得什麼。

雲燕壓低聲音道:“小姐,奴婢瞧著佟姨娘似乎有些不一樣了,也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好還是壞。”

錦好低低的歎息一聲:“一個人經曆了的事情多了,若是沒有改變,那才不對呢,不過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放心好了,她就是再怎麼改變,也翻不出你家小姐我的五指山,因為不管她再怎麼改變,骨子裏的那些東西還是改變不了的。”

她的身子在柔軟的靠墊上輕輕摩挲了幾下,繼續說道:“她也算個聰明人,對我的性子也算有些了解,當日見到我願意花費心力將她帶到京城來,就猜到我的打算,知曉我是想將她送回到老爺的身邊,讓她和王氏鬥個夠本,不過,她到底不了解你家小姐我,若是隻是找個美人和王氏鬥鬥,我隨便花點銀子去青樓裏買個清官回來就是了,我找她來,可是還有妙用的。”

雪蘭看著錦好,輕笑了起來:“小姐倒是一片孝心,不過婢子倒是擔心,老爺這些日子的心思一直都放在求醫上,怕是對美人兒不會上心。”

錦好的嘴角翹成一個彎彎的弧度,眼裏閃過一道嘲諷的笑意,語重心長道:“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我怕你對老爺的期望太高了點。”

雲燕想了想,才不得已點頭,讚同:“或許吧。”沉默了一下,又開口問道:“小姐就這麼相信佟姨娘,她能害小姐一次,就能害小姐第二次,奴婢剛剛瞧她那樣子,可不像是個會安分的主,若是……她得了寵,怕是會反過頭來再害小姐。”

錦好笑了起來:“隻怕她等不到害我了,我給她這個機會,隻怕王氏也不會給她機會。”她的語氣忽然平淡了下來,隱隱透著一股子冷意:“你放心好了,我安排了這麼久,就是要將莫家的這些破事解決了,斷然不會讓她有可趁之機。”

雲燕對這一點倒是頗為讚同:“也是,小姐眼看著就要嫁進威遠侯府了,也不知道那裏麵的水有多深,若是背後再有著這麼些幺蛾子在,還不知道會生出什麼事情出來,早些解決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