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鴨子上架(1 / 3)

趕鴨子上架

錦好垂著眼簾,勾起唇角,心中湧起陣陣痛快和興奮,莫錦冉既然敢一再的謀算她,現在落得這樣的下場,也算是罪有應得,隻是該做的表態還是要做的,萬不能落了別人的口舌。

錦好的目光輕輕的掃了一眼周圍麵色驚恐的丫頭婆子們,輕聲細語的勸道:“祖父,二姐姐到底是莫家的骨血,您看在骨肉血親的份上,就饒了二姐姐……”仿佛萬般不舍,一副不忍心的樣子,又道:“這屋子裏都是家裏人,想來是不會傳揚出去的。”

莫老太爺原本聽了錦好的前半句話,還有些鬆動,可是聽了最後那半句話,卻是心頭一凜,難得的剛強,搖頭,語氣異常堅決,道:“錦好,這哪裏還是你的二姐姐,不知道是什麼髒東西呢,隻怕你二姐姐已經中邪了,被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上身了……這事情,你就莫要再說了,我心裏自有主意……”

上次的事情,他不也封口了,可還是鬧得京城上下哪個不知道,這禍害是絕對不能留,否則傳揚出去,莫家也沒臉在京城落腳了,而老二,他也不用見人了。

錦好的一番話,頓時將莫錦冉逼到了死角,再也沒有翻盤的機會,莫老太爺承擔不起消息走漏的後果。

莫老太爺將話說到這個份上,錦好自然不再說話,她安安靜靜的站在角落,看著丫頭叫了粗壯的婆子們進來,目光凶悍的婆子們,三下五去二,就製住了莫錦冉,等候莫老太爺發落……雖說莫老太爺剛剛叫著,嚷著要打殺了,可到底是莫家的骨血,若是手快真的打殺了,誰知道日後莫老太爺想起來,會不會記恨上她們。

這些婆子在府裏都是做了不少齷蹉事情的,心眼子也不少,這種事情自然等莫老太爺自個兒拿個章程出來,就是日後想起來,也怪不到她們這些下人身上來。

莫錦冉還在掙紮著,鬧著,雙眼睜得跟銅鈴一樣,血紅一片,怎麼看,怎麼都不像個清明之人。

“將二小姐押進西華院去。”莫老太爺揮了揮手,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又指著地上暈迷過去的王氏和莫二老爺:“你們將大夫人抬上榻去,將二老爺也抬回他的院子。”

莫老太爺瞧了莫二老爺血淋淋的下嘴唇,又是一陣煩亂,恨極了莫錦冉:該死的丫頭,居然下這樣的狠手,老二到手的六品知州怕是保不住了,這可如何是好?

等到院子裏的下人,退了幹淨,他臉色微沉的步出房門,對著一旁守在門前的東伯低聲吩咐道:“送壺鳩酒過去吧。”

東伯低低的應了,莫老太爺微微頓了頓,啞聲:“到底是家裏的主子,讓她走的利索點,留點情麵吧!對外,就說二小姐身子不爽,等五丫頭婚事過後,再宣布死訊吧!”

東伯還是低低地應著,沒有一句多餘的話。

因為靠的近,二人的談話斷斷續續的傳進錦好的耳裏,雖然不是太清晰,可勉強也能聽的分明。

錦好漠然勾唇:永遠不要低估你的對手,那將是失敗的開始,也永遠不要因為仇恨而輕視你的敵人,那將會讓你判斷失誤,莫錦冉這個人,有勇有謀,善忍耐,不一棍子打死,誰知道會生出什麼事情來,雖然現在她瘋了。

對莫錦冉,錦好向來不會小覷,這女人最擅長的功夫就是一臉乖巧的笑意,就讓別人心甘情願的為她謀劃,前世是這樣,就奪了她的親事,而她自個兒卻是連麵都不曾露,還是那個善良寬厚的二堂姐,隻是這一生,她已經不是那個懵懂好欺騙的莫錦好了,自然能看懂前世不能看懂的東西。

西華院。

莫錦冉像是夢魘一樣,瘋了一般捶著,打著胸口,發泄著心中的悲痛,嘴裏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她抬起眼,向四周看了看,目光恍惚,似乎不知道這一刻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中。

就在她恍惚之間,東伯的聲音傳入耳中:“你們給二小姐好好梳妝一番。”

梳妝?

莫錦冉不明白到了這時候,還會說什麼梳妝?昏沉的腦袋和腦海中一再閃過的混沌畫麵,讓她的腦子尖銳的疼痛著,她無法思考,耳中全是女子的尖叫痛聲,男子猖狂的笑聲,還有那衣衫撕裂的聲音。

噩夢,噩夢,到處都是噩夢的影子,纏著她無法呼吸:“不要……不要……”

“啊……”她捂著腦袋尖叫起來,痛苦的嘶吼傳遍每一個角落,那些極力遺忘的噩夢終於將她淹沒,似乎又回到那些個飽受折磨的夜晚。

她尖叫著,不停的用頭撞牆,她實在是承受不住,那些噩夢不是一個人能承受的。

那些押著她的婆子,一時間也麵麵相覷起來,這二小姐怕是真的瘋了,不過卻還是盡責的拉起莫錦冉,幫著整理一番,莫錦冉先還是掙紮,之後卻像個木頭娃娃一般,任何那些婆子折騰,目光呆滯,毫無生氣,若不是手下的肌膚還有著溫度,隻怕誰都以為這是一個死人呢。

“二小姐,老奴奉老太爺的命,親自來送您一程。”東伯給了捧著鴆酒的婆子一個眼色。

莫錦冉恍若從噩夢中驚醒過來,尖叫著:“你胡說……你胡說……我是莫家的嫡長女,祖父……祖父……不會這樣對我……一定是你聽錯了……是你聽錯了……”

眾人麵麵相覷,瞧二小姐現在的情形,好像又是清醒過來一樣,二小姐到底瘋了沒有。

東伯卻是麵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二小姐放心,老奴雖然年紀不小,可是耳聰目明,這事是老太爺親自吩咐老奴的,老奴斷然不會聽錯。”

莫錦冉搖頭,狀若瘋狂:“不會……不會……祖父不會這樣對我……父親……還有父親……父親會救我的……”

東伯看著像是又陷入瘋狂的莫錦冉,眼中依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二小姐怎麼忘了,二老爺被二小姐咬傷了,到現在還沒醒過來呢。”

“不可能……我怎麼會……”聲音嘎然而至,紛亂的腦中似乎有什麼閃過,卻快的讓她抓不住。

東伯冷漠的眼裏,終於似乎飄過一絲憐憫,目光微閃,輕歎一聲,對著身後兩個粗壯的婆子吩咐:“送二小姐上路吧!”

此時的錦好,正站在窗前,看著那隨風而飄的柳絮,陽光照在她的臉上,讓她整個人都透出一種說不出的朦朧美。

錦好轉頭,看了眼麵色有些不安的雲燕,明白她這是第一次幫她傳達這樣的命令,心裏怕是極為不安,便朝她安慰的笑了笑:“怎麼,內心不安了,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是我們都不曾預料的,再說了,又不是你下的手,你怕什麼。”

雲燕的臉色白了白,咽了一下口水,不過聲音還算是鎮定:“雖說不是我下的手,可是……可是卻是我將話傳給影三的。”

錦好目光一冷,看著雲燕道:“你也不必心裏難安,影三在她藥中下的不過是‘幻夢’,其效果也不過是讓她神誌不清,以為自己置身夢中,會落得現在的結果,不過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錦好冷冷一笑:“我對她做的,比起她對我做的來,可是客氣多了,別忘了,你家小姐可是差點毀在她們母女的手中,你若是同情這樣的人,還不如將你的同情心拿去喂狗,至少狗還能汪汪叫兩聲表示感激。”

雲燕頓時臉色一變,神情平靜下來:“是奴婢糊了心思,居然忘了她們曾經對小姐做過的惡事,這樣的人,死不足惜。”

錦好苦笑:“你以為她會死?”

雲燕聽錦好這話的意思:“難道不會……剛剛老太爺的話……”她剛剛守在錦好的身邊,所以錦好能聽見的話,她自然也能聽見一些。

錦好苦笑的搖頭:“我也不知道,所以才讓雪蘭過去打聽,但總覺得她不會這般輕易的死去。”

雲燕一聽這話,心中的不安倒是完全的散去,倒不是她同情莫錦冉,隻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有些不知所措。

“好了,你去外頭守著,我也忙了這麼久了,先休息片刻,等到雪蘭回來,讓她將西華院那邊的情況立刻報進來。”

雲燕領命而去,不想剛掀開簾子,就與外麵同樣打算掀開簾子進來的人撞了個滿懷,兩個人同時發出“哎呦”的痛呼聲,錦好聽見聲響,發問:“怎麼了?”

“小姐,是奴婢來的太急,和雲燕姐姐撞起來了。”

雪蘭的聲音傳了進來,錦好頓時一驚:她不敢說她這兩個丫頭有泰山崩於前,色不改的氣度,可是這些年,和她經曆了不少事情,能讓她們如此驚慌,甚至撞了起來……看來,西華院的事情發生了變故。

正思索著,雪蘭已經揉著腦袋進來,而雲燕則守在門前,拿出鞋麵兒有一下沒一下的繡了起來。

“西華院那邊發生了什麼變故?”錦好眼中隻有微笑,烏黑的眼睛裏有一簇小小的火苗燃起,卻又很快的消散無痕:看來她的猜測應該是正確的……若是如此……

錦好麵上的表情高深莫測起來,麵上漸漸地顯出一絲端凝。

雪蘭對自個兒主子的聰慧,已經習以為常,她也不問錦好怎麼會猜出來西華院的事情會發生變故,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道:“原本老太爺是讓東伯帶著鳩酒送二小姐上路,可是老夫人不知道從哪裏得了消息,居然不管不顧的讓人抬著她衝了過去,打翻了鳩酒不說,還摟著二小姐,一起尋死覓活,老太爺出麵,這才攔了下來,不過因為老太太死死護著二小姐,老太爺無法,怕事情鬧大,毀了莫家的名聲,隻得饒了二小姐,現在二小姐已經讓老夫人帶回了東華院,不過老太爺到底發怒了,讓人軟禁了老夫人等人,這日後沒有老太爺的命令,老夫人等人出不了東華院一步。”

雪蘭幾乎可以肯定,若不是五小姐的婚事,怕是連莫老夫人今兒個都要被莫老太爺給打發回老家,更別說饒過二小姐了,想到莫老太爺剛剛那臉色,不得不說,實在太過嚇人了。

雪蘭一口氣將自己探聽來的消息說給錦好聽,原本還以為自家的小姐會心裏不爽,卻沒有想到看見的卻是一副深思的麵孔,就好像老夫人拚死出麵保下二小姐,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錦好沉默了半響,才抬頭對雪蘭吩咐道:“聽說明日,山穀鎮那邊的顧嬤嬤等人要到了,你之前在山穀鎮的時候,多受顧嬤嬤照顧,她現在來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你也該去瞧瞧,看看有什麼能幫上忙的。”

雪蘭躬身應了下去,錦好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在山穀鎮的時候,顧嬤嬤也時常在老夫人麵前替我解圍,這份情,我記著呢?再說,她的孫女也見過幾次,也不知道現在過的怎麼樣?你幫我問問顧嬤嬤一聲,若是她有時間的話,就過來一趟,我這個五小姐也想見見家鄉的老人了。她在山穀鎮的時間長,人眼熟,我許久未曾回去了,也想聽聽鄉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