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有 餘辜(1 / 3)

死有餘辜

莫錦冉這一次卻沒有怒吼出自個兒的不甘,心中的恨意都化作一縷寒冰,埋藏在心靈深處,反而輕輕一笑,語氣十分柔和的道:“五妹妹好命,能得長公主這般疼愛,就是親生女兒,也不過如此吧,姐姐我是打心眼裏替妹妹高興!”

莫錦冉的軟聲細語卻沒有給錦好帶來任何勝利的喜悅,反而在心裏升起濃濃的戒備:毒蛇反攻之前,都喜歡裝死,再趁其不備,給予致命一擊。

這一刻,莫錦冉在錦好的心中已經幻化為最毒的眼鏡蛇。

不得不防!

也不得不除去了,容不得她心軟了,剛剛心中還有一絲遲疑,現在也都被莫錦冉的深重心機給打散了……這樣的一條毒蛇留在身邊,最後倒黴的隻會是自己。

莫錦好緩緩地垂眉凝眸,慢慢的勾起唇畔:而嫉妒則是激化毒素的最好方法,不是嗎?

引蛇出洞,有什麼比嫉妒更管用!

“二姐姐果然明察秋毫,長公主一直都當我是親生女兒般的疼愛。”錦好烏黑的眼睛中閃過一道光亮,上下打量莫錦冉一番,得意的微笑,走到莫錦冉的榻前,細細的將床單理平,再伸手理平裙子,緩緩的坐在莫錦冉的手邊,不知情的人看了,都會以為是一對感情身後的姐妹。

錦好玩著眼睛笑著,壓低聲音道:“也不瞞姐姐說,長公主說了,隻要我進府,就會上折子,替金表哥請封世子,而我就是世子夫人,一品的博學,威遠侯府的世子夫人,這輩子,都注定了我榮華富貴,一呼百應。”

說道這裏,錦好彎下身子,將唇壓在莫錦冉的耳邊,溫熱的氣息,吹拂過莫錦冉耳邊的肌膚上,如同冰冷的毒蛇,從肌膚上爬過,帶起刺痛一片,還有無數的雞皮疙瘩。

“二姐姐,你什麼都和我爭,可是你瞧瞧。”錦好笑的異常溫和,嘴裏卻吐出最冰冷,刺人的話語,瞧著莫錦冉那蒼白難看的臉色,她憐惜的幫著她整理了一絲滑落在她臉上的烏發,聲音更加的低下去:“你現在成了什麼樣子?你這樣拿什麼跟我比?冥婚的和離夫人,嗬嗬……”

錦好掩著唇,輕笑了起來,瞧著在床榻上氣的一個勁顫抖的莫錦冉,聲音恢複成原本的聲量,唇畔劃過一道冷笑,神情卻透著十分驚訝:“二姐姐,你怎麼發抖啊?是不是太冷了。”伸出纖細的十指,劃過她的下巴,讓她直視自己:“二姐姐,你這臉色怎麼這麼白?”轉頭,對著一旁的伺候著的丫頭道:“你再去生一個火盆,沒瞧見二小姐凍得直發抖嗎?”隨即冷下臉來:“也不知道怎麼伺候二姐姐的,連個火盆都不知道生!”

莫錦冉皺眉,嘴巴哆嗦著,阻止錦好:“謝謝五妹妹關心,那火盆就不要了。”

那丫頭是莫老太爺安置在莫錦冉身邊的,自然知道這時候應該聽誰的,忙退了出去,忙活著火盆的事情去了。

而錦好給了雲燕和雪蘭一個眼色,兩個丫頭乖乖的退到一旁,垂著眼眸,裝木頭。

莫錦冉死死的盯著眼前的莫錦好,心中恨透了莫錦好,麵上卻露出淒婉的神情:“五妹妹,就是我以前對不起你,可是現在我已經落得這樣的下場,你也該放過我了吧!我們到底是姐妹,你又何必非要趕盡殺絕呢。”

“二姐姐,你說得什麼話?什麼叫以前你對不起我,這話我怎麼就聽不懂,雖說二姐姐的性子有些任性,可是我也從來沒和你計較過,至於二姐姐說什麼落得現在的這般下場,我也該放過姐姐的,我就更不明白了。趕盡殺絕這話從何而來?”錦好似是萬般不解道:“二姐姐不是常說咱們是嫡親的姐妹,打斷骨頭還連著筋的嗎?怎麼現在忽然說出這般的話來?”

莫錦冉見錦好到了這時候還裝糊塗,心頭的火一下一下往上拱,可是想到眼前的形勢,卻還得忍著,扯出一個扭曲的笑容,道:“五妹妹,咱們明人麵前不說假話,二姐姐之前,的確有諸多對不起你的地方,不敢渴求妹妹原諒我們,隻求妹妹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給我們母女,一條活路。”

錦好冷冷的看了莫錦冉一會兒,才很認真的搖頭,坐在榻上,又細心的幫著莫錦冉壓了壓被角,俯下身子,一直到到幾乎臉貼著莫錦冉半傾斜的臉上,直勾勾的看著她,用隻有二人聽到的聲音道:“遲了,你們母女就不該來京城,原本我還想著眼不見為淨,可是你們非要到我眼麵前來給我添堵,你說你怎麼讓我給你們一條活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非要闖進來,我不玩死你們母女,又怎麼對得起你們母女以前對我的照顧!”

錦好說完,就站起了身子,瞧了一眼綃紗的窗子,如同淡霧一般,如今正是春日,那柳絮煙花隨著風到處亂飄,錦好的目光隨著那柳絮紛飛,隱晦勾唇。

目光仿佛不經意的掃過門外,像是這才想起來門外還站著一個聽後發話的丫頭,表情閃過明顯的懊惱,又忙打起精神,道:“二姐姐,這話你又說得不對了,我哪裏不給你和大伯母的活路了,都說了那日藤鞭之事,是為了莫家,是祖父沒法子才定下的事情,你卻非要說是我使壞。”錦好轉身,靜靜地看著莫錦冉:“原本還以為二姐姐想通了,可是……算了,二姐姐你好好修養身子,我告辭了。”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明顯顧及著外麵伺候的丫頭。

莫錦冉一急,忙爬起身子,卻因為太過用力,卻吃痛了的悶哼了一聲:“莫錦好……你給我等一下。”死丫頭,到現在還玩花樣,看以後她落在自個兒的手裏,怎麼折磨她?

錦好眼底的微笑見濃,轉身:“二姐姐,還有何事?”

“莫錦好,你說,你要怎樣,才肯放過我?”莫錦冉再也忍耐不住,明刀明槍起來。

錦好卻越發的悠閑起來,垂眉凝眸,乃是淡淡的微笑著,極為含蓄,靜靜的瞧著莫錦冉,嘴角的笑意卻漸漸地加深:“我都說了,不關我的事情,二姐姐卻一再糾纏不放,真沒有意思,再說了二姐姐,你也本末倒置了,就是你真要求,也是該求父親和祖父原諒你和大伯母,你們差點給莫家帶來天大的禍事,也虧得祖父和父親心胸寬廣,隻是杖責了一番就饒過了你們,這要是換成了別的人家,隻怕性命都要不保了。”

“你休要再提什麼祖父和父親。”莫錦冉咬牙切齒,嘴唇氣的哆嗦:“祖父和父親心胸寬大?你現在順風順水了,就站著說話不腰疼了,這兩個不過是你的應聲蟲,滿眼富貴,哪裏還有什麼骨肉親情,他們心裏是恨不得我和母親死了拖出去喂狗才是。”

“二姐姐這話說得就不對了,祖父雖然責罰了你,那也是你和大伯母犯了大錯,若是祖父真心的想要你和大伯母的性命,你以為現在還能在這裏和我說話嗎?”

“莫錦好,你還要睜著眼睛說鬼話,你以為我不懂你的心思。”莫錦冉冷笑一聲:“我和母親還能喘氣,不過是因為你還不想我死。”

“我?”莫錦好似是愣住了,而她身後的兩個丫頭,卻是低下頭,仿佛隔絕外界的所有聲音,倒是王氏因為疼的難受,用了點迷藥,還沒有醒來,否則哪裏有現在這等安靜的環境。

“不就是你嗎?”錦冉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恐怖,如同地獄爬出來的惡鬼:“你以為我不懂你的心思,你現在高高在上,想要弄死我和母親,就跟捏死兩隻螞蟻一般,你不想我們死,你是怕便宜了我們母女,你是要留著我們母女慢慢的折磨,你是要我們自個兒一點一點耗幹了血肉,你是要我們生不如死。你這條毒蛇,早知道你這麼毒,當初我就不該留你一條性命,直接弄點毒藥送你上路,還有父親那個軟蛋,根本就是牆頭草,當初在山穀鎮,我就該除了他,省的現在做了你的應聲蟲,就是祖父這個老東西,早知道他是這麼個貨色,我就是砸鍋賣鐵,買凶也要除了他。”

莫錦冉說得咬牙切齒,仿佛全天下的人都對不起她,錦好越聽眼底的笑意越濃……對待毒蛇最好的法子,就是拔掉她的毒牙,而她和毒蛇打了這麼多年的交代,自然知道該如何拔掉毒牙。

莫錦冉正說得痛快,莫老太爺忍不住一腳踹開了房門,而身後跟著雙目怒瞪的莫二老爺,還有跪了一地的丫頭婆子,個個瞧著莫老太爺和莫二老爺鐵鍋般的臉,嚇得戰戰兢兢,一個個趴在地上,將麵孔壓在地上,不敢抬一下子的腦袋,生怕這次又會落得個被遷怒的下場,心裏卻對莫錦冉恨到極頂……果真是攪事精,自從她們來了,這家裏就沒消停過。

“好啊,我倒是沒想到,咱們莫家還有你這麼個人物。”

莫老太爺和莫二老爺原本在書房裏談話,聽到莫錦好院子裏的丫頭來報,說是錦好提著禮物去看莫老夫人和莫錦冉母女了,原本心裏還有些欣慰,到底是莫家的女兒,知曉家族觀念,隨即卻又擔心莫老夫人糊塗,就和莫二老爺過來了,誰知道來了之後,卻聽說莫錦好來看莫錦冉和王氏了。

莫老太爺原本和莫二老爺已經回去了,可是走到半路,卻見莫錦冉身邊伺候著的丫頭,鬼鬼祟祟,滿麵慌張的往莫老夫人的院子去,莫老太爺心裏生了疑惑,擋了那丫頭回話,那丫頭支支吾吾的,耐不住莫老太爺又恐又嚇,終於說出莫錦好和莫錦冉在屋子裏,神情不對。

莫老太爺一聽,事關莫錦好,心就提了起來,忙和莫二老爺去了,不過到了門口,又想到王氏也在屋子裏,他到底是公爹,進去總歸不好,這麼一遲疑,剛剛好就立在門外,將莫錦冉和莫錦好二人的談話聽了一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