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對方隻是坐著四處打量一圈,便站起身,伸手在冷景易肩上拍了兩下,道:“做官不易,在這裏住著也好。”

就這樣?

冷景易送武官走出前堂,腦子裏一頭霧水,亂紛紛的。

就要出大門,武官解下腰間的錢囊,想了想,又自胸口衣襟裏掏出一塊玉,全都遞給冷景易:“這些,是給令千金成婚之喜的禮物。”

冷景易吃了一驚,不敢領這麼重的禮物,但更不敢拒絕。

武官離去前,皺著眉猶豫了一會兒,沉聲道:“不要和令千金提起本王。”

“是。”這是廢話。

冷景易當然不可能會對女兒提起這樣的人,跟這種人哪怕扯上一丁點的關係,都會倒一輩子大黴,搞不好就是全家人頭落地。他丟官可不就是因為這個人麼?

送走武官,重新關好門,冷景易的心還在撲通撲通跳得厲害。現在皇帝生病,應該管不到蘇州一個小小的棄官冷景易吧?不會再來什麼罪名吧?

成王的玉墜,他可萬萬不敢交給女兒,不然會害女兒女婿一家子人。至於錢袋,他打開看了看,不禁倒抽一口涼氣,居然全是重新熔鑄的金葉子,這算什麼?對害他丟官的補償?他丟這個官是他自己的事,跟你成王並無關係吧?

不管怎麼說,這遲來的安慰補償,對於冷景易,恰如久旱甘霖。

至少,他暫時不用為生計發愁;至少,他明白了人家成王還是把他這個二品都禦史放在心上的,隻不過時局動蕩艱危,成王不便開口罷了。

冷景易握緊玉墜和錢袋,眯起眼,胸臆間淤積多日的悶氣,慢慢散開,男兒一腔熱血又開始恢複熱度。這個時局,他一直在思考,雖然目前文王受皇帝寵信,極有可能繼位登基,但不到最後一刻,成王未必會輸。

他一邊反複回味成王剛才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的涵義,一邊興衝衝踱進後屋,見夫人靠在榻上抹眼淚,那樣子楚楚可憐,忙走過去陪坐下,將她拉進懷裏,拭去淚痕,輕輕搖了兩下,神情溫柔如水。

“你這身子可經不得淚水泡。夫人,快別愁了,看。”

冷劉氏看著丈夫手中滿是金葉子的錢囊,愕然不已,哪裏變出來的?

冷景易湊到她耳畔輕聲說了三個字:“是成王。”

冷劉氏頓時明白過來,又驚又喜又是擔憂,輕聲問:“這錢能用嗎?”

冷景易道:“低調些便可。你對旁人隻說是項家下聘的錢。”

冷劉氏點點頭,想了想還是有些怨懟:“他這是補償,還是施舍?”這兩個月的苦,簡直像噩夢。

冷景易沉吟著搖頭:“成王不是一個會施舍的人,他做事向來有道理,隻怕將來為夫還要替他效力。你就放心用著這些錢吧,不必多想。”

多想也想不通,誰知道外麵這些男人在鬧騰什麼。

冷劉氏喜滋滋站起身,將這帶來希望的財物收藏起來。心情轉好,臉色跟著也亮堂許多,底子好看,氣色稍恢複,便又是風情萬種的女人。她踮著足尖合上箱籠,款款的細腰,烏發如雲……

冷景易盯著她瞧,“夫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