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琳琅,是刺客。剛才,若非本相來得及時,左相恐怕……”
宮宸戔看著床榻那邊的那一幕,薄唇閃過那一絲不易察覺的弧線後,一邊繼續慢條斯理的品茶,一邊麵不改色說道。
雲止聽著,長睫不由一斂,呼吸著閉上了雙眼。心中,止不住有些懊惱自己今日怎麼就喝醉了,如此鬆懈、一點防備也沒有?隻是,宮宸戔此言,是真是假?不過,他也沒必要拿這樣的事來欺騙她。
片刻,雲止勉強提起一絲力氣,掀開身上的錦被起身下地,再去屏風後換了一件幹淨的白色外衣出來。繼而,就著婢女送上來的熱水洗了洗臉,去到屋中央的正位坐下,與宮宸戔並坐首位。
這時,另一名婢女將剛剛煎好的醒酒湯給送了上來。
雲止接過,低頭,不緊不慢喝了一口。隨之,眉宇稍稍一皺,味道不太好。問道,“琳琅此刻在哪?”
宮宸戔示意屋外的侍衛將琳琅給帶上來。
一時間,整一間燈火通明的房間,儼然成了一間‘衙廳’。而並列端坐首位的兩個人,是審問的‘縣官’。至於,屋中央之人,自然便是‘犯人’了。
琳琅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見眼下這一陣勢,猶豫了一下後,屈膝跪了下來。
雲止一邊端著醒酒湯,再稍微喝了一口。一邊借著屋內的明亮燭光,不發一言的打量起下方下跪之人。今日,她非常確定,乃是第一次見他。
他想要刺殺她?
難道,他竟是算準了她今夜會前往那畫舫、並且會要他?
想到此,雲止直覺有些不太可能。眉宇,止不住再度輕微一皺。不然,就是對方實在太厲害了,連這也能算準。
宮宸戔黑眸波瀾不起,淡淡掠過下方跪著之人。除了長得美一些、外加撫琴好之外,他實在沒看出來下方之人有何特別之處,不解身側之人為何就偏偏非要他不可?難道,真是一眼看上了?“左相,此人意圖不軌,可要好好的審問審問一番。”
“那右相覺得,該如何審問呢?”雲止聽著,淺笑著將問題丟給宮宸戔。
“本相一向不介意用刑。不過,此人既然是來刺殺左相、對左相不利的,那麼,還是由左相親自拿主意該怎麼審吧。”微微一頓,有意無意的再銜接一句,“不過,若是左相嫌太麻煩的話,直接殺了也無妨。反正,不過隻是個男伶而已。”
琳琅安安靜靜的跪在下方,對於前方那兩個人的對話,一句也聽不懂。
雲止抿了抿唇,宮宸戔這話,明擺著就是要自己殺了琳琅。先前,還不惜出價五百萬兩買他,如今,竟冷酷無情的要置他於死地。這男人的心,變化之快,委實讓人有些猜不透,摸不清。笑著道,“本相不嫌麻煩,既然是要刺殺本相之人,本相自然要調查個水落石出。”
說著,望向那跪著的琳琅道,“琳琅,本相今夜,將你贖出了青樓,可以說是將你帶出了火坑,你不謝本相,卻反過來殺本相,是何道理?”話語,不輕不重,不緩不急,也不帶任何氣勢,好似隻隨口閑聊般一問。
琳琅聞言,整個人怔住了。他刺殺‘他’?根本沒有的事!
“左相,一個膽敢行刺之人,你覺得這樣一問,就能得到結果麼?”宮宸戔淡笑一聲。顯然,不滿意雲止這樣的態度、不滿意雲止對下方之人如此平和。
一句話落,下方的琳琅猛然意識過來什麼,於是,一刹那,難以置信的倏然抬頭向著前方那一襲金絲繡邊望去。是他,是他在誣陷他,他這是要置他於死地。隻是,他在此之前,從未曾見過東清國的右相,也與他無冤無仇,那他一個高高在上的堂堂東清國右相,為何要置他於死地?
意識到這一點的琳琅,渾身抑製不住的輕微一顫。隨即,又安安靜靜的低垂下了頭去。無人看到的眸底深處,閃過一絲自嘲之色。他,本就是一個命如草菅之人。
平靜、沒有任何語氣道,“左相,奴家沒有。”
“看來,他是不會乖乖的說了。左相,你覺得,這該如何?”
用刑!兩個字,雲止焉有不知宮宸戔那一絲弦外之音。隻是……眉宇,不覺又一次一絲絲緊皺起來……這一片刻的時間,她一直留意著下方下跪之人的神色。而從他的神色之中,她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異樣。相反,那一絲無形中散發出來的柔弱,反而引得人忍不住心生憐惜。這樣的人,他要刺殺她?
直覺,雲止覺得這一件事,有些說不出的怪。可宮宸戔也確實沒必要如此無中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