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讓她生下皇嗣(2 / 3)

秦昊堯看她一臉嚴肅認真,神色動容,不禁低笑出聲,壓下俊臉,兩人也不過咫尺之間的距離,親密無間,他不禁出聲讚賞。“朕當初冊封你為後,從未後悔過,也沒有看錯人。”

身為皇後,自然要身心開闊,想的比一般的後妃更多,看的比一般的後妃更遠才能勝任。身為後宮之首,絕不會私心過重,野心過沉。

“皇上假裝說這些,不過是要試探我麼?”穆槿寧臉上的笑容一斂,她原本就有幾分疑心,也並非浪蕩文人,如何會豔羨閑雲野鶴的日子?如今一聽,隻不過是秦昊堯的存心試探罷了,他要看的,隻是她不過是一個隻懂得吹枕頭風的女人,還是一個分得清是非曲直的女人?她突然有些氣結,更是無言以對。

秦昊堯更是不禁揚聲大笑,或許這世上人人都有自己的脾氣,他也不想看到她總是壓抑自己天生的脾氣,他喜歡看她綻放笑靨,喜歡看她黯然失神,更喜歡看她也會生氣,也會動氣,才更像是一個鮮活的人。

不過,他也並非全是試探的意思。

這些話,也有幾分真心之處。

笑意轉沉,低聲喟歎一聲,他將下顎抵著她的光潔額頭,直視前方,這些話早已在他心中醞釀了許久,如今才得以說出來。“若朕說也有一刻間想帶你走過浩蕩皇土,想看完這世間所有的山,所有的水,所有的花開,所有的草綠,所有的日出日落,所有的星空浩瀚,哪怕隻是一瞬間,朕也跟常人一樣想過跟你一道過那種隻羨鴛鴦不羨仙的自由日子。”

從未想過從秦昊堯的口中聽到這樣的心跡,他並非甜言蜜語,油嘴滑舌的男人,更鮮少顧及女子心事,雖然感情是真,卻也常常一意孤行。她並不是容易被觸動的心腸,隻是此時此刻,穆槿寧隻覺心中宛若分崩地裂,那些堅固執著的心牆,似乎也有崩潰的跡象。她心中糾結,卻又隻能揚起唇畔的一抹笑意,低低呢喃。“皇上能願意這麼想,就已經讓我心滿意足了。”

隻羨鴛鴦不羨仙。這一句話,卻被放入她的心中,無論原本的心境多麼平靜,仿佛輕而易舉撼動了她自己的世界。

“看你如今總是對著朕笑,而並非心事重重,朕放心了。前幾個月,朕常常捫心自問,你我是否還能回到從前,從這些日子看來,此事並不會無望。”秦昊堯這般說著,雙掌探過她的身子,將錦被裹緊彼此緊貼不離的身子,這才閉上黑眸。

他們……是否還能回到從前,這是她從未想過,不願想不敢想的事。

如今換成是她夜不能寐了,穆槿寧暗暗歎了口氣,她如今能夠體會他的孤獨,像他這樣的男人……可以擁有不少女子,卻並不一定會愛上許多女人,孤獨的不是身體,而是心,而是靈魂。

跟隨天子下江南的眾人,似乎都清楚他們兩人的關係,雖然他們隻是喚她為姑娘,隻是心知肚明。即便是服侍他們兩人的那位宮女,一路上並不多話,卻向來對她畢恭畢敬。

翌日清晨,她剛剛起身,坐起身子,拉開帳幔,卻不見秦昊堯的身影。天剛亮,秦昊堯已然穿戴整齊跟王謝一道出外練武,這些年來,他並無晚起的習慣,許是生怕驚動了她,他特意吩咐宮女晚些時候再進去。

她也並非總是慵懶貪睡,隻是幾乎每一夜纏綿悱惻,直到夜深才入睡,在蘇州那夜更是厲害,清晨起身的時候身子無力極了。因為夫妻的名分,她自然不該總是拒絕他,這一日總歸要來,更是理所應當。

宮女進門來,準備了衣裳為穆槿寧寬衣,幫她梳好了頭之後,隨即端來早膳,照顧的無微不至。

這個宮女明雨進宮已經十來年,做事利落得體,還未滿三十歲,已經是個有品級的掌事,她將散落在地上床上的衣裳一件件拾起,隻要看看這屋子內散落一地的衣衫,就不難看出昨夜的激烈雲雨,她抿唇一笑,卻依舊不動聲色,整理床鋪。

“明雨,這一路上多虧有了你。”穆槿寧側過身子,淡淡望向宮女的身影,輕聲說道。

“這都是奴婢該做的。”宮女站直了身子,欠了個身,有禮數地回應了一句。她轉過身去,身為下人,卻也看得出來在江南蘇杭兩地逗留的日子,皇帝跟穆槿寧的感情越來越濃,過去這幾年後妃雖然得了皇上臨幸卻也不曾壞上皇嗣,但見天子對穆槿寧如此厚愛,這皇嗣之事怕是也會柳暗花明。天子也是一樣,因為感情的深淺,厚此薄彼。

服侍了穆槿寧半個月時候,明雨對這個女主子也有了好感,雖然過去也曾經服侍過後妃,但鮮少有後妃如此平易近人,寬待下人。哪怕性情溫和的後妃,不苛責刻薄已經是下人的福分,但那些女主子心中都有一條再清楚不過的界限。主子就是主子,奴婢永遠都是奴婢。

“姑娘,皇上待您這麼好,如此看重您,必能為皇上第一個生下皇嗣。”

“皇嗣……”正在吃著早膳的穆槿寧驀地如鯁在喉,麵色稍變,她低聲呢喃一句,猝然掉轉過頭去望向說話之人。

“奴婢說錯了話,請姑娘千萬別放在心上。”明雨見穆槿寧回頭看她,俯下身子,作勢就要下跪道歉。

“沒事。”穆槿寧回過身子去,眼神一暗再暗,再無任何胃口。她至今不曾想過皇嗣之事會跟自己有關係,或許原本其中還有她不知曉的秘密。

秦昊堯在前些日子說過,他們曾經有過孩子。

曾經而已,有過而已,但是……那個孩子並不曾幸存。

原因。無人告知。

錯失那個孩兒,也曾經讓她悲傷,也曾經讓她覺得終生遺憾嗎?她這麼問,心中卻一片死寂,沒有任何聲音回應她。

她突然覺得坐立不安,放下手中筷子,她交握著柔荑,不無緊張忐忑。背脊之上,頓起一陣涼意嗖嗖。

為何她隱約覺得……那是自己的過錯,是自己鑄下大錯,不可原諒不可饒恕的過錯……

在她懷著秦昊堯的親生骨肉的時候,她到底是何等的心境,平靜,幸福,寬慰,滿足,歡欣,翹首以盼,抑或是。她突然害怕了,不敢再深想。

“姑娘,有樣東西奴婢一直留著,也不知您要還是不要。”明雨見穆槿寧不曾盛怒,便默默起身,從袖口之中掏出一個小巧的白色布袋,將布袋輕輕放在桌角。

“是什麼?”穆槿寧隨口問了句,將眸光轉向明雨的身上,淡淡一笑,將布袋之物倒出,約莫十來顆黃色琥珀珠子,掉了出來。

她深深凝視著,臉上再無任何笑容,她當下自然是魂飛魄散,根本無暇顧及那個屋子裏的其他人,其他事。

探出柔荑,穆槿寧垂著眼眸,麵無表情地將每一顆珠子拾入手心,仔細數了一下,總共十一顆,陷入了思緒之內,若有所失。

“奴婢看是姑娘身上之物,也不敢擅作主張,當下看姑娘失神憔悴,奴婢更不敢多問,所以就偷偷將這些散落在地的珠子撿起來收好,隻是奴婢不知是否還有不曾見著的珠子滾落到看不到的暗處,或許不曾將所有的珠子都拾起來,還請姑娘恕罪。”明雨當下見蘇府廂房大門緊扣,敲響了們卻無人應答,頓時感覺不對勁,急急忙忙去找了王侍衛,眾人毀了木門踏入一看,更是知曉裏麵發生了大事。明雨是細心的宮女,在穆槿寧的身旁見著這些散落在地上的琥珀手珠,等到了無人的時候才收好在身邊。

穆槿寧將這些圓潤冰涼的珠子全部握在手心,眼底迎來一片驚痛,挽唇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低低喟歎一聲:“你又有何罪之有呢?隻是我不知……留著這些珠子,是好事,還是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