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天可憐見,此趟下江南,陪伴著她的那個男人到底是誰,是大聖王朝一國之君楨帝,還是過去她朝思暮想的昊堯哥哥,她有時候,常常分不清楚。
她依舊不記得凡塵往事,隻是心中落入忐忑,而最終,走完這一條繁鬧的街巷,她心中隻剩下平靜和釋懷。
他自然是寵極了她,她俯下身來看孩兒們喜歡的玩意兒,他也從未有半分不耐,宮裏雖然什麼都不缺,但鮮少能見著這些遊戲。她也曾學著以紙兜撈魚,靜心下來竟也撈著一尾魚,見一旁有個孩童眼巴巴望了許久也不得,穆槿寧便將這一尾魚贈與孩子,見著孩子喜出望外地跑開,她也不禁笑彎了眉眼。
穿街走巷,兩人一道猜了燈謎,得了幾件不值錢的小木偶,她也滿心開懷,柔聲說道。“正好回去可給念兒耍玩。”
楊念並非她親生,她卻從來都是一位仁心慈母,至今秦昊堯也無法揣摩,到底此刻的穆槿寧,是否知曉過去之事,若是知曉,又知曉多少,不過兩人都願意將楊念視若己出,哪怕不是血肉之親,也會讓楊念順心長成。
在月色之下,他們鮮少交談,人聲繁雜,要說上幾句也很難聽清楚,還不如四目相接,畢竟他們已經足夠了解對方,一個眼神,一個神情,便能讀懂對方的心思。
他們在畫舫之上,迎接著月色,他聽她說出心中承諾,仿佛等待這些年的寶物終於到手的安然篤定。此刻看著她的臉,分明周遭如此喧囂,他卻安靜不言,她的眉目如畫,此瞬正在攤鋪上挑選紙扇,他定神瞅著,不禁想起一句詩句來。“嬋娟湘江月,千載空峨眉。”
他們回到客棧的時候,她懷抱著許多玩意兒,走到圓桌旁,雙臂一鬆,約莫十來樣小玩意散落一桌,她將這些一樣一樣擺放好,抬起玉臂,將那座碩大桃花燈支在窗邊,更覺心中饜足愉悅。
“朕很久沒見到你這麼開懷了。”秦昊堯好整以暇地望向她,倚靠在門邊,雙臂環胸,她一顰一笑,盡是發自真心。
“這些新奇有趣,頭一回見到,的確開心歡喜。”穆槿寧聽到他的嗓音,回過臉來,眼底盡是淡淡光耀,讓那姣好麵容看來愈發溫柔。
秦昊堯胸口一震,朝夕麵對讓人更難以抑製心裏深處的感情,他朝著身前的女子一步步走去,雙臂圈住她的纖細身子,不知是今夜的夜色迷人,還是今夜他們走的太近,讓她在自己的眼中,愈發明豔動人,也愈發清雅如蘭。
他毫不遲疑就吻住了她,吻到深處驚覺她不但沒有閃避,更任由他莽撞行事,那雙陰鶩黑眸愈發深沉,視線宛若大火般燙人。
手掌一把揪住她胸前衣裳,不曾用一分力道卻已然扯下好幾顆盤扣,他心中的情感宛若千丈浪般洶湧襲來,再也顧不得往日說過的承諾,如今月色正好,他不想耗費春宵。他的俊臉越下越下,跟她鼻尖相貼,兩人一道分享著對方身上的氣息呼吸,他吻得更加動情,雙手已然探入她的衣袍之內,順著女子纖柔光潔的裏衣,探入的更深更深之處去。
她從他給的吻之中清醒過來,卻又在下一瞬,被他的濃烈沉重的感情,卷入更大的漩渦之中,他心中激狂,這四年來的等候和懷念,痛苦和歡喜,早已深入骨髓,當真讓他宛若夜間惡鬼,他的確是餓極了……那些想念,那些虛無的夢境,那些過去的點點滴滴,都無法安慰他,都無法讓他饜足,隻是仿佛光是吻著她還不夠,他對她的渴望,摻雜著歉疚,摻雜著迷戀,摻雜著痛到極致的悲苦,摻雜一個人度過每一日沒有她的孤獨枯寂,如今光是吻著她,又怎麼夠?
他霸道地封住她的呼吸,彼此氣息宛若千絲萬縷般糾纏不清,他一把扯下她的單薄外衫,突然定在她的眼底觀望,他此刻的饑渴,此刻的想念,宛若烙鐵般燙傷她,她自然知曉下一瞬會發生什麼,卻又不再決絕,任由他的雙掌在她嬌軀上遊離逗留,挑起彼此心中的星星點點的火光。
她合上眼眸,雙手卻垂在兩側,什麼都抓不住,唯有抓住那無形無色的空氣,時光飛逝,她竟不知他也如此傷懷,如此動情。
一把橫抱起她,他大步走向床榻去,將她放在床上,他細細打量著衣衫淩亂的女子。他這輩子唯一用過心去愛過的女人。俊長身子緩緩壓下,他突地抬起右臂,扯下床頭帳幔,白色帳幔滑下金鉤,突地將七八分燭光隔離在帳外,這床榻之內的光亮,也唯有足夠他們看清彼此的麵容而已。
解開她脖頸上的綢帶,他再度深深俯下英挺身軀,任由兩人青絲糾纏,笑望著那如花美貌,他的神情是別人不曾見過的溫柔篤定,他的雙手與她的柔荑交握,越握越緊。
良宵美景,情深男女,難免忘情縱情,兩人糾纏身影投影在白色帳幔之上,宛若新婚夫妻一般如膠似漆,難分難舍。
這一夜自然漫長,不過對於秦昊堯而言,卻是短暫,比起他失去她的四年時光,他根本就無法饜足。唯獨跟她相對,才能填補他心中空缺,或許這才是他無法真正喜愛後妃的原因所在。
他不知自己到底吻了她多少回,更不知自己到底擁抱了她多少回,唯獨到最後,桌上的蠟燭流下最後一滴燭淚在深夜之中熄滅,他們才相擁而眠。
晨光從半掩著的窗戶之中投過來,灑落在桃花燈上,如今已經天亮了,雕花木床上的男人起了身,這些年來他從未習慣貪懶晚起,哪怕昨夜縱情,他亦不曾貪睡。
耳畔傳來些許動靜,穆槿寧也悠悠轉醒,睜開眼眸,柔荑輕輕拉開身前帳幔,望向這個寬敞屋子。
地上床上男女的外袍裏衣滿眼都是,滿目狼籍,更不難回想起昨夜他近乎粗魯的索求,她正欲起身,卻驚覺背脊上一陣涼意,輕輕蹙眉,再度將整個肩頭都縮回紅色錦被之中去。
秦昊堯回過臉去看她,已然見著帳幔再度拉上,他不禁揚唇一笑,俯身拾起一件女子外衫,卻已然看到地上星碎的幾顆紅色盤扣,將外衫丟下。折回長台前,他斂眉打開行囊,裏裏外外選好一套衣裳裙袍,悉心送到帳內去。
他們自然不是新婚燕爾,隻是錯失了她幾載春秋,更讓他難以抑製心中感情而已,她的青澀總是讓他動容瘋狂,越發不能自拔,不願善罷甘休。她如今,自然是滿身疲倦,被折騰一夜,他也不忍再取笑調侃。
看他遞來一套衣衫,從粉色兜兒到素白裏衣,藍色外衫紫色內裙白色布襪,一件不少,穆槿寧更覺幾分窘迫,也隻能將衣衫穿整齊了,才掀開錦被,拉開白色帳幔的那一瞬,便見著站在床沿之外的秦昊堯,她眼底一熱,更不知該如何麵對他,更不知該對他說些什麼話。
在宮裏頭,他的身邊不乏有人伺候,周到懂事,如何有人敢奢望天子為她送上衣袍,她如此想著,俯下身子穿上白色布襪,隻為掩飾心中的忐忑。
秦昊堯卻同樣壓下身,黑眸直視著她的模樣,緊緊不放,昨夜他狂浪不羈,隻因她不曾拒絕他們回到最初的位置。
他的目光,更讓穆槿寧不太自在,仿佛那是一張寬大的漁網,將她罩在其中,她毫無出路可走。
她並非隻是羞赧,隻是窘迫……他的探索,他的霸道,宛若將她推入火海,一整夜都香汗淋漓,柔骨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