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櫻被趕走(1 / 3)

沈櫻被趕走

清冷的嗓音,溢出粉唇,她惜字如金,卻也不願袒露更多心跡。“崇寧隻是覺得,熙貴人並非可惡至極。”

“你的意思是。”皇後重重一拍座椅扶手,手指直直指向跪著的穆槿寧,掌控六宮的氣勢,從身上洋溢出來,她像是覺得可笑極了,唯獨那眼中笑容,更讓清瘦的麵孔顯得生疏。“可惡至極的,是本宮?”

這一番話,讓跪在穆槿寧身邊的瓊音也驚覺心中滿是濃烈不安,咬緊牙關,臉色愈發蒼白。

即便她有身手有武藝,以一人微薄力量,如何帶郡主殺出景福宮去?皇後能坐陣幾十年,身邊能用的人不計其數,能為她一句命令就殺了她跟穆槿寧,也絕不難。

今日,不會是無法活著出宮了吧。瓊音轉過臉,望著身邊的主子,唯獨穆槿寧依舊目不斜視,神色淡漠,在如今的危急關頭,她似乎沒有一分擔心懼怕,過分的從容不迫。

皇後見穆槿寧默然不語,仿佛無法為自己辯駁,更像是無聲的挑釁,她冷冷淡淡地瞥了一眼,這一番勸告,突地柔和許多,似乎跪在堂下的,是一個犯錯的稚童。

“崇寧,你一定要記住今日的教訓。在皇宮裏,你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不聽本宮的話,下場絕不會好看。”

穆槿寧猝然眼神沉下,看了皇後的眼色,她身邊的一位嬤嬤,已經緩步朝她們走來,目光不善。

“你如今就有膽量做別人不敢做的事,他日當真進了後宮,你自然更會恃寵而驕,本宮隻是給你早早上一課,別學了沈熙,目中無人,狂妄自大。”

皇後的麵色愈發難看,挑起描畫的細眉,更加嚴厲苛責。穆槿寧違逆她,是她無法容忍的事,後宮但凡要跟她作對的人,她都會鏟除禍根。

沈熙,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不就是前車之鑒?

嬤嬤先停步在瓊音的身上,手用力一扯,將瓊音的雙髻使勁揪住,朝後方扯,瓊音不敢反抗,疼得像頭皮要被掀起,她癱軟在地,那位嬤嬤齜牙咧嘴,惡狠狠地以雙膝抵住瓊音的後背,借以施力,壓製在她身上。

穆槿寧驀地轉身,那位嬤嬤卻已然將瓊音重重一推,以狠人眼神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卻驀地揚起厚實手掌。

“不知好歹!”一巴掌摑來,打得穆槿寧麵頰滾燙,她睜大眼眸,眼光無聲撇過依舊坐在高高榻上的皇後,皇後冷冷觀望,似乎已然縱容手下的嬤嬤狠狠教訓她們。

瓊音本以為那位嬤嬤是衝著她來的,如今那一巴掌,卻是落在主子的臉上,她不敢置信地爬起身子,散亂著長發,狼狽極了,卻也毫不深想,撲上穆槿寧的身子,想為穆槿寧擋掉這些飛來橫禍。

皇後一個眼神,海嬤嬤麵無表情地走到瓊音的身邊,將瓊音撥開手來,壓製著她無法動彈。

那個嬤嬤的見皇後依舊不滿意不曾開口喊停,第二個巴掌迅速甩向左邊臉頰,第三掌又狠狠掃來,響亮肉擊聲,啪啪回響,在整個安謐無聲的景福宮,格外清晰。無人知曉這夜晚燈火通明的景福宮,緊閉著大門,是在做著這等傷人的勾當。

“郡主!你們給我放開郡主!郡主……”

她嘴裏全是血腥味,雙頰又辣又痛,腦袋裏全是剌痛,而那厚實的掌並不輕易放過她,仍是一巴掌一巴掌朝細致的嫩腮招呼,瓊音嘶聲裂肺的呼喊,最終在自己耳畔縈繞。

瓊音將那壓製自己的海嬤嬤的手掌咬出血來,這才的了空擋,撲上前去將穆槿寧緊緊環抱著,如今主子的麵頰紅的厲害,她光是聽著看著都覺得那打人的嬤嬤是下了最厲害的力道,根本就沒有因為主子是個柔弱女子而憐香惜玉,不,或許是更針對主子。這麼打,是要打出人命的呀……她以前在冷宮做事,雖然屢次覺得冷清乏味,這皇宮暗處的殘酷,卻也是頭一回見,實在是。滿目瘡痍,不忍再看。

“好一個忠心耿耿的婢女,你也是的,年紀輕輕就不分好賴,以為自己有點三腳貓的功夫,就敢在宮裏胡來?等你主子受了罰,有你的好果子吃,急什麼?你們把皇宮看成什麼地方了?”

皇後沒有一分情麵的話語,隱約刺入穆槿寧的耳畔,海嬤嬤已然又走了過來,想要拖走瓊音,穆槿寧雙手緊緊扣住瓊音的身子,瓊音也不願意撒手。穆槿寧吃痛,她不敢想象,瓊音隻是個下人,在這宮中主子處罰下人致死,實在屢見不鮮。若是她鬆了手,讓他們帶走瓊音,以皇後這回的手段毒辣來看,瓊音難逃一死。

畢竟,德莊皇後對自己,都下了這麼重的手。

她數不清楚承受那個嬤嬤幾回摑掌,約莫少不了五六次,強烈的暈瞎和作嘔感從頭顱深處竄出,尖銳宛若細小銀針,一次次鑽剌著她,泛白的唇微張,血水自唇畔淌出,紅腫不堪的臉蛋,她即便不用看,也知曉一定可怖極了。

她幾乎被打昏了過去,這等折騰,根本不讓人好過,既毀了一人容顏,又讓人痛不欲生。她垂下眼眸,瓊音向來都果敢直率,如今居然也是滿麵淚光,她的耳畔傳來悶沉的聲響,穆槿寧抬起發紅的雙眼。

她驀地身子一僵,海嬤嬤手中不知何時取了一條竹條,並不急於拉開瓊音,一回回打在瓊音的身上,看瓊音何時支撐不住,讓開來,再一並對付穆槿寧。

瓊音的身子依舊緊窒地包覆在穆槿寧的身前,竹條的鞭打,她似乎並不陌生,她的嘴角掛著往日的笑容,唯獨額頭上的汗珠,越來越多。

“郡主,我小的時候,有一回不願練武,纏著爺爺說要跟別的女娃一樣穿裙子吃酥糖,爺爺氣極了,也是用竹條打我的……嗬,可不比今日的小……”

悶痛,一陣陣擊打著穆槿寧的心,她望入瓊音的眼眸之中,喉口發出痛苦至極的哀號,雙手十指幾乎要深入瓊音的骨肉。

“居然還有力氣在講貼心話?”

不無詫異,更覺得她們是在跟自己對抗。皇後見狀,愈發不悅,驀地起身,朝著動手的兩位嬤嬤說了句。“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瓊音的喘息聲,在穆槿寧的耳畔,越來越沉重。她忍著疼痛,卻忍不住呼吸的渾濁,她將螓首倚靠在穆槿寧的肩膀上,每一個字,幾乎都像是漂浮在雲端的支離破碎。“郡主,我們不會死在這兒的。”

“當然,回去了我給你做裙子買酥糖。”穆槿寧耳朵也好生疼痛,什麼聲音都沒有,靜闃得教人害怕,兩頰仿佛被燒紅的鐵片熨著,她卻在瓊音的耳畔,也這麼回應。

瓊音也不知是承受了多少下的鞭笞,小巧的耳垂軟軟垂著,溢出唇角的血,蜿蜒而下,濡濕她頸肩,再彙聚於散敞冰冷地麵間的發間。穆槿寧驀地察覺到什麼,突地用不小的力氣將瓊音推開,讓她躺在自己的雙膝,她猝然一手揚起,生生扼住那海嬤嬤打下來的竹條,竹條是以不小的力氣打下來的,她以柔軟小手接住,自然以卵擊石,她雖然扼住了竹條,但手心的疼痛火辣,就像是將手伸入了火焰之中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