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死要挾秦王(1 / 3)

以死要挾秦王

王鐳在門口朝著秦昊堯稟明,自然不是小事,穆槿寧在床沿支起身子,細細傾聽,驀地臉色一白。

就在方才,沈櫻在錦梨園意圖尋死。

秦昊堯才出了雪芙園,穆槿寧便起身,批了一件外袍,穿好繡鞋,隨即跟了去。

錦梨園燈火通明,有兩三個婢女進進出出,管家早已到了,讓下人請來了大夫,要不是代兒也睡不著,半夜折回來看看,或許沈櫻早已去了黃泉路。

如今沈櫻被搬到床上,隻著白色裏衣,長發垂在腰際,跟往日嬌媚動人的模樣,差之甚遠。

白皙的脖頸上,一道很深的暗紅色勒痕,隱約看得出來,沈櫻這一回,不再是做戲。

沈櫻睜大著雙眸,仿佛心中還有一個念想,她的目光,總是落在那懸梁的粉色綢帶,如今隨風擺動,諷刺極了……

穆槿寧蹙眉,下一刻,自有一名侍從,聽了老管家的意思,將那綢帶取了下來,拿去丟掉,畢竟,並不吉利。

秦昊堯站在床沿看她,陰鶩的眼,卻沒有一分動情釋懷,等到鍾大夫來了,他便漠然轉頭,仿佛看到她死不成,就要離開。

無情的男人,果然心比鐵還要硬。

沈櫻的眼,突地彙入一抹及其微笑的光彩,她似乎最終回過神來,不顧喉嚨口的火燒火燎,淡淡開了口。

“王爺,你當真如此絕情?你可知,唯有我,唯有我沈櫻一人……會在這個秦王府陪著你,不管多久都能陪著你,但其他人,心裏還不知在計劃著什麼,說不準,要走的時候頭也不回,看也不會看王爺一眼……”

其他人,三個字,暗指的自然是她。穆槿寧無聲別開視線,冷若冰霜,沒想過走投無路的沈櫻,居然還有這一腔熱血,當真敢獨自赴死。

雖然,這樣的方式,實在有欠考量。

沈櫻從來都是被人稱讚著長大,一遇到挫折,就想不開了。她更不能容忍的,其實是自己無法跟別人比較,無法接受一敗塗地的結果,最終也竟要用這般的法子去跟穆槿寧比較?想在最後一場戰役中勝出?

穆槿寧心中清楚,或許用一個人的性命,一個人最珍視的性命,可以換來一個男人的回頭。

但秦王不是會讓沈櫻正中下懷的那種……心軟的男人。

他是要做大事的男人,絕不會拘泥在這等兒女情長上,更何況。他對沈櫻有過的哪怕再短暫的,或許都不能夠稱之為感情。

他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去愛一個女人。

他最愛的,最在意的,當然是他心中的抱負,是他對將來的藍圖。

其實,生命往往隻有一回,根本不該如此浪費,殉情在戲台上表演的時候,總讓人多流一些眼淚,但若是發生在穆槿寧的身邊,她隻會搖頭苦笑。

沈櫻一直都用錯了方法,付出生命的代價,不過是背叛了自己。

或許這一回,是沈櫻勝了。因為她,不會為了秦王,犧牲自己的性命。

果然,秦王還是走了,頭也不回,穆槿寧淡淡望著沈櫻,心中難免也有些感慨,她正回過頭,卻隻聽得沈櫻幽幽地吐出幾個字。

“你贏了,一切都變成你的了。”

“這一次,贏的人是你。”穆槿寧的目光,落在遠處迷離的夜色之中,如今,還未天亮,夜色混著黎明將來的淡淡微光,更顯得美麗。她說的平靜,眼波不閃。

沈櫻突地哭出聲來,雙手緊緊按住自己脖頸的瘀痕,方才她本是什麼都不顧,蹬掉了腳下的圓凳,最終,她在垂死掙紮的時候,才覺得這樣的痛,帶著巨大的恐慌而來。這般的恐慌,讓她突地,不敢死。

“是啊,或許你說得對,是我贏了,但我輸了一切。”

她最終,也不是穆槿寧的對手。

感情真是可怕的東西,會讓人遮住了眼睛,是非不明,黑白不分。穆槿寧的胸口傳來一陣悶痛,或許愛的多深,恨就會多深。她垂下長睫,如今她逗留在錦梨園,也沒有任何理由,還不如徑自離開。

她回到雪芙園,秦昊堯已經躺在床上,緊閉黑眸,也不知他是否安睡。穆槿寧解開身上的外袍,夜色染上她的眉眼,幾分深夜的寒意,爬上她的白皙肌膚,讓她愈發蒼白。這一年多的每一個畫麵,就像是走馬燈一般從她的眼前飛速閃過,她都不曾覺得漫長,如今回想,才驚覺這一年內,也發生了許多事。

沈櫻最終要離開王府。

很快,秦王府,就會恢複成原來的寧靜。

因為,沈櫻走了,下一個,就輪到她了。

她也會離開。

其實這一場戰役,到了如今,早已沒有分清勝負的必要了。

她吹熄了燭火,安靜地踩踏著月光,一步步靠近那個男人,心情莫名複雜難辨,百轉千回,或許這世上,原本就鮮少有圓滿的皆大歡喜。

這兩夜秦王都在她這兒過得夜,她收拾他衣裳的時候,也不曾找到有別的東西,她是很難跟皇後交差了。

清晨,他起身的時候,穆槿寧也醒來了,為秦王著上朝服,為他準備了早膳,她坐在一旁,眉眼平靜。

不管王府還有沒有沈櫻,此刻的他們,都像極了琴瑟和鳴的恩愛夫妻。

他早上習慣喝一杯茶醒醒腦,穆槿寧無言,為他倒了一杯龍井,送到他的手邊,秦昊堯接過杯子,終於緩緩將眸子對準她的臉龐,漆黑的眸襯在玉雕似的容貌上,添了更多的俊逸。黑眸之中沒有一分冷漠殘酷,那雙燦眸更如同耀燭,點亮了他臉上的神采。

她送他走出雪芙園,他卻突然停下腳步,轉過頭看著她,眼神愈來愈複雜。

趙尚跟他說過,他還沒有成親的想法。

若是語陽知曉,自然會難過,所以至今他不曾跟語陽提及,這樁親事也頗讓他費心頭疼。但一想起那日趙尚眼中的無聲堅決,卻更讓他的胸口,燃起一片無名之火。難道。他的語陽,還無法讓他為之動搖?

趙尚的堅決,到底是因為誰?如今男未娶,女未嫁,他到底因為什麼才這麼毅然決然?秦昊堯想到此刻,將眸光移開穆槿寧,袍袖一揮,回過頭去。

穆槿寧扶著門框,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她在官府的時候,曾經覺得冬天太過漫長,總是渴望春天早點到來,這樣,就能結束一年的蕭索。

其實,不管期待與否,春天也遲早會來。

人之所以會陷入坐立不安的境地,隻要不到萬不得已,就不該拋棄自己,人生,也總有四季,絕望的盡頭,或許就是失望。

她的情緒,平複了許多,跟以往一般,看著念兒在自己身邊玩耍,難得的靜心讓自己在半日的功夫,將一副繡圖完成了。

黃昏之前,宮裏的太監來了,說皇後準備了晚宴,要穆槿寧前去,馬車已經備好了。

她並不意外,皇後逼得這麼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