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的心動(1 / 3)

秦王的心動

“看著太子妃日漸消瘦,整個人被惡疾折磨的沒了人樣,或許隻是本宮病急亂投醫,但瞞了這麼多時候,任何大夫都束手無策,本宮也實在沒有辦法,才會找你來,說了實情。”識時務者為俊傑,皇後的眼內多了一分賞識,她最厭煩那些食古不化的人,隻是她說話時候的動容,落在穆槿寧的眼中,也隻是虛偽的淚水罷了。

穆槿寧默默聽著,神色不變,太子妃的境遇,她的確同情憐憫,更覺是天大的噩耗,隻是她不願在心機深沉的皇後麵前,流露過多的悲傷憫人。

眼望著穆槿寧的無動於衷,皇後的語鋒陡然尖銳許多,仿佛也懶得演戲,言語之間多了幾分要挾的寒意。“若不是本宮,崇寧你在中秋那天,早就溺水而亡了。”

“崇寧時時刻刻不敢忘娘娘的恩情。”

清冷嗓音,從她的喉口溢出,穆槿寧粉唇中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銀珠落於玉盤中的清脆,卻又不無冷意。

皇後察覺到她的危機,願意伸手扶她一把,絕不會因為可憐她,而是。她對皇後,還有用處。

皇太後老了,處心積慮要除掉自己,可是自己的兒媳皇後也不買她的帳,隻因太後忽略了,皇後原本就是一個善用手段的女人。她年輕時候嫁入皇族,便是因為娘家勢力驚人,雖然支撐了秦家,卻也讓皇上厭惡的是皇後一族外戚專權,當年斬殺皇後的叔父,就曾經在皇宮掀起萬丈巨浪。太後並不體恤皇後,皇後唯獨隻能握住後宮權杖,更別提在皇後冷遇的多年之後,有意將沈玉良之女沈熙送到皇上麵前的幕後主使,便是皇太後。

穆槿寧心中通透,這王族之中,母慈子孝,弟友兄恭,伉儷情深,都是假的。皇後對太後的嫉恨,也有些年頭了。

太後死了,這後宮中權力最大的人,不是皇後,還能是誰?

自己對皇後的用處,是她親近了秦王,表麵可以籠絡關係,其實哪裏會那麼簡單?正如今日,懷疑秦王動了手腳,卻毫無證據,隻能讓她去一探虛實。

皇後塗著淺紅色蔻丹的指尖,暗暗覆上脖頸那一長串綠色串珠,一套金色華服,將她襯托的無比尊貴大氣。她眼波流轉之中,隻見犀利光耀,“那今日便是你出手回報本宮的時候了,本宮知曉秦王疑心極重,若是一般人,很難近他的身,但如今唯獨剩下崇寧你,能夠跟秦王常常見麵。”

穆槿寧若是婉拒,自然是跟皇後作對,她的計劃才實現了一半,沒必要跟自己過不去,虛與委蛇也是一套本事。她的晶瑩麵容上,斂去了笑意,幾分惆悵覆上眉頭,她仿佛有些遲疑。

“崇寧如何才知,那是能夠解救太子妃的藥?”

聞得此言,皇後緩步走下鳳位,如今這宮殿之中的宮女早已全部退下,即便隨身跟著的海嬤嬤,也沒了人影。懷疑秦王,這不是小事,自然不能有耳目眾多,皇後這一舉動,是要自己寬心,才敢為她賣命。

她的細眉緊緊擰著,走到穆槿寧的身後,一手覆上她的肩頭,沉聲喟歎。“這本宮也犯愁著,誰也不知那解藥是何等氣味,何等樣貌,也不知會裝在什麼樣的器皿之中。不過據說秦王手下有人對毒藥頗有造詣,秦王或許會貼身帶著,或許會放在屋中密閉的地方,你隻需有心去找找即可。”

穆槿寧正襟危坐,目視前方,唯獨肩膀上的那一隻蒼白的手,仿佛是冰冷的,皇後樣貌雖然不差,隻是過分清瘦,正如這手,肌膚下的青筋畢露,此刻看來,更覺有幾分猙獰。皇上專寵過的熙貴妃,則珠圓玉潤許多。

皇後的嗓音,多了幾分溫和,在穆槿寧的耳邊停留。“崇寧你就當體諒本宮這個為人母後的,無法看下去太子妃如此煎熬折磨。若是找不到,那也就罷了,本宮知曉你用了心思就已經萬分欣慰。但若是找到了,不但能夠治愈解救太子妃,本宮更會給你記一筆,絕不會忘了你勞苦功高。”

“崇寧很想幫娘娘,隻是,王爺心思細密,崇寧怕無法完成娘娘的囑托,讓娘娘失望。”她的眉眼之間,滿是沉痛,她若是痛痛快快就答應了,才顯得虛假。

“你不是跟太子妃很談得來麼?哪怕這世上隻有你一個人有機會可以解救她,你也狠心不願?”皇後猝然揚眉怒問,一手高揚,滿麵冷意。

穆槿寧的眼中,似乎有幾分軟化的柔光,她站起身來,垂眸苦笑。“崇寧自然不願看太子妃於水深火熱之中,太子跟太子妃,都是對崇寧極好的人。”

聽眼前的女子這麼說,皇後才斂去眼中的陰沉,換上了端麗的笑靨。“本宮隻想挽回太子妃的性命,她如今還年輕,跟崇寧你年紀相仿,是個難得的好女孩,即便是在秦王身邊找到解藥,本宮也可看在崇寧幫本宮的麵子上,絕不追究。你有顧慮也是理所應當的,今日之事,隻有本宮和崇寧我們兩個人知曉,絕無第三人,救了太子妃,這件事就當從未發生過。”

穆槿寧聞到此處,心中隻剩下陣陣冷笑。若是她找到了能夠解救太子妃的解藥,皇後會將前事抹平?當然迫不及待要治罪秦王了。謀害太子妃,便是對皇嗣用心叵測,這麼大的滔天罪名,皇後會深埋心底?

她若都不耗費一些功夫,就一口拒絕,便是給臉不要臉,她這陣子還需要維係跟皇後的關係,太早跟她作對,隻會惹禍上身。

皇後被激怒的話,難保她不比太後更加歹毒,更加心狠手辣。

穆槿寧垂眸,雙手交握在身前,沉默了許久,才默默抬起眉眼,淡淡開了口。“娘娘,可否先讓我見太子妃一麵?”

“你擔心本宮在欺騙你?”皇後眉梢一挑,詢問的語氣,有些許不悅傲然。

“是崇寧想見她。”

她輕搖螓首,直直望著眼前全掌六宮的女人,目光之中不帶一分閃爍,誠摯懇切的讓人不敢逼視。

皇後淡淡睇著她,見她堅決篤定,沉默了些許時候,才側過臉去,擊掌兩聲。從門外,走入海嬤嬤,皇後對著她吩咐一句:“你帶郡主去探望太子妃,別惹出什麼動靜來。”

穆槿寧朝著皇後欠了欠身,神色從容,跟著海嬤嬤走出景福宮。

皇宮她來過無數回,但東宮,卻是一回都不曾去過,以前曾經見過幾回太子秦玄,也是在皇後宮裏,抑或是皇子公主念書的地方。

她漸漸停下腳步,東宮門前的確有侍衛把守,一名宮女端著膳食要送進去,都需要層層把關,生怕有人在食物中下毒。

海嬤嬤是皇後貼身的人,她帶著穆槿寧來,確實沒花任何功夫,侍衛就給她們讓出一條道來。

“郡主請進。”

海嬤嬤將穆槿寧帶到一個屋子前,為她推開門來,止步不前。

屋子仿佛像是一個山洞,她一眼望過去,卻沒有盡頭的晦暗。撲麵而來的,是濃烈的藥味,或許屋子還用著熏香,多重氣味混合在一道,愈發難以忍耐。不過若是人久居其內,自然是察覺不到這些氣味的。

一名宮女端著水盆從中走出來,卻也是蒙著麵巾的,海嬤嬤看穆槿寧有些遲疑,低聲說道。“太醫也無法看出這是什麼病症,貼身伺候太子妃的宮女以麵巾遮擋,免得患上相同的疾病。”

太子妃的疾病已經到這麼嚴重的地步了?穆槿寧的眼前,總是浮現夏侯柔的燦爛笑靨,越是心中悶痛,海嬤嬤見穆槿寧緊皺著眉頭,卻會錯了意,以為她不敢隻身前往。“郡主是不是也有顧慮?不如讓他們取一塊麵紗來。”

“不用。”穆槿寧搖搖頭,一臉平靜,提起裙裾,邁過門檻,盈盈走入其中。

淡淡的陽光,隻透入幾許,整個屋子各色家俱,一應俱全,古樸秀雅,她回眸望著那窗戶,仿佛上麵隱約還有喜字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