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壓製祭壇的力量,需要冰魄九淵和蒼渺無涯兩門武功聯合。”清微笑著說道:“這就是為什麼十二年前我讓清風下山的原因,就是為了傳授你蒼渺無涯。”

“為什麼是我?”千芷鳶驚訝了。

“因為天下會冰魄九淵的隻有公子一人。而且,那是異星降世身帶玄漠,沒有人比你更適合。”

千芷鳶怔住了,她是異星降世,清微果然知道她的前世麼?原來所有的巧合都不是巧合,冥冥之中早就已經安排好了。

“冰魄九淵和蒼渺無涯聯合了之後,真的能夠將祭壇的力量壓製住,然後結束這場浩劫嗎?”沈雲襄問道。

清微搖了搖頭:“不能”

“冰魄九淵和蒼渺無涯本來就是為了壓製祭壇力量而創造的武學,但是卻隻是壓製,並不能夠封印祭壇,真正能夠封印祭壇的是鬼穀的陣法。”

鬼穀?千芷鳶心裏一驚,她知道鬼穀……

“所以要封印祭壇還必須找到鬼穀的繼承人。必須你們合作,才能結束這場浩劫。”

鬼穀當初跟西域合並建立了樓蘭,樓蘭分裂,樓西帶走了陣法的精髓,而樓花語是樓西的族長。怪不得鬼城這樣忌憚樓西。

難道命運真的這樣手巧?將原本由機遇而相遇的人全都串聯在了一起,變成了命中注定?

沈雲襄、千芷鳶、樓花語,原來早就串在了一起。

“想必這一切,兩位心有有數了。”清微笑道。

沈雲襄和千芷鳶對視一眼然後頷首。

“既然二位已經清楚,那麼便跟我來吧。”清微轉身,千芷鳶叫住了他:“等等。”

清微回頭。

“瑾昭他……”

“若是蒼渺保不住一個瑾昭,就不配站在這天下至高點。”

千芷鳶放下心來。

兩人跟在清微的身後,清微帶著他們到了蒼渺殿前。蒼渺殿很高,給人以恢弘大氣的感覺。任何人站在它的麵前都會覺得自己卑微渺小。

清微推開門,光亮從蒼渺殿裏傳了出來。進入蒼渺殿,千芷鳶和沈雲襄開到了殿內浮動的文字,他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饒是這幾日被震撼得太多,如今也還是再震撼一把。

“天亮的時候,清微會來接二位。”

千芷鳶和沈雲襄疑惑。

“修行的地方,在沁時樹下。花可釀酒,葉可解渴,果可果腹,雪可化水。天亮你們到沁時樹下之後便不會再有任何人打擾,直到你們出關。”

“需要多長時間?”

“雙功修煉講究身心合一,這要看你們的造化,短則三個月,長則永世不成。”

千芷鳶和沈雲襄默然了。

清微點了點頭便將蒼渺殿的門關了起來。

蒼渺上的天氣依然是一天一季的變換著,春花秋果,蒼渺寧靜得不像人間。但是蒼渺上的人卻依然食著人間煙火。

一晃半年,瑾昭已經一歲,能夠站起來走路了,他一邊走一邊咿咿呀呀的發出聲音,湯圓小心翼翼的跟在瑾昭的周圍,瑾昭像是要跟湯圓比賽一樣,越走越快,最後一跤摔在了地上。他從地上爬起來,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睜得很大很大。

“嗷嗚……”湯圓在瑾昭的身邊舔了舔他的小手指。

“哇呀呀,哇啊……”

“你們倆能說人話嗎?”清風翹起二郎腿,雙臂抱著看著地上的一人一獸,他一點要去扶瑾昭的意思都沒有。

“哇呀啊,呀哎哎哇……”瑾昭對著清風大聲的叫著。

“嗷嗚!”湯圓像是明白了什麼一樣雙腿一蹬就朝著清風衝了過去。

“哎呀!遺傳什麼不好,遺傳你娘這破脾氣,天天就知道放湯圓,有本事你自己衝過來打我啊!”清風看到湯圓追上來,他立即撒腿就跑。

“喂,臭小子,虧我把所有最好的酒都分你喝了,你就這麼對待我啊!”

清風越跑越遠,隻剩下瑾昭一個人站在地上,咯咯笑得很歡,仿佛剛剛摔跤的不是他。

“瑾昭乖,以後這老頭欺負你,你就告訴我,除了湯圓我也可以幫你收拾他。”

瑾昭依舊笑著看著朝著他走來的童子。童子比瑾昭高出許多,他蹲下身體,塞了一顆藥進瑾昭的嘴巴裏麵。

“嚐嚐好吃麼?這是我最新練出來的藥,多吃些,再過個一兩年,你就可以把二老頭打的滿蒼渺的跑了。”童子想了想,又摸了一顆出來,塞進瑾昭的嘴巴裏。

“也不知道多吃一點會不會見效快一點。”童子摸了摸腦袋:“什麼時候開口叫一聲哥哥?叫了我還有很多藥給你吃。”

瑾昭隻是在笑,十足的什麼也不知道的孩子模樣。

“哇呀啊……”瑾昭忽然興奮起來,他指著遠處大叫起來,然後衝了過去。

門口,沈雲襄和千芷鳶站在那裏。

千芷鳶看到瑾昭會自己站立行走了她心裏別提有多開心了。這是她出關之後第一次見到瑾昭。她張開了雙臂,等著瑾昭衝過來。

瑾昭蹦躂著小短腿衝了過來,然後一把抱住了沈雲襄的雙腿。千芷鳶的動作就僵在了那裏。瑾昭一定不是她生的,一定不是。

童子看到這一幕,大笑了出來。比他笑聲還大的是繞回來的清風。與此同時,清微含著笑走了過來。同時父子相見兩人也笑得很歡。

隻有千芷鳶沉著臉,她覺得她被徹底的孤立了。

“多大的人了,還跟我爭風吃醋?”沈雲襄抱著瑾昭在千芷鳶的耳旁輕輕的說道。

千芷鳶就是不高興,不高興她就擺著臉,怎麼了?她就擺著臉!

“蝶……”

沈雲襄一震,他轉過頭看到一臉笑意的瑾昭,瑾昭叫什麼?

千芷鳶也是一驚,瑾昭竟然會叫爹了!咦?不對,不是應該先叫媽麼?這是最簡單的發音啊!

“爹”瑾昭又甜甜的叫了一聲。

沈雲襄笑得十分的爽朗,他真的很高興,他的兒子會叫爹了。所有人都去給沈雲襄慶祝了,千芷鳶繼續在一邊擺臉。

“別扭什麼呢?”沈雲襄笑著推了推千芷鳶。

“我委屈。”

“都會叫爹了,離叫娘還遠麼?”

千芷鳶這麼一聽,好像是的哦,於是她的臉色好了起來。

眾人歡樂了一陣子之後,清微便說道:“既然二位已經出關,那麼便明日下山吧。”

“明天?這麼快?大老頭你怎麼那麼小氣啊!”童子驚訝的說道。

沈雲襄和千芷鳶亦是皺了眉頭,他們今天才出關,好不容易才見到瑾昭,如今竟然要他們明天離開,似乎有些太倉促了。

而清微皺起了眉頭,他說道:“半年時間,天下已經亂了。如今的形勢刻不容緩,還請二位見諒。”

千芷鳶還是舍不得,即使是刻不容緩,一天兩天總還是有的。

“既然如此,我們明天就上路。”沈雲襄開口答應了。

千芷鳶驚訝,卻也隨著沈雲襄點頭了。

“哎呀,好久沒有去看沁時樹了,今晚我要一個人去看咯。”清微長歎一聲,然後轉身離開了。

夜晚瑾昭睡下之後,沈雲襄和千芷鳶又出門了,他們清楚清微話裏的意思。

果然當他們走到沁時樹下的時候,清微已經等在了那裏。他的手上拿著一把掃把,正在掃著地上的落花。

“明天你們就要離開了。這麼大的重擔放在你們身上卻沒有一句怨言,我果然沒有看錯人啊,辛苦二位了。”清微一邊說,還在一邊掃著落花,將他們掃到了一起,然後蹲下身子將落花掃進簸箕裏。

千芷鳶和沈雲襄見此趕緊上去幫忙:“清微高人哪裏的話,我們與鬼城本來就有仇,如今也不過是報仇罷了,哪裏是什麼重擔。”

清微隻是歎了一口氣,沒有多說。很快他們就把落花全都裝進了一個竹籃子裏麵,裝了滿滿一籃子。

“這些花瓣送給你們,或許有一天那你們會用到它,又或許用不到它,但是看見它便能夠想起蒼渺,想起瑾昭。”清微將竹籃子遞給沈雲襄。

沈雲襄頷首結果竹籃子。

“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很小氣,交了一個那麼大的任務給你們,最後又催你們走,到頭來隻送了一籃子花瓣?”清微忽然嚴肅的問了起來。

千芷鳶和沈雲襄一驚,清微想太多了。他們還沉浸在感慨之中,沒轉那麼快。

“其實我不小氣。”清微笑了出來,然後指了指懸崖邊上:“這才是我要送你們的禮物。”

沈雲襄和千芷鳶順著清微所指看過去,他們看到了兩把泛著晶瑩光澤的劍,不必打開,光是看外邊就知道這兩把劍是絕世神器。

沈雲襄和千芷鳶走過去將劍拔起來,握在手上。沈雲襄的劍更大也更大氣一些,千芷鳶的劍稍稍小巧卻不是銳利。他們將劍拔出來,兩道光線閃出來。那光線不是寒光,也不是反光,而是劍身發出的晶瑩的光澤。

“這劍真好。”千芷鳶拿著它愛不釋手。

“公子手上的那把叫天縱,你手上的那把叫竭緣”清微摸了摸胡子說道:“別弄壞了,要還的。”

千芷鳶手一頓,嘴角一抽。

“不還回來下次蒼渺拿什麼忽悠人?”清微理所應當的說道。

千芷鳶嚴重的懷疑清微被清風附身了,原本不是那樣的人,絕對不是那樣的人啊!

相比起千芷鳶想的遠,沈雲襄則是笑了笑:“多謝清微高人。”

清微含笑點了點頭。

翌日,沈雲襄和千芷鳶作別了蒼渺上的所有人,走下了蒼渺。他們這一回下蒼渺的時候,隻用了一刻鍾的時間。因為蒼渺上訓有大雕,可送人上下。

千芷鳶摸了摸下巴,她估摸著那些垂死的病人大概是這樣送上去的。

“有了大雕,每次大老頭出診的時候就方便多了。”童子坐在大雕上感慨了一句。

感慨得千芷鳶一臉黑線,為嘛她總是猜錯。

等他們再落地的時候,他們已經在東海極地的邊上了。童子將他們送到了東海極地以外,也省的他們再用輕功踩石嶼了。

“你們趕緊走吧,我還要回去煉藥,把藥做成糖果的樣子,還真是不容易。”童子一臉憂愁的歎氣:“可是不是糖果的樣子哄不了他吃下去。”

“你在說什麼?”

“沒什麼,看在你們是瑾昭的爹娘的份上,我把我的青鳥借給你們用,別忘了還給我。要是它瘦了,少了一根羽毛,我就不把瑾昭還給你們了,你們看著辦。”童子說完之後拍拍大雕,它便立即振翅飛走,頗有幾分當初童子關門的決絕。

如今隻剩下千芷鳶和沈雲襄兩人外加一隻青鳥了。連湯圓都不願意離開了。

兩人互看一眼,彼此眼中的笑意漸濃。

“放心吧,很快我們就會回來,或者接走瑾昭,或者留下。”沈雲襄拍了拍千芷鳶的肩膀。他知道千芷鳶雖然經常吃醋,但是心裏終究是舍不得瑾昭的。

然而千芷鳶這會卻是在琢磨:你當然說得輕鬆,瑾昭都叫爹了,他可還沒叫娘呢。若說沈雲襄是大禽獸,那麼瑾昭就是小禽獸。一個裝深沉,另一個裝可愛。

千芷鳶撇撇嘴,最後看了東海極地一眼,便和沈雲襄轉身離開了。

沈雲襄和千芷鳶離開之後先是趕回了淮陵,在淮陵他們得知了西域的情況:鬼城的人似乎練成了一種什麼功夫,十分的可怕。於此同時,隻要有人靠近西域都會覺得不安和暴躁起來。這種情況原本隻是在鬼城附近,現在已經蔓延到了整個樓納國,並且有外延的傾向。

被不安和暴躁所覆蓋的地方,家庭開始分崩離析,人們開始厭惡勞作,上街劫奪,變得蠻橫無理。更有甚者會撕咬同伴,變得極其殘忍,街上搶無可搶,沒有東西吃的時候,甚至吃起了人。樓納國內已經大亂,亂象蔓延到天極的邊境。

在淮陵他們聽到的就是這樣駭人聽聞的消息。真如清微所說,天下要大亂了。沈雲襄很清楚,一切的根源在於那個祭壇,它所爆發出來的力量實在是太可怕了。

然而觸動它的卻是千芷鳶。沈雲襄知道,那是機緣,逃不過的。所以他努力練功,所以他接下大任,他隻想讓千芷鳶的罪過少一些,即使這不是她的本意。

千芷鳶和沈雲襄在淮陵收拾妥當之後立即就帶著葉家的人和聽風樓的人趕往西域。

他們原本以為在淮陵聽到的消息已經夠可怕了,當他們真正到達敦煌的時候,才知道那些消息不及這裏實際情況的萬分之一。整個西域已經瘋了,陷入了魔障之中。

剛剛到達敦煌的千芷鳶和沈雲襄先在他們的據點安頓了下來。雖然敦煌還是天極境內,但是他們已經感覺到了那種煩躁不安的情緒,將人壓抑的踹不過氣來。

到了敦煌之後千芷鳶和沈雲襄從開始的信心滿滿變成了迷茫。天縱和竭緣是那麼的光輝晶瑩,但是如今在這邪氣彌漫的地方,他們的力量太小。

這天,沈雲襄和千芷鳶走出敦煌的城外,他們想到西域裏麵看看,這裏到底可怕到什麼地步,也看看能否找到突破點。

千芷鳶和沈雲襄從空曠的郊外往樓納國的方向走的時候,沿途經過一個村莊,他們還沒靠近村莊便聞到了一陣濃重的血腥味。

千芷鳶和沈雲襄便知道不妙了,他們趕緊策馬過去。果然,進入到村莊之後,他們看到的全是屍體,大大小小,男男女女都橫陳在村莊裏麵。

屍體的死狀十分的恐怖。他們睜大了眼睛,身上全都是傷痕,傷痕上還在流血,說明他們是剛剛才遭到了屠村。

千芷鳶和沈雲襄又往裏走了一些仔細的查看了整個村莊的情況。他們發現村民身上的傷痕很多,有的是剛剛傷的,剛剛才傷的傷痕很深,深可見骨,可見是武功高強的人所為。

然而那些並非剛剛受到的傷痕更多,他們有的在臉上,有的遍布全身。這些傷痕有抓傷,有刀傷,甚至還有咬傷。這些傷痕比較淺,可見是不會武功的人所為。

村子裏麵已經沒有多少食物了,牲畜已經全都不見蹤影,而牲畜欄旁邊總是血跡斑斑。甚至有些房屋已經搖搖欲墜了。

將整個村莊查探過之後,千芷鳶和沈雲襄變得出了結論。這個村子在被屠村之前已經陷入了混亂之中。

像傳聞說的那樣,他們互相殘殺,不再勞作,變得暴躁不安。隻有這樣才能夠解釋他們身上的傷痕。

那麼剛剛形成的呢?那些屠村的人又是誰?為什麼要屠村?千芷鳶看著地上尚存一息溫熱的血液,開始深思起來。

“我們走吧,往西走。屠村的人應該走不太遠,如果我們要追,說不定還能追得上,然後一探究竟。”沈雲襄說道。

千芷鳶不再遲疑,兩人翻身上馬,按照地上的蹤跡尋了過去。半天之後,他們隱隱的看見前麵還有村莊,而且前麵的村莊有人聲,而且還有激烈的打鬥聲。

千芷鳶和沈雲襄趕緊策馬衝了過去。他們衝到村莊的時候,果然看到了許多人在打鬥。有大約十個黑袍蒙麵人,一看就知道那是鬼城的裝束,除此之外,另外一批與他們打鬥的人,他們竟然認識!

“仙兒,少華,碧落,齊林你們怎麼在這裏!”千芷鳶大叫道。

“芷鳶!”

“公子!”

“你們來了,太好了,快來幫忙啊,我們快要頂不住了!”

千芷鳶和沈雲襄二話不說立即加入了戰局之中,他們的加入令原本落了一些下風的一行人立即占了上風。

千芷鳶和沈雲襄拔出了天縱和竭緣,劍出鞘的那瞬間,整個村子都亮了一亮。壓在人們心頭的躁動忽然平靜下來,心像是被壓抑許久之後獲得了解放一般。

很快他們揮動手中的武器在很短是時間之內就將十人收拾了一半,他們的武功之高令人歎為觀止。

在驚歎的同時,齊林驚呼了出來,一個跳躍擋在了一個黑袍蒙麵人的麵前,千芷鳶那一劍來不及收回就刺進了齊林的肩膀之中。

“齊林你瘋了!”

於此同時,被齊林擋住的那個黑袍蒙麵人一掌打在了齊林的身上,他整個人向前一撲,整把劍將他的肩膀刺穿。

千芷鳶趕緊將劍收了回來,將齊林帶回來。

“不要傷害她!”

千芷鳶聽到了齊林的聲音,她手上的攻勢一頓。

“為什麼?”

“她是……”齊林還沒說完兩眼一翻,倒了下去。

千芷鳶不傻,很快就發現了這個人的身份十分的蹊蹺。她揮起手中的竭緣攻向這個武功最高強的黑袍蒙麵人。

在千芷鳶的劍即將刺進那人的心髒的時候,那人轉身一躲,千芷鳶便趁著這個時間一把扯下了那人的麵罩。

一張無比熟悉的臉龐出現在千芷鳶的麵前——鍾曉月。

“曉月!”

鍾曉月根本就不理會她,而是繼續抬手朝著千芷鳶攻了上去。她的容顏無比的熟悉,但是她的眼神卻異常的陌生。

鍾曉月的額頭上有一團黑的霧氣,她的雙眼中全是冷漠和弑殺,她根本就已經誰都不認得了。她的武功異常的高強,力量也很大。

千芷鳶知道她的身份之後,手上的攻勢緩了許多,她有些後怕,若剛剛不是齊林她恐怕已經失手殺了鍾曉月了。

“芷鳶,快,抓住她,別讓她跑了!”歐陽少華從遠處傳話來。

千芷鳶和沈雲襄下對視一眼立即就想清楚了。他們立即連起手來準備抓住鍾曉月,然而鍾曉月已經有所警覺了。

她手一揮,所有的鬼城的人都聚集到她的身邊來,然後轉身撤退。他們撤退得十分的迅速,像是經過專業訓練一般。快得讓人一下子反應不過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走遠了,隻剩下千芷鳶一行人在那裏。

歐陽少華趕緊過來將齊林扶起來,沈雲襄給齊林搭上脈。

“他沒什麼大礙,就是傷口很深,必須送回去止血休息。”沈雲襄說道。

齊林受了傷不宜久留,他們立即將齊林帶回敦煌。在敦煌,他們到了落腳點,那是敦煌的行宮。

進入行宮之後,十一和徐滄海就立即出來了,一群人手忙腳亂的把齊林安置好之後,所有的人都坐在了議事廳之內。

千芷鳶撫了撫額頭,一直在想鍾曉月的事情,她心裏不覺間難過起來。她真的很對不起鍾曉月,將她一個人丟在那樣的地方,當初鍾曉月和齊林若不是為了找她,也不會到西域去。

“鳶兒”沈雲襄遞了一杯熱茶給她,她卻無心喝茶,將茶放在一邊。

“你們終於出現了,那麼久了,你們到底去了哪裏?留下一張紙條就私奔了,還將瑾昭帶走,你們到底想做什麼啊?”壓抑的氣氛中,十一首先跳出來開口了。

“我們去了一個很重要的地方。”

“重要,能比西域這裏的情況重要嗎?”

“能”

十一啞口無言了。

“先說說你們的情況吧。”沈雲襄垂了垂眼皮說道。

“皇兄登基之後開始整頓整個天極,那個時候他才發現越來西域出了事情,而且是天大的事情。原先雪妃一手遮天的時候,都把這些事情壓了下來,沒人知道。皇兄掌權之後才發現原來西域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

千懷宇開始解釋起來:“正在他憂心的時候,我們忽然聽到了消息,聽說西域出了一個大魔女,她帶著身邊的鬼城人不斷的屠村,而且專門屠殺天極的村莊,從天極和樓納的邊境開始。那個時候我們接到消息就接到皇兄的授意,要我們到西域來看看。不來不知道,一來嚇一跳,原來這個令人發指的大魔女竟然跟你們都認識。”

“咳咳”烏雅娜清了清嗓子,千懷宇轉頭去看的時候他才發現就在他忘乎所以的演講的時候,所有人都朝著他投來了仇視的眼神。

“你們,你們這是做什麼?”

“你走開,我來講。”徐滄海一把推開了千懷宇。

在千芷鳶眼裏他們一個比一個不靠譜。

許仙兒一把推開了徐滄海,她站到了中間說道:“我們到這裏之後才發現原來曉月已經神誌不清了她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大肆的屠殺無辜的村民,擾亂天極的邊境。而且她的武功變得很高很高。所以我們三番四次追著她的蹤跡想要把她抓回來,我們甚至布下了天羅地網要抓她,但是你們也看到了,我們都失敗了,甚至有好幾次他們差點將我們置於死地了。”

許仙兒想了想又說道:“對了!那些鬼城的人像是著了魔一樣的,他們的額頭上都有一團黑色的霧氣。除此之外他們的武功都變得很高。武功高就算了,除了你們今天殺死的那五個,我們這些天來,一個人都殺不死!”

“殺不死?”千芷鳶抓到了重點。

“對,我們殺不死他們。無論砍了多少刀,他們依然像是沒事人一樣,所以我們總是處於下風。而他們的人一個也沒有少。直到你們今天殺了五個。”歐陽少華站起來補充道。

“原來得到了祭壇力量的人竟然變得這樣的可怕。”

沈雲襄皺起了眉頭,他當然不會忘記,除了那些鬼城的人眉心上會有一團黑色的霧氣之外,那些死去的村民眉心處都有著深深淺淺的黑印,雖然構不成霧氣,但是黑色卻還是存在的。邪氣入侵就會染上這樣的印記。

“什麼祭壇啊?”許仙兒驚訝的說道。

“西域的深處有一個祭壇,祭壇之上有一股可怕的力量,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就會造成災難。如今的形勢看,這個祭壇已經開啟了。”一直沉默的華碧落出來解釋了。

“原來你知道啊,你知道你為什麼不早說呢?”許仙兒驚訝的指著華碧落說道。

千懷宇見此默默的往華碧落麵前移了一步,擋在她的前麵,他說道:“別嚇著她,幹嘛衝個孩子發脾氣!”

許仙兒正準備還口,隻聽華碧落說道:“因為就算告訴你們也沒有用。隻有等他們倆回來,才有解決的辦法。如今他們能夠殺死鬼城的人,就是最好的證明。”

華碧落話說完之後,所有人都看向了千芷鳶和沈雲襄。目光彙聚過來,千芷鳶和沈雲襄看了看彼此,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憂慮。

“現在的局勢已經變得十分的複雜了。單憑我們兩個恐怕已經不能解決問題。”千芷鳶緩緩的說道。

“沒有你們兩個,就不能解決問題。難道你們去了半年回來以後就是這個樣子?”華碧落戳之以鼻:“你們自己看著辦。樓納已經向魅影鬼城臣服了。”

“我想,當務之急應該先把曉月救回來。”沈雲襄開口了,他說道:“既然她經常出現,你們也抓了她很久,想必能夠找到她的行蹤。於此同時,我們還要聯合找出遏製邪氣蔓延的方法,最後就是找機會再將祭壇封印起來。”

沈雲襄說完之後轉頭去看千芷鳶,千芷鳶歎氣道:“花花不在樓西。樓西也不允許任何外人進去,我們聯係不到他們。”

沈雲襄的臉色也凝重起來。

“那麼我們就先把曉月引來吧。”烏雅娜站起來說道。

一連好幾天,千芷鳶他們都在追查鍾曉月的蹤跡,然而她卻像是消失了一般,再也找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了。

眾人正在議事廳中愁眉不展的時候,忽然外麵傳來一陣騷動聲。旭陽從外麵走了進來。

“怎麼了?”

“小姐,不好了,敦煌城西出了大事。城西的人因為一點口角便爭吵了起來,原本隻是小事,但是卻不想圍觀的人也跟著爭吵起來,爭吵到最後大打出手。而且加入打鬥的人越來越多,已經有三四百人在混戰了。”旭陽說道。

“城西,邪氣已經蔓延得越來越遠了,城西的邪氣也濃起來了。”

“帶上人,跟我走。”沈雲襄站起身來,轉身出門。

千芷鳶心裏震驚,卻隻能跟著沈雲襄出門去。

等到了城西的時候,情況比旭陽說的要嚴重的多,受傷的人和地上的屍體多了起來。下麵的人輕則對罵,重則開始撕咬。就連帶著孩子的婦人都開始砸起攤子來,全然不過站在一旁迷茫的孩子。

沈雲襄站在那裏,他腳尖一點,一個轉身就跳進了人群之中。他將隨身帶著的天縱拔了出來,一劍揮到了一旁搖搖欲墜的攤子之上。

隻見劍光一閃,整個攤子都被劈碎了。但是沈雲襄的力道控製得十分的妥當,即使是劈碎了攤子,碎屑卻很少四散。

這一劈,所有的人頓時安靜下來,震驚的看著那個碎裂的攤子和站在中間白衣如雪的人,他站在那裏,他的氣度影響了所有的人。

沈雲襄將天縱插在了地上。整個擁擠沸騰的城西安靜了下來。

“若是誰再動手,下場就跟這個攤子一樣。”沈雲襄的聲音充滿了威懾力。他站在那裏,放佛天地間就失去了顏色。

許多人安靜了下來,靜靜的看著他,過了一會兒,然後開始驚訝的看著自己,看著四周,他們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們開始驚訝,開始思考,說明他們的理智在恢複。

“哇,太帥了。原來白娘子也有那麼帥的時候。”許仙兒兩眼發光。

“這樣看來有希望了啊!”烏雅娜也跟著興奮起來。

“來人”

“在”

“把所有將受傷的人送去醫館,將地上的屍體送回各自的家門。”沈雲襄的聲音讓所有人都聽得很清楚。

很快沈雲襄帶來的人就走了上來,開始妥善處理城西的混亂。百姓們也不再爭執打鬧,而是安靜了下來。

看到這一幕,其他人全都興奮的揚起了希望,然而隻有千芷鳶明白,讓焦躁不安的邪氣退卻的不是沈雲襄的當頭棒喝和威脅,而是天縱。

天縱能製邪氣,天縱在的地方,邪氣會散去。同樣,千芷鳶手中的竭緣也有這個能力。這就是為什麼天縱和竭緣能夠殺死鬼影,而普通刀劍卻殺不死。

可是天縱隻有一把,竭緣也隻有一把,它們守護不到所有的地方。比起邪氣的蔓延,天縱和竭緣的影響力太小。

沈雲襄抬起頭,看到千芷鳶一臉的擔憂,兩人便明白了彼此。

千芷鳶走到沈雲襄的身邊,她說道:“敦煌很有可能要保不住了。現在是城西,很快就會蔓延到全城。”

“我們結陣法吧。”沈雲襄說道:“在蒼渺殿裏,我見過有一個陣法,可以暫時的抵禦邪氣的蔓延。”

千芷鳶點了點頭,並沒有太多的驚喜,因為她知道若是陣法可以護的敦煌的周全,沈雲襄不會現在才說,但既然說了必定有它的用處。

千芷鳶和沈雲襄很快就在敦煌城外結了一個陣法,有了陣法的保護,敦煌的人雖然躁動,卻比之前安靜了不少,至少不會出現大規模的打鬥事件了。

這樣一連好幾天,敦煌風平浪靜。

然而風平浪靜不過是表象,表象之下隱藏的是一次大危機的爆發。這一天晚上,千芷鳶忽然從床榻上驚醒,嚇了一身冷汗。

她醒起來的時候,發現沈雲襄已經坐在了床邊,他竟然也已經醒了?

“今晚要出事。”

這是沈雲襄對千芷鳶說的第一句話,在沈雲襄的手掌之上,青鳥發著咕咕的聲音。

很快外麵就傳來了一陣喧鬧聲,千芷鳶和沈雲襄立即穿上衣服衝了出去。

“召集所有的人,聚集過來,哪裏都不許去。”沈雲襄首先發出的是這樣一個命令,而不是叫人去查探情況。

很快,他們帶來的所有人就都聚集到了一起。此時沈雲襄才帶著所有人往外走,他們剛剛走出行宮門口,就已經看到街上血流成河了。

“天啊,這怎麼會這樣!”許仙兒第一個驚呼出來。

“我們現在怎麼辦!”

“離開敦煌。”沈雲襄沉著聲音說道。

所有人都驚訝了,他們都以為沈雲襄會說出怎麼解決敦煌的暴亂,卻不想他聚集了所有人竟然是要放棄敦煌。

“你瘋了!”千懷宇跳出來。

“若是你不願意,你大可不離開。”沈雲襄沒有給千懷宇留任何的情麵,他帶著人轉身就走。

“喂,你是魅影鬼城派來的奸細吧!”千懷皓朝著沈雲襄喊道。

“我若是奸細,我第一個殺了你。”沈雲襄留下最後一句話。

“芷鳶難道你……”

千芷鳶咬了咬嘴唇,她說道:“若不是真的沒有辦法,他不會棄城的。我會跟他離開。”

一時間眾人都安靜了下來,外麵的吵鬧聲廝殺聲越來越大,躁動的氣氛在他們身上蔓延,華碧落看了剩下的人一眼之後,轉身跟上了千芷鳶和沈雲襄的步伐。

“喂,小丫頭,你……”千懷宇跺了跺腳,也跟著走了。

其餘的人雖然心頭有異,但是卻還是跟著離開了。

正如他們所見,敦煌已經變成了一個修羅煉獄,所有的人都在廝殺,根本就沒有可能救回來了。地上擺著許多的屍體,所有的房子上幾乎都濺了血液。一路上還有很多人在廝殺。同時也朝著他們攻上來。

那些攻上來的人不過都是暴躁的普通百姓,不足畏懼,很快就被解決掉了。殺死這些手無寸鐵的普通百姓雖然讓人心裏不忍,但是即使再不忍也隻能狠下心動手,他們已經徹底的失去了理智。比起城西的暴亂,現在的百姓已經隻能用瘋狂形容了。

他們的人馬還算是比較沉靜的,受到邪氣的影響並不大,因為他們都是會武功的人,抵禦這些邪氣的能力自然要比普通百姓強上去多。

但即使如此,他們也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壓抑在心頭,蠢蠢欲動想要爆發,想要推開壓抑咋心頭的巨石,想要……殺人。

走到城東的時候,沈雲襄忽然停下了腳步,他抬起頭,消失已久的鍾曉月已經帶著幾百個鬼影守在了那裏。

原來他們早就布下了天羅地網。現在已經不存在他們保不保敦煌的問題,而是他們能不能活著出去的問題。沈雲襄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但是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鍾曉月二話不說立即就攻向了沈雲襄,她身後的鬼影也跟著攻了上來。若是之前的鬼影都是高手,那麼如今的鬼影就是高手中的高手,而且他們的人數還不少,更可怕的是鬼影除了千芷鳶和沈雲襄,其他人殺不死。

幾百個鬼影和沈雲襄帶的人立即開始了打鬥。混戰成一片,沈雲襄帶的人都是血肉之軀,雖然厲害但是卻比不上被邪氣控製了的鬼影。

沈雲襄跳到了城門口,揮起天縱,一劍劈開了城門,他喊道:“不要戀戰,能逃出去的就逃,所有的人在涼州集合!”

聽到這一命令之後,許多人都湧向了城門口,有不少人陸陸續續的出了城門。留在城裏的人越來越少,他們身上擔負越來越多。

“所有的人聚到我這裏來!”

沈雲襄一聲令下,所有的人都聚集了過來,千芷鳶和沈雲襄兩人站在他們這一圈人的最前麵,抵禦最的傷害。

鬼影雖然厲害,但是比起千芷鳶和沈雲襄差得太遠,加上他們手天縱和竭緣,幾百個鬼影很快就少了一半。

在千芷鳶和沈雲襄的庇佑之下,更多的人逃出了敦煌。

“你們快走!”千芷鳶看著身後她的朋友還遲遲不肯離開。

“我們都走了,難道隻剩下你們兩個人?就算你們兩人再厲害也不可能擋得下所有的攻擊!”歐陽少華說道:“我留下來陪著你們。”

“打得那麼暢快我怎麼舍得離開,我最喜歡打架了!”許仙兒笑道。

看著她的朋友都沒有離去,千芷鳶心頭的滋味不知道怎麼形容。在看到帶著頭的鍾曉月,她心裏五味雜陳,她原本是跟她站在一起的,如今……

烏雅娜和千懷宇不會武功跟著大部隊逃了出去,齊林身上有傷也跟著離開了。此時隻剩下華碧落、許仙兒和歐陽少華以及沈雲襄夫婦和部分的葉家、聽風樓的人。

忽然歐陽少華驚叫了一聲。

“少華,你沒事吧?”千芷鳶問道。

“我、我殺死了一個鬼影!”歐陽少華驚呼,他說道:“鬼影不是殺不死,他們有弱點,命門在眉心!”

眾人聽到這一聲驚呼立即明白了過來,他們的刀劍紛紛的攻向鬼影的眉心。霎時,越來越多的鬼影倒下去。

他們承受的壓力變得稍稍的小了一些,但是此時已經戰了一個時辰,很多人已經疲憊不堪了,卻根本不能停手。

就在此時鍾曉月不要命了一樣的攻向千芷鳶,於此同時她所站的方位還是城門口。她眉心處的黑霧比許多人都要濃。濃重的黑霧讓她小巧的臉龐顯得越加的蒼白。

“怎麼辦?曉月堵在了門口!她要是不離開我們也走不出去了!”

“現在這個時候,我們都自顧不暇根本就沒有可能抓住她啊!”

“她比之前武功更高了!”

“怎麼辦!”

鍾曉月瘋狂的向千芷鳶攻過來,她的招式狠辣,招招都是不要命的打,但千芷鳶卻u敢傷害她,受到很大的限製。束手束腳的千芷鳶被鍾曉月忽然帶著煞氣的不要命的一擊所驚到,她手上一頓,整條手臂都被鍾曉月手中的刀給劃傷了,大量的鮮血湧了出來,她握著劍的手開始有些顫抖起來。

“鳶兒!”沈雲襄原本很是放心,卻不想轉過頭就看到了這一幕,鍾曉月趁著千芷鳶手無力,露出破綻的時候一刀朝著千芷鳶的腦袋上砍了過去。

“鳶兒!”沈雲襄驚得瞪大了雙眼,瞳孔開始收縮:“殺死她!”

千芷鳶的劍被鍾曉月打掉了,她根本就沒辦法撿起那把劍擋住鍾曉月,千鈞一發的時刻,若是她不能夠殺死鍾曉月,那麼死的就是她。

是她死還是鍾曉月死?她心裏很痛苦,她在掙紮,她沒有動手。

“鳶兒,殺了她!”沈雲襄紅了眼,衝著她大喊,想要衝過來卻來不及了,眼睜睜的看著千芷鳶躺在鍾曉月的刀下。

“啊……”

一聲痛苦的慘叫聲在城門口響起,那是千芷鳶的聲音。當所有人看過來的時候,千芷鳶的手上拿著一把簪子,簪子的另一頭,是鍾曉月的眉心。

鍾曉月直直的倒了下來,倒在了千芷鳶的身上。千芷鳶將鍾曉月抱了起來,她全身都在顫抖。

鍾曉月一死,再也沒有顧慮,城門口也沒有人擋著了。

“曉月!”

“鳶兒,快走!”

“快走啊……”

混亂的叫聲傳來,千芷鳶已經分不清楚了,她的神智有些恍惚,她親手殺死了鍾曉月。

“哈哈哈……”一道諷刺的笑聲從敦煌城裏的一個屋頂上傳來,他的聲音很熟悉。

“鳶兒,千芷玉為了救你被鮮卑毋生生毒打吊在城門上屈辱的死去。葉晨軒因為你愚蠢的將他交給瑤光的決定,中毒含恨而死。千星寒因為你的疏忽和過度的自負被上官江陵毒死。如今鍾曉月被你親手殺死。你說,你害死了一個又一個關心你幫助你的人,你晚上還睡得著麼?嗯?”

千芷鳶的雙眼立即朦朧了起來,她拚命的搖頭,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她沒有要害死他們,沒有,絕對沒有!

“鳶兒,我說過,你身邊你所在乎的人,都會因為你的叛逆因為你的不屈服而死。你現在可還後悔當初的決定?鳶兒,我要你跟著我一起沉淪。你手上沾滿了那麼多人的鮮血,你以為你還是那個光鮮靚麗,清清白白的女子麼?”

“鳶兒,鳶兒……”

“不是,我沒有要害死他們。不是,不是。”千芷鳶抱著腦袋哭喊出來,她的腦海裏全是鍾曉月最後瞪著她的樣子。

若不是她鍾曉月不會被帶走,她受了那麼苦,變成這樣,都是她害的。所有人都是她害的。她的雙手沾滿了鮮血,她就是個罪人,她死不足惜,她萬劫不複……

“鳶兒!別這樣,瑾昭在等你,所有的人都等著你回去,還有我,我一天都舍不得讓你等,難道你要撇下我嗎?”

千芷鳶身體一震,她睜大的雙眼,沈雲襄雙眼通紅的看著她。

“鳶兒,你跟我是一樣的人,我們都是罪人,這個世界上容不下的罪人。殺死身邊的至親,害得無辜的人流離失所。”

千芷鳶猛然回過頭,她看到了站在屋頂之上的幕夜痕,他那張妖嬈的臉,在火光之下顯得更為妖異。

“是你,又是你!”千芷鳶走出了魔障,回過神來,她死死的瞪著幕夜痕,那個給她帶來了無盡痛楚的幕夜痕,她這輩子唯一最恨的一個人!

“是我,鳶兒,我們又見麵了。我送給你的禮物,你可還喜歡?”

“夜痕,你收手吧。”沈雲襄痛心疾首的說道。

“沈雲襄,別叫得那麼親熱,你是個叛徒,背叛了鬼王,你會遭報應的。別用你那悲天憫人的眼神看著我,我覺得很惡心。”幕夜痕鄙夷的帶著恨意的看著沈雲襄。

沈雲襄的雙眸中充滿的痛楚,像是翻湧的大海一般,一陣又一陣的驚天巨浪在痛苦的眼眸之中翻湧。

“你們兩個發什麼愣,再不出去,所有人都要死在這裏!”歐陽少華的一聲大吼,讓兩人都回過神來。

曉月疑似,城門已破,他們很快便逃出了敦煌城。

千芷鳶離開的時候回過頭看了一眼,敦煌城內已經火光衝天,幕夜痕站在那裏,像是十八層地獄上來的修羅。他沒有殺人,但是他卻足以摧毀很多人。差一點,千芷鳶便被他摧毀了。幕夜痕的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身上,隨著她遠離。

當千芷鳶他們從敦煌逃離出來的時候,他們發現越來所有從敦煌逃出來的人都沒有走遠,而是等在了郊外,若是他們真的出不來了,這些人就會毫不猶豫的衝回去,就算是死,也要拚個魚死網破。

當前千芷鳶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心裏的滋味已經說不清楚了。

敦煌的郊外,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原地休息,等第二天天一亮就趕往涼州。

千芷鳶坐在樹下,沈雲襄耐心的幫著千芷鳶包紮傷口,千芷鳶臉上的淚水已經幹涸了,她望著敦煌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的雙眸中全是淒楚和迷離。

沈雲襄知道她的難過,他低下頭默不作聲的為千芷鳶包紮傷口,靜靜的陪著她。

“或許曉月還有得救,她已經被帶出來了。”沈雲襄開口。